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微微一動,危機未除
白天過去了。
姒琅等人除了中途歇息過五六次以外,一切都風平浪靜,擔架沒有出事,也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黑暗來臨的時候,擔架終於停下來,八名大漢抬著兩副擔架往岸邊走去。
“我們就在這裏上岸,就近找個山洞露宿一晚,明天再翻過這座山,就能離開三羊鎮的範圍了。”
“我們的人就在前方等著,到時我們匯合以後,會有人護送你們離開。”
姒琅從擔架上下來,衝他們抱拳:“多謝各位大哥,你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嘿嘿,小哥你也別這麽客氣,你不也說了嘛,我們現在幫你們,接下來就換你們幫我們了。你們要幫我們做到的事情,可比我們做的危險多了。”
“我說小哥啊,別怪我多嘴啊,你這位大哥……真的還有氣兒?”
姒琅趕緊走到夜梟的擔架邊,從厚厚的毛毯裏將夜梟的手拿出來,細細把著他的脈搏,好久才低聲道:“他還有氣。”
眾大汗麵麵相覷,都覺得夜梟的身體狀況太不可思議了:一個人居然能保持將死未死的狀態這麽久?這是要變成活死人呢,還是要變成死活人呢?
當然,他們沒把這種疑惑說出來,隻是撐著早就疲憊不堪、冰涼僵冷的身體,再將夜梟給抬到附近的山洞裏。
拾柴,升火,燒水,熬藥,煮野菜,烤帶來的肉,一群人忙了半天後終於暖和起來,分別睡下。
姒琅又在打坐。
打坐了一個時辰之後她走出山洞,在洞口巡邏。
所有人都累了,隻有她不累。畢竟,她在擔架上躺了一天,期間也睡了很長時間,這會兒精神得很。即使眾人說這裏安全,但還是有人守夜比較好,而且山洞裏的火堆也需要保持燃燒和散熱的狀態。
她一直守到淩晨五更,看看再過一個時辰天色就泛白了,這才回到山洞,往火堆裏添加了一些木頭後走到夜梟的身邊,坐下來,將夜梟抱在懷裏,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在她睡覺以後,夜梟的食指和中食微微動了一動,眼皮子也微微睜開了一條縫,但也僅止而已了。
也沒有人知道,夜梟雖然一直處於“假死”的狀態當中,但他的神智大部分時候都是清醒的,甚至還能聽到聲音,隻是,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因此,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事情,他幾乎都知道。
他尤其清楚姒琅為他所做的一切。
他的心,並不是真的是鐵打的。即使是鐵打的,隻要遇到足夠高的溫度,也會融化。他的心融化了嗎?這是個秘密。
這麽多天來,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著想醒過來,可惜都是徒勞無功。直到這天淩晨,他才實現了讓手指和眼皮微微一動,然而這麽細微的動作卻耗盡了他的力量,導致他隨後又昏迷過去,連神智都陷入沉睡中,沒有像之前一樣身體動不了、腦子卻是清醒的。
天色,終於泛白。
“小哥,醒醒,咱們該出發了。”漢子們的聲音傳進姒琅的耳朵裏。
姒琅猛然睜開眼睛:“喔好好好,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小哥你還真黏你大哥啊,連睡覺都要摟在一起,”漢子們開她的玩笑,“如果你大哥以後取了媳婦,你可要怎麽辦啊?”
“嗬嗬,”姒琅撓了撓頭,麵紅耳赤的道,“我隻是在幫我大哥取暖啦,你們別把我想得這麽黏人嘛。”
“你對你大哥的好,真是沒得說的,你大哥有你這樣的兄弟,運氣!”漢子們向他翹起大拇指。
“沒有沒有,我大哥對我更好。”姒琅趕緊道,“如果沒有我大哥,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所以運氣好的是我。”
“好,小哥有情有義,俺們欣賞你。”漢子們大力拍姒琅的肩膀,震得姒琅的骨頭差點都散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著用了早點,而後上路。
姒琅當然還是沒有力氣的,能夠一個人走山路就已經了不起了,所以,夜梟就由這些大漢輪流背著。
好在這座山也是土山,雖然範圍廣一些,但並不高大險峻,還算好走。
臨近中午時,一行人已經走出山的範圍,前方的視線變得開闊許多,放眼看去是一大片田野,田野的深處隱隱可見村莊一角。
“雖然這一帶人少,但咱們還是小心點,分開走,盡量別讓人看到。”
於是一行十人分成四組,或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保持著一定距離,挑著樹蔭或草叢走。
深秋時節,村民們也沒有多少農活需要出門去幹,所以一路走過去,眾人幾乎沒有遇到什麽人,一個上午也算是安全的過去了。
下午的時候,眾人抵達一個路口,在那裏遇到了前來與他們匯合的其他人。
“前麵有關卡。”領頭的男子道,“不過我已經疏通過了,你們到時就說你們姓白,是送重病病人去淮州城看病的就成了。”
淮州城,曾經的淮國都城,而“白”是原淮國的第一大姓,全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姓白,淮國的皇族也是姓白。
因此,姒琅一聽便明白了,這些人應該就是淮國人,難怪長得與烏蒙人不一樣,並從一開始就願意幫助他們。
淮國人,可是很恨烏蒙人的。
領頭的男子說完之後,拍了拍身邊的馬車,對姒琅道:“你和你大哥坐馬車,我婆娘和白河跟你們上路。”
他頓了頓:“我婆娘叫白雪花,你和你大哥是我婆娘的堂兄弟,就這樣,你們上路吧。”
烏嵬正在追捕的通緝犯是男的,多個女人便能減少官兵的懷疑,而白河是族中的第一高手,由其跟著這兩個人,他會比較放心。
姒琅抱拳,道了聲“多謝”後鑽入馬車。
而後,馬車由二十多歲的白河駕駛,姒琅、夜梟和白雪花坐在車廂裏,一行四人往淮州城的方向徐徐行去。
走了沒多久,前方果然出現關卡,但白河他們應該是認識守關的士兵,很順利的就通過了。
姒琅因此鬆了一口氣,認為己方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
然而,她這口氣鬆得太早了。
馬車平安的行駛了三天後,眼看離淮州城隻剩下不到半天的路程了,姒琅正眯著眼睛,透過掀開的窗簾欣賞外麵的風景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好久不動。
“怎麽了,馬車壞了?”姒琅從車門探出頭去,問駕座上的白河。
“不是。”白河一臉凝重,轉頭盯著馬車後麵,沉聲道,“後麵有動靜。”
“就算有什麽動靜,也礙不到咱們吧?”
“不!如果我沒有分析錯誤,後麵有大軍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