第兩百四十章 魔音
縱使蘇月的內心已經被失落占據了大半,但那最後一絲的期望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她多麽希望路澤能夠清醒地意識到他的心理可題,並克服一切困難奔向自己。
然而最終的答案卻是———路澤放棄了。
他給蘇月發去了信息,說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很差,所以決定先陪姐姐一同去醫院檢查。雖然信息中路澤也表示隻要自己再休息幾天稍稍恢複一些,便可以繼續行程,但顯然這句話對於蘇月來說並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蘇月隻覺得自己的心此刻已經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她反複在心裏告訴自己,路澤的懦弱並非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不夠堅定,而隻是他至今還沒有意識到阻礙他行動的根源來自於他的心理可題。
但即便如此,一股強烈的失落感還是將蘇月團團包圍,密不透風的空氣中彌漫著質疑的味道。
難道自己與路澤之間的感情不過如此?竟然連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都變得如此困難,無法做到?
如果說先前遇到的一切挫折是為了教會兩個人更加珍惜這段感情,那麽無論是蘇月還是路澤都已經做到了。可是即便是兩個人已然堅持到了現在,為什麽老天還是不願意讓他們如願以償呢?
而如今剩下的,便是身心俱疲後的兩個人最後殘存的那點兒希望。
如果連這點兒希望也破滅的話,一切將前功盡棄也說不定。而且經過長時間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折磨,路澤的性格中顯然已經失去了某種銳氣以及對自己的信心,以至於原本可以簡單克服的事情也變得複雜棘手。
如果苦難最終教會我們的是不再對未來抱有任何的期待,那麽打從一開始又為何將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上?
一切看似毫無意義
蘇月沮喪至極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薇姐隻是在一旁靜靜地陪著她,並未言語。
沉默如同碩大的黑色迷霧,一團團地環繞在蘇月的頭頂上空。
幾分鍾後,隻見蘇月兩眼無神地盯著地麵,緩緩開口說道:
“媽我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下去了。”
又是凝重的沉默
幾秒鍾後,隻見薇姐以溫和地語氣安慰道:
“不要勉強自己才好無論何時。”
“嗯,我知道。我也不想為難自己,先前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等待,也承認在這漫長的等待中的確成長了許多,可如今”
蘇月默默歎了口氣,繼而說道:
“可如今我不知道還能從這漫長的等待中收獲什麽該學到的也已經夠多了,再無其他獲益,等下去就隻能是消耗這段感情了”
“寶貝兒,一切從心便好。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媽媽都會支持你的選擇。”
雖然薇姐此刻十分擔心女兒的狀態,但她還是盡量表現出了身為母親的一股鎮定之氣。
“嗯,我知道,我想我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蘇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腦海中此刻正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告誡著自己———
“放棄吧,不要再等下去了”
“即便是繼續等待,也將毫無結果,這段感情並不像你想象中那樣堅定。”
“他不夠堅持,這表示對你的愛還不夠”
“你向往的完美愛情根本不存在。”
“”
這些聲音像一個個魔咒,此起彼伏地出現在蘇月的腦海中,無窮無盡,綿延不絕
“夠了!”
蘇月的內心發出了一聲怒吼,想要嗬斥住這些魔音。
“你不會真的覺得他始終會把你放在第一位吧?”
魔音還在持續
“之前他一直是這麽做的”
內心顯然還想掙紮。
“人性本就複雜,沒有什麽能夠永恒,包括他對你的堅持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滴淡化,最終化為一潭死水,沒有人可以逃脫這樣的命運。”
魔音的語速逐漸加快,音調也明顯提高:
“所謂的純粹愛情根本就不存在,隻是你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在現實麵前,人類永遠都保留著自私的本性。”
“可是我並沒有親眼見證結局無法相信你的片麵之詞。”
內心的聲音逐漸低垂下去,愈發失去了自信。
“現在受的傷難道還不夠證明一切嗎?已經遍體鱗傷了不是嗎?”
魔音似乎察覺到了內心的些許猶豫,並乘勝追擊地對它說道:
“難道要等到被啃食得連一根骨頭一滴血都不剩,那個時候才追悔莫及嗎?你的天真就是你最大的弱點,別以為憑借著天真無邪的想法就能夠活在這個充滿現實的世界上,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純粹愛情,及時止損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情,把一切不利於現狀的東西全部都斬草除根,然後心無旁騖地抱緊一切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丟掉那些可有可無的情感,才能夠立足於這個世界上。”
丟掉那些可有可無的情感這世上根本沒有純粹的愛情
蘇月的腦海被這團魔音逐漸占據。
“媽,我想我已經有決定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給算命阿姨打個電話,有些事情我想交代清楚。”
“好,去吧。”
薇姐在蘇月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冰冷與絕望的氣息。
走到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下,蘇月撥通了算命阿姨的電話,沒過幾秒電話那頭便傳來了阿姨熟悉的聲音:
“喂?蘇月,你好。”
“你好,阿姨。”
蘇月禮貌地回應道,沉默幾秒鍾後,繼而說道:
“阿姨,我打電話給你,是有些心裏話想跟您說。”
“好,你說吧。”
阿姨的語氣還是那樣沉穩。
“我覺得我堅持不下去了。”
蘇月艱難地說出了這幾個字後,又繼而解釋下去:
“無論是我還是路澤,眼下都已經到達了精神的極限了。我明白先前的等待雖然漫長,但我們倆都在其中收獲良多,可是這次完全不一樣了,原本可以克服的事情如今卻變得舉步維艱。”
“何以見得?”
依然是沉穩的語氣。
“今天的事情就能夠完全體現了,我認為路澤無法坐飛機的根本原因是由於他心理上對自己的不自信導致的,而非是身體的可題。換句話說,正是由於他內心的恐懼與不安,才導致他的身體頻頻在最後關頭出可題,而即便是我反複地安慰他開導他,他還是不願意克服它並努力為之一試,這才是讓我最失望的點”
“你真的能確定他完全是由於心理因素而導致了生理可題嗎?我去到機場的時候,看他的臉色的確不大好,身體也很不舒服的樣子。”
“身體方麵得確有可能尚未完全恢複,但絕不至於連飛機都坐不了。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心理上不相信自己能夠克服一切順利見麵而造成的,這讓我覺得他很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