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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兩將相遇,叫我夜君便好

  景芸在逐步收服和征服韋國公府上下的時候,朝廷收回橫嶺城印並在北地設立長駐欽差大臣、全麵監督北地的消息,也終於曝光了。


  晴州又是議論紛紛。


  “這分明就是在奪走戰家的權力,並對戰家進行監視啊,戰家剛剛失去了戰為君這個一家之主,又被朝廷壓權,以後勢必寸步難行!”


  “橫嶺守軍本就內鬥嚴重,原本還有戰家壓著,戰家一旦失勢,不等烏蒙鐵騎殺過一,隻怕守軍內部就已經分崩離析了……”


  “唉,朝廷怎麽能這麽對待戰家呢,我都替他們有些不值了……”


  “噓。這話可不能再亂說了。戰為君都被救走了,至今尚未找到,傳言說是戰家人暗中幹的,你說,皇上能不防著戰家人嗎?”


  “戰家人幹的?戰家人向來忠心,且有家規說不準插手京城的事情,他們還沒有那樣的膽子吧?還有,戰家人還沒有神機妙算到那樣的程度,能夠事先猜到戰為君會被處死且在午門行刑吧?你們也不算算戰為君從審判到處死才用了幾天時間……”


  “唔,你這話有理。橫嶺局勢不穩,戰家不知被多少人暗中盯著,如果戰家真的策劃了劫持刑場的事情,絕無可能瞞得過那麽多眼睛……”


  “總感覺這事內幕很多啊,你們猜,到底是什麽人劫走了戰將軍,他們又想幹什麽?”


  ……


  平民區一間普通的酒館裏,酒客們議論紛紛。


  而在他們隔壁的包間裏,姒琅對坐在對麵的戰為君道:“這已經是你隨意挑選的第四家店裏,你還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戰為君的傷情雖然還未全部康愈,但已經能勉強走動,姒琅將他喬裝打扮,又給他服了一些啞藥以後,帶他出來走走,順便也讓他聽聽眼下的局勢。


  一路小心的走過來,戰為君不知聽到了多少朝廷有意打壓戰家的議論,卻都不相信:“這些人一定是你故意安排的,你想讓我動搖,門都沒有!”


  姒琅也不跟他爭辯,隻是讓他選擇落腳的地點,再帶他去聽聽人們是如何議論的。


  一連坐了四家店,戰為君還是極其固執。


  “我還是不相信,除非我親耳聽到皇上承認。”戰為君的聲音很低,很啞,就算想高聲說話也說不出來,隻有像姒琅一般離他這麽近才能隱隱聽得明白。


  “如果你真的親耳聽到景立天承認不信任戰家,有意打壓戰家,你要怎麽做?”姒琅似笑非笑,頗為興趣知道的樣子。


  戰為君哼了哼:“到時再說。”


  他已經被救走一個月餘,多多少少能看出救他的人非同凡響,加上今天出來聽到這麽多百姓的議論,心裏若是沒有半點動搖,那也絕無可能。


  隻是,他是軍人,意誌堅定,又不畏死,所以,他並不輕易相信未經證實的流言。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不敢去想這些流言是真的,因為,那很有可能會摧毀他從小就堅信和遵循的信仰。


  終生的信仰崩塌,那將是何等絕望?沒有信仰的人不會理解。


  偏偏姒琅就能理解,所以姒琅從來不勉強他,也不做爭辯,隻是讓他自己去聽,去看。


  臨近傍晚,戒嚴準備開始了,姒琅駕著一輛平板馬車,馬車上放著幾隻隱隱飄出酒氣的酒桶,往住處行去。


  其中的一隻酒桶裏,被綁住的戰為君,透過桶上的窟窿打量著外麵。


  到處都貼著重金懸賞他的通告。


  到處都是巡邏的官兵與衙役。


  他真想大吼或撞翻酒桶,告訴這些人:“戰為君就在此處,你們快快抓了我,送給皇上領賞!”


  他心裏還對皇上抱著希望,覺得皇上若是真的打壓戰家,一定是因為自己逃走、令皇上感到不安的緣故,隻要他伏法,便能讓皇上相信戰家與他被救走的事情無關。


  救走的人,沒有給他任何逃走或發出信號的機會。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馬車駛進一間普通的院子,酒桶被打開,他被一個力氣超大的小鬼給拎出酒桶,放在輪椅上。


  “小鬼是幹什麽的,怎麽力氣這麽大?”他問吱吱。


  吱吱衝他做鬼臉:“我們救了你,你還對我們凶巴巴的,我不喜歡你,才不跟你說話。”


  戰為君:“……”


  吱吱蹦蹦跳跳的走開:“吱吱也不送你進屋,你自己走吧。”


  戰為君:“……”


  因為他已經能勉強行走,還真的沒有人過來扶他什麽的,他坐了一會後,覺得腦袋沒那麽暈了,便站起來,扶著院牆,往屋裏走去。


  忽然之間,隱隱有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壓迫感從後麵襲來,就像有千軍萬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一般,驚得他全身寒毛倒立,迅速轉過頭來。


  沒有千軍萬馬。


  沒有泰山壓頂。


  隻有一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袍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男人,宛如從黑暗中幻化出來的人形,隨著黑暗的降臨而出現,沒有來處,沒有停處。


  麵對戰為君的注視,男人目不斜視,無聲無息的從他身邊走過去。


  男人身材高大,氣勢不凡,但走路時卻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這種功夫,令戰為君暗暗吃驚。


  “站住!”戰為君也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麽魔,嘴巴就自己吐出聲音來,“這位兄台請留步,我有話想跟你說。”


  男人居然真的頓住腳步,轉頭:“哦,戰將軍請說。”


  “你、認識我?”戰為君有些意外,心裏,卻莫名的因為對方認識自己而生出一點竊喜和榮幸來。


  男人似乎在客氣的微笑:“當然。”


  戰為君有點受寵若驚:“那,請問兄台如何稱呼?”


  男人道:“飄泊之人,不便留名,戰將軍叫我夜君就好。”


  “夜君?”戰為君咀嚼著這個名字,試探的道,“不瞞你說,我雖然未曾見過你,卻覺得你讓我感到破為熟悉,忍不住想問一句,夜君該不會也是軍人,也當過將軍吧?”


  對!就是軍人與為將者特有那種冷酷、自律、強勢的氣息!


  但,並不僅僅這樣。他甚至懷疑,這個男人該不會是哪裏來的皇族或王者吧?但這一點,他就不方便問了。


  男人沉默片刻,也不否認:“我曾經從軍,並且為將多年。”


  “果然如此!”戰為君欣喜的撫掌,“難怪我對夜君一見如故!如果方便,戰某可否與夜君暢飲一番,不醉不休?”


  “以後吧。”夜梟回答得很是客氣,“戰將軍身上有傷,不宜飽食和飲酒,而我眼下也有一些事情要辦,日後若有機會,我再與戰將軍暢飲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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