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墮胎藥
而後的生活就恢複了正常,生活兩點一線倒也過得快活。
“夕顏,這場戲的這個場景是對酒當歌,一定要將那種豪邁的女俠姿態演出來,你就想象一下未來飄渺,人生不知幾何多的情緒。”副導演坐在不遠的座位上,拿著大喇叭對著蘇夕顏喊,雖然已經開演了好幾天,但蘇夕顏多多少少都有些拘束,所以這個場景一連拍了兩三次都沒有過。
從她繼續參演這部電視劇之後,韓家成就一直沒再出現,也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沈墨琛在背地裏做了什麽手腳,讓這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蘇夕顏瀟灑的撇開了眼前的一縷長發,應了聲好,古裝戲的衣服很長可以遮擋住她微隆的小腹,所以她也並不是很在意攝影機拍出來後會不會被人發現她已經懷有身孕,畢竟這件事之前她和沈墨琛去商場買孕婦裝的時候就已經被狗仔拍到了,並且第二天就上了熱搜,巧不巧的還和蘇沫璃的花邊新聞放在一起。
蘇夕顏長歎一口將早已經熟爛於心的台詞流暢的說了出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隻問曹兄飲何酒,才能成為一代梟雄。”說罷,便將眼前的酒飲下,一般拍戲時不會讓演員真的飲酒,隻是用白開水充數,但今日酒杯湊到她嘴前時,卻從中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當時她的心就吊起來了,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聞過。她留了份心眼,沒有將杯中的酒喝下,而是用手掌抵在唇前,做了個假動作。
拍攝完畢後,蘇夕顏沒有將那杯酒給道具組,而是徑直走向了演員休息區,找到了正在辦公的沈墨琛,最近不知是什麽促使男人變了性,原本三天兩頭見不到人影,現在幾乎處於隨叫隨到的狀態。有時工作不算很忙的時候,近來也會在敞篷裏等著自己將工作忙完,而後再一起回家。
沈墨琛的溫柔一日比一日加深,但是卻也沒人真正暖化蘇夕顏的心,每當她正要沉淪於此時,就會想起腹中的胎兒,誰會對一個容器投入真真正正的感情呢?
蘇夕顏將手中的酒杯遞在沈墨琛跟前,“你去化驗一下吧,感覺裏麵應該有些不幹淨的東西。”原本她以為是錯覺,因為演完戲後,她再次聞那個酒杯裏的酒時,那股酸酸的味道就已經散去了,就好像自己在演戲時聞到的那個味道,不是它散發出來的。但後來她思來想去那個味道,竟然是白鶴給自己上醫理課的時候聞到過的。
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蘇夕顏將那杯水丟給沈墨琛之後,就像往常一樣,直接坐在休息區裏休息,順便背一背下一場景的台詞,這時的楊雨萌又貼了上來,她倒是樂此不疲的每天熱臉貼冷屁股,走上前來問東問西,想要與蘇夕顏打好關係。
剛開始的時候蘇夕顏沒理,直挺挺的盯著台詞,連一個眼神也不舍得給楊雨萌。但其實她也知道,躲得了一次,未必也躲得了下一次,像她這樣每天跟隻蒼蠅一樣往前湊,自己就算不理她,也總歸是躲不開的
“你能不能在工作的時候好好工作,為什麽每天都要在我這邊亂轉?”蘇夕顏被吵得煩了,話說出來自然不好聽,楊雨萌神色有些尷尬,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調整了回來,畢竟戲要演的足。
“夕顏姐,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說個事。”
“有事的話,你可以開門見山的直接說啊,何必繞那麽多道。”她以為楊雨萌隻是找了個理由搪塞,閉上眼睛倒也沒理她。
“其實……今天我看見蘇沫璃的經紀人出入片場……”一番平常的話,卻被她說的像是獻寶一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敢說出來。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蘇夕顏本來就不想理他,聽楊雨萌說到蘇沫璃的名字後就更不想往下聽,也知道接下來的事,可能99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
“夕顏姐,你想啊,你和她本來就互相不對付,現在她早就已經退出了這個女三號的角色,但是現在她的經紀人又重新來到了片場,時間早就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我尋思著也不可能會有落下什麽東西回來取……”被楊雨萌這麽一說,蘇夕顏倒也發現了什麽端倪,“所以我思來想去,這可不就是衝著你來的嘛。”
話一出口,蘇夕顏就愣住了,其實她剛剛的想法怎麽也沒有往這方麵靠,現在聽楊雨萌這麽一說,心裏倒也清楚了個七七八八,她正想開口講話,沈墨琛就從另外一邊路口走進來,叫住了她。
“過來。”明明隻是很簡單的兩個字,卻被這個男人說出了十足的氣場,楊雨萌看見他來了,急忙站起身來就往門口走,“夕顏姐,我是真關心你,你要當心。”
“你怎麽和她搞在一起?”沈墨琛走上前去一把扯住蘇夕顏的手腕,眼睛死死的盯著楊雨萌的背影。
“沒什麽,”男人說話的語氣太過強硬了,這種明明是關心的話語聽到她耳朵裏卻是另外一種意味,蘇夕顏微微蹙眉,將手腕從男人的手掌裏掙開。
沈墨琛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用手揉了揉眉心,“水裏麵,有墮胎藥。”
“啊?”剛剛楊雨萌說的那些話一下子閃過腦海內,那個名字一遍一遍的在腦海裏重複著且不斷放大,“是蘇沫璃。”
“剛剛楊雨萌過來跟我說的時候,可能就是想要提醒我這件事,她說蘇沫璃的經紀人私自出入片場。”蘇夕顏舔了舔上唇,微微側頭,兩側較長的劉海遮住她的臉,一時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沒喝吧,一點沒喝吧?”沈墨琛聽見那個名字是心髒猛的揪緊,微微低頭又看見女人這番模樣,急忙用手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張開嘴。
“就算是喝了,你也不可能逼著我現在吐出來呀,況且我也沒喝,你放心,孩子沒事。”本來蘇夕顏看見男人這番幼稚的舉動時,心裏還有些憋笑,但隨即而來的想法,卻將這些笑意猛地衝滅,下顎被捏的稍稍發酸,她用力的將沈墨琛抵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拿開,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沈墨琛也沒去追,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蘇夕顏出了門之後就直接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一番,請到了假之後,就叫上保鏢直接去了蘇家,打算質問蘇沫璃。
闊別許久,蘇家的原貌在她腦海裏一一勾現,但蘇夕顏怎麽都沒有想到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自己看見的竟然會是蘇有國的遺照。
溫馨的布置下,那張黑白遺照顯得格外刺眼,她所有的動作突然戛然而止,有些茫然的盯著那幅黑白照。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個聲音就從後背傳來。
“我還以為是誰擅闖民宅,就差點沒報警咯,沒想到是蘇大小姐,稀客呀!”方梅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繞過門口的兩位保鏢,佁身進來。
“他……怎麽回事……”蘇夕顏一時有些愕然,直到婦人站定在她麵前,她才緩緩開口,蘇友國的去世對她來說雖然無關痛癢,但是總感覺有根刺直直的紮在心裏,紮的心尖不太舒服。
“就你看到的這樣啊!”方梅聽她談到蘇有國,微微蹙眉,語氣中滿滿都是不耐煩,完全沒有之前在醫院看到的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蘇夕顏閉著眼撇過頭去,不願意再看牆上的那幅黑白遺照,突然才想起醫生曾說如果堅持保守治療,應該還能多活些時日。明明離她上次去看蘇有國的時間也不過小半個月,怎麽可能會這麽快就入了黃土,想到這,她才猛然開口“怎麽可能?”
“上次你來也看到了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得的是絕症誒,蘇夕顏,你也別想著給了錢他就能好啊!”她撅起雙唇眼底滿是不屑。
“醫生說保守治療最多還能再活一年。”
“所以說這一年我就要把所有的錢花在他身上,就為了爭取他這一年的陽壽,每天累得半死半活,哭的淚水都要流盡了,然後再身心俱疲的看著他死去,啊?”方梅被他這段話激怒了,這又讓她想起了病床上那個男人病怏怏的模樣,想起就一陣雞皮疙瘩。
“那錢呢,錢你交了嗎?”蘇夕顏突然想起了些什麽,一步一步的向方梅逼近,直把她逼在了牆角,處於身高優勢的從上而下俯視她,給她一種壓迫感。
“你不要忘了你是誰,你怎麽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方梅一把推開了他,“對,我是沒把你給我的錢用於治療,”她開始緩緩的在屋中踱步,蘇夕顏看到他這副心狠手辣的模樣又想起剛剛那番話,心涼了半分,“那我也總要為我自己考慮吧,他已經是一個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了,你有沒有想過所有的費用和我們盡心盡力的照料換來的結果還不是一樣,”婦人突然站定,轉身看著蘇夕顏,眼底的寒意讓她全身一震“所以我選擇一個盡快結束的辦法,我們夫妻這麽多年,我也舍不得看他如此痛苦,我這樣做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解脫。”這種話從她的口中說出,竟然有種大義凜然的感覺。
蘇夕顏緊緊的並上雙眼,不願去看她“你有沒有……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不放棄治療會不會有另外一種結果呢?
“我還需要想什麽,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良好的結局。”方梅不想再與蘇夕顏談論這件事了,每當口中說出這個名字,就讓她想起自己讓蘇有國安樂死的那一刻,男人猛然睜開眼睛,灰蒙蒙的眼球水霧一片,看著她一陣心寒,“你沒什麽事就走吧,我也沒什麽可以招待你的。”
蘇夕顏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原地打了個旋,輕輕轉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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