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犯人已死,信還是不信?
她並不是從屋頂上滾落到地麵,而像是因為屋頂被燒毀才陷進火堆裏。
“大人,”禁軍頭目有點急,“咱們要不要滅火?”
他擔心犯人被燒死,到時不能留活口。
“來不及了。”楚刀搖頭,“就等著大火熄滅就好。”
著火的屋子兩側都靠著石砌的高大圍牆,三側的地麵都是青石板,屋前還有水井,火勢雖大,卻沒有足夠的易燃物可以向四周蔓延。
楚刀不相信姒琅真的被燒死了,他認為他看到的不過是戲法一類的東西,隻要他把守好這裏,姒琅不管玩什麽把戲都別想逃走。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這場大火就像在夜裏綻放的巨大花朵,熱汽就是它強烈的芳香,久久不散。
足足半個時辰以後,屋子徹底被焚毀,灰著一堆灰燼,連塊完好的磚頭或木頭都沒有留下。
同時,這家客棧的掌櫃和夥計們也都被找到和帶了過來。
據掌櫃指認,著火的果然是連在一起的柴房與廚房,禁軍封城的時候正是這間客棧生意最好的時候,廚房和柴房裏準備的木柴都很充足,導致這場大火燒得很盡興。
“去,把灰燼扒幹淨,看看犯人躲在哪裏。”到了這個時候,楚刀還是認為這場火有問題,犯人絕對不可能真的被燒死了。
他相信犯人一定就躲藏在這塊被他包圍的區域裏。
“是。”一大批禁軍拿著兵器、木棍之類的上前,細細的扒那堆還在散發著灼人熱氣的灰燼。
雖然被燒成渣的屋子挺大,燒成的灰燼也是好大一堆,但,還是很快就被扒盡了。
沒有活人。
隻有一具被燒成焦碳的屍體。
看屍體的體形,是年輕女性的屍體。
楚刀走上前,盯著那具屍體半晌後,又下令:“給我搜,把整個後院都搜個徹底,一草一花一樹都不放過,還有地麵,細細的找,這裏一定有地洞或地道。”
他絕不相信那具屍體是犯人的。
一大批禁軍又在院子裏一草一磚都不放過的搜查起來,但,沒有楚刀所期望的秘道、秘室、秘洞等等。
楚刀又下令:“搜查整個客棧,以及客棧四周。”
大批禁軍點燃火把,將客棧裏裏外外照得比盛夏中午的陽光還亮,並在亮光中近乎挖地三尺的搜。
沒有。
哪裏都沒有。
楚刀咬牙:“把京城最好的仵作叫過來,現場驗屍。”
仵作趕來了,也顧不得找地方,就地剖屍和驗屍。
“大人,”沒有多久,仵作就報告,“死者是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未婚,雖然全身外皮都被燒成焦碳,身上也有幾處撞到重物的傷口,還有兩處骨折,顱骨有輕微破裂,但死因是因為短時間內吸入大量煙氣而窒息身亡……”
“也就是說,死者是活活被煙薰而死的?”楚刀臉色很不好看了。
“是的。”
“不是死後才被燒的?”
“絕對不是。您看,死者的口腔裏有煙灰,身體也因為火燒的痛苦而劇烈掙紮過,……”
任誰都看得出這具屍體死得很痛苦,身體蜷成一團,麵容和五指都扭曲得很厲害,很是詭異和恐怖。
至於物證,隻找到犯人生前所持的那把刀,其它的什麽都沒有剩下。
“不可能!”這三個字在楚刀的心裏咆哮和回蕩著。
他表現得很冷靜,絲毫沒有因為天字號第一重犯幾乎不作反抗的就當眾自焚而表現出情緒上的波動,但他的心裏,已經近乎瘋狂了。
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就這樣自盡和這樣死了!
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陰謀!
可是,他完全看不出這個陰謀是怎麽樣的陰謀……
他隻能一次又一次的下令擴大搜索範圍,甚至把客棧四周二、三裏之內的範圍都一寸寸的搜了一遍。
禁軍們都在沉默,一邊搜索一邊暗暗用“楚大人瘋了不成”的目光看著他。
他們都看到了,那名犯人被火堆包圍著,然後掉進火堆裏,怎麽可能還逃得了?除非數以百計的將士和高手都是瞎的。
楚大人為什麽就是不相信那具屍體是犯人的?
但他們再不明白,也隻能繼續搜。
搜到天亮。
所有人都累壞了,累慘了。
“楚大人,要不要再換一批人,繼續擴大搜索範圍?”因為事情鬧得太大,連兩名禁軍副統帥都聞訊趕來。
“不用了。”楚刀再是怎麽樣的高手,在經曆了整整一夜的搜查和外人無法知曉的巨大精神壓力後,眼裏也充斥著血絲,顯然也是疲憊不堪。
“封鎖現場,派人運送屍體進宮。”他緩緩的道,“你們也隨我進宮,向皇上稟明此事。”
即使他還是不信那個女人真的死了,卻也隻能無奈的接受這個現實,並向皇上稟告這個消息。
至於皇上怎麽想、怎麽反應,他都認了。
他,很累了。
心累。
“你確定是那個賤人?”景立天收到消息後急匆匆的趕到前廳接見楚刀,又急匆匆的聽取匯報後,死死的盯著楚刀,狠狠的問。
“是。”楚刀說得一點都不猶豫,因為他真的沒有在撒謊,“當時火光明亮,卑職離犯人很近,還跟犯人有過對話,絕對不會看錯和聽錯。而且,現場還有上百人在場,卑職帶去的手下中也有十幾人見過犯人,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錯。”
“是這樣嗎?”景立天的目光像毒蛇,一一劃過楚刀帶來的證人。
“是。”楚刀的手下道,“小的曾經見過犯人,絕對沒有看錯。”
那麽近的距離,那麽明亮的光線,還能看錯的話,他們就真是有病了。
“你覺得她沒有殺人,沒有誓死反抗,就這樣把自己燒得焦碳,正常嗎?合理嗎?”景立天的目光,簡直要變成怨毒了,真是誰見了誰心裏發毛。
他當然想那個賤人死,想得快要瘋掉了,可是,如果再一次被她逃過和騙過的話,他就是生不如瘋和生不如死了。
“不正常,不合理。”楚刀不得不承認,“但,卑職就是看到她直接掉到火堆裏,沒有看到她逃走或躲起來,搜了一夜也沒有別的發現。”
景立天的目光,掃向其他人。
兩名禁軍副統帥覺得自己也有必要說些什麽:“皇上,末將雖然不在現場,但都聽在現場的將領報告過了,事情的經過確實如楚大人所說一般,沒有任何出入。”
他們並不知道犯人的身份與底細,也不明白皇上對犯人執著和瘋狂到如此地步又是什麽緣故,更不明白皇上為什麽不相信犯人已經死了。
他們想的是,犯人死了不好麽?這麽多人親眼所見,還非要懷疑犯人沒死,不嫌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