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地主之宜
雖然讓武林同道來古城作客的邀請是魯仲明發出的,但這次隨著魯仲明一起到達古城的九個人中,向勇等三個精通輕功的綠林好漢是魯仲明特地替李遠方請的,還有一個來自西南省的白道大佬戴逢春則是梅山實業未來的合夥人。既然有一半是自己的客人,所以和孟季明一起到機場接到魯仲明一行之後,李遠方就提出由他來負責這些武林同道在古城的接待事宜。
魯仲明當然不同意,說李遠方充其量隻能算個過江龍,他則是真正的地頭蛇,哪有讓李遠方來招待他請來的客人的規矩。還說李遠方在古城隻有一個梅山酒店能招待客人,而且沒有住宿的地方,而他名下的賓館有好幾個,有一個還是五星級的,怎麽都要比李遠方來得方便。向勇也說他們這次出來很長時間了,家裏有許多事情等著回去處理,所以隻打算在古城住一天,不用太麻煩了。李遠方說不過這些人,隻好算了,不過以魯仲明剛回古城為由,要求中午由他作東,在梅山酒店為大家接風洗塵,晚上再讓魯仲明請客。這個建議得到了戴逢春的大力支持,戴逢春答應和李遠方合作,主要是有施慶洋在旁邊大做工作,另外也有些一時興起的因素,對梅山酒店和梅山這個品牌的情況,他幾乎是一無所知的,所以對他來說,到古城的梅山酒店實地考察一下非常必要。
定下到梅山酒店吃午飯後,李遠方就給周幸元打電話安排。周幸元聽說魯仲明也要去,另外還有個未來的合夥人,在那頭高興地說:“這下正好,那兩位老人家現在就在樓下的大廳裏喝茶,我下去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先別走了。等會我在樓下大廳裏安排一張大桌子喝茶,再在樓上安排個最大的包廂吃飯,把我們酒店的所有拿手好菜都擺上來讓他們嚐一嚐。”當李遠方把兩位老人家都在酒店的消息向大家說出來的時候,一幫人都非常高興,說那就趕緊出去,別在機場裏呆著了。
今天來機場的人很多,李遠方和孟季明沒找到好的停車位,把車停在了離機場大廳比較遠的一個地方。廣場比較寬,視野也比較開闊,向勇大老遠就看到了李遠方的那輛吉普車,指著車問李遠方道:“那是不是你的車,我記得你到我家去的時候就開著這輛車去的,你不是來回都坐飛機的嗎,怎麽一輛車還找人運來運去的,你不嫌麻煩嗎?”魯仲明替李遠方解釋說:“這是遠方自己的車,到你家去的那輛是在南鄉找朋友借的。”戴逢春也看到了車,很感興趣地走到前麵去,對李遠方說:“這車樣式不錯,也夠大,給我們這樣的人用正好,你從什麽地方買的,能不能幫我也弄一輛?多少錢都無所謂。”李遠方為難地說:“這車是朋友送的,市場上買不到。”這時戴逢春注意到車牌,“哦”了一聲說:“原來是軍車,號碼還這麽小,確實不容易搞到。”李遠方怕繼續討論下去圓不了謊,趕緊解釋說:“這是陳新華陳師兄幫我辦的,他是武警防暴師的師長,我本來我打算讓他今天來陪你們一起吃飯的,但他這幾天到北京開會去了,後天才能回來。”
不知道戴逢春是相信了李遠方的話還是意識到這種事情不能多問,隻是“哦”了一聲沒有再問。因為對李遠方這輛吉普車很感興趣,向勇他們三個和戴逢春都上了李遠方的車,戴逢春幹脆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說要看一下這輛車的性能。車裏還有兩個空位和一個加座,孟季明開來的那輛大奔馳放了一堆從峨嵋山帶來的土特產再坐七個人有點擠,幹脆再過兩個到李遠方的車裏來。把這幫人送到魯仲明名下的那家五星級飯店放下行李稍作休整,就載著到梅山酒店去了。
兩位老人家果然坐在梅山酒店樓下的大廳裏喝茶,周幸元親自在他們身邊奉茶。坐在同一桌的,還有古城裏一個非常有名的老畫家和李遠方的老熟人秦作家。見到自己的這些晚輩來了,兩位老人家說現在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先坐下喝幾杯茶,聽聽曲子,體會體會梅山酒店特有的文化韻味。大家依言坐下,由魯仲明向老位老人家和老畫家他們介紹了來的這些人。李遠方向老畫家問過好後,和秦作家聊了起來。
樓下大廳已經完全爆滿,有些沒找到座位的客人還在過道裏加了個小茶幾湊和,而且沒有任何的不滿,邊喝著茶水邊聽著小曲在那裏搖頭晃腦的。戴逢春看到後,悄悄地問坐在他旁邊的周幸元:“這裏每天都這樣嗎?”周幸元笑了笑說:“今天算好的,來的客人基本上都能找到位置,節假日的時候,所有的位置都要提前兩三天預定。”戴逢春喝了口茶,對周幸元說:“這茶不錯,是梅山實業自己產的嗎?”周幸元說:“我們酒店裏的所有茶葉、酒以及那些果脯等小吃都是總公司自己的產品,茶水是免費提供的,主要是增加點人氣,讓這個酒店起到個窗口作用,增加整個品牌的影響傳力。”
戴逢春想了想,對周幸元說:“這茶葉我看不會便宜吧,如果是免費的,再加上請演員演節目的開支不會少,樓下大廳不就是虧本經營嗎?”周幸元看了看周圍,在戴逢春耳邊小聲地說:“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這裏的小吃不便宜,到這裏免費喝一壺好茶無所謂,但來的次數多了總會不好意思,下次來買點小吃,茶葉的錢就讓我們賺回來了。呆的時間長了,呆到吃飯的時候,如果還在這裏吃飯,花的錢就更多了。在我們這裏吃飯一般都要排隊,好不容易排到了,當然要嚐一嚐本店的特色,否則不就等於是白來了,我們的特色菜和招牌酒可是很貴的。”
戴逢春皺著眉頭說:“如果這樣的話,普通的老百姓為了趕時髦,或者那些年輕人為了擺闊氣一年來個一兩次還可以,來多了可受不了,客流量不就受到很大的限製了嗎?”周幸元笑了笑,解釋說:“所以我嚴格按照遠方的方案來辦,在這個城市裏隻辦一家酒店,而且酒店的規模以後不再擴大。這麽大的一個城市,又是旅遊城市,對我們這種規模的酒店來說,怎麽都能保證每天爆滿,一年的收入還是比較可觀的。另外,我們雖然也賣外賣,但我們隻賣不送,想要的話就得自己到隔壁窗口排隊等著,這樣的話,表麵上看人氣就更旺了。而且,從目前總公司的經營方針來論,酒店主要是起到整個公司的宣傳窗口的作用,為提高品牌的知名度提供服務,所以寧缺毋濫。在總公司所有產品的生產規模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前,我們連廣告都用不著打就可以讓所有的產品供不應求,如果這一次不是你們這些合作者向我們提要求,而且遠方打算從下半年開始擴大生產規模以適應和你們合作的需要,可能要到兩三年以後才會開始做廣告。你知道嗎,我們的梅山酒一直以來都是限量供應的。”
聽完了周幸元的解釋,戴逢春不由得讚歎說:“高,實在是高,人就是這樣,越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越覺得希罕,對於品牌的運作來說,遠方真是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理,這樣的搞法,想不賺錢也不行。希望等到廣告拍出來以後,能夠使得梅山這個品牌的影響更上一層樓,這樣的話,我也就跟著沾光了。”周幸元滿懷信心地說:“你放心,前天遠方已經跟我談過了廣告宣傳的整體思路,我想,按照遠方的這個方案,再加上我們隋總經理的長相,經過精心的包裝和藝術處理後,這個廣告絕對會是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的,到年底的時候被評為本年度最佳廣告都說不定。”
戴逢春失笑道:“看來你對遠方有絕對的信心,而且隋總經理還是大美女一個,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見識一下了。”周幸元說:“隋總經理好像和你是同鄉,與你來自同一個城市,上海那邊的老李昨天晚上打電話告訴我說隋總經理下年到達古城,吃完飯後遠方要到車站去接,你不是還沒和總公司簽合同嗎,這次隋總經理帶了正式的合同文本過來,簽約的時候你們肯定有機會敘一敘鄉情。”戴逢春連聲說“好的好的”。
說話間,酒店裏的領班小姐過來告訴周幸元說樓上的包廂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入席。兩位老人家聽到了後,說那就快上樓吧,茶也喝了,曲也聽了,老坐在樓下幹什麽。
上樓之前,周幸元拉了一下李遠方,問他應該準備什麽酒,李遠方說:“把剩下的那兩壇二十四年的花雕拿一壇來就行了,回頭我把我那壇還給你!”自從賀兆年送來幾壇六十多年的極品女兒紅以後,周幸元原先珍藏的那兩壇酒已經不再是鎮店之寶了,現在來的都是貴客,理應拿出來招待,周幸元很爽快地答應了。剛走幾步,想想不對又轉了回來,對李遠方說:“這麽多人,一壇酒夠嗎?”李遠方笑了笑說:“你拿一壇酒來就行,酒的事我自有安排,等會文龍來了你就知道了。”
入席以後,李遠方讓服務員把酒打開每人先倒了一杯,介紹說:“這是二十四年的花雕酒,以前是老周的鎮店之寶,今天來的都是貴客,他就忍痛割愛了。”那個被稱為“老大”的雷老是個酒鬼,聽說是二十多年的陳釀,伸頭看了看酒壇裏還有很多,迫不及待地想喝一杯,舉起杯子說:“那就先幹一杯吧!”李遠方笑著阻止了雷老,故意說道:“老人家請等一下,你知道我為什麽讓服務員在每個人麵前擺上五個酒杯嗎?”雷老想當然地說:“現在到場的都是武林同道,總得有點我們江湖中人的風度,應該一次喝五杯,不過你就上了這一壇酒,是不是太少了點?”
李遠方笑著搖了搖頭說:“老人家你錯了,我讓服務員擺五個杯子是因為等會還會上來四種酒,你老人家是品酒的專家,我想讓你幫我鑒定一下,要是你現在喝多了這壇酒,不就不好品評了嗎?”雷老轉過頭對身邊的孟老說:“這娃子總是鬼門道特別多,我就忍一忍,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於是在孟老的提議下,一桌人先吃起菜來。
這次上的仍然是梅山酒店最經典的流水席,每上一道菜,站在旁邊的周幸元就如數家珍地報出菜名,有曆史典故的則把典故稍稍介紹一下。上了十幾道菜,發現李遠方還沒有讓大家喝酒的意思,雷老就有些坐不住了,拿起酒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著急地想嚐一嚐,但被孟老在桌子底下拉了好幾下,才勉強忍住了喝酒的衝動。桌上的其他人雖然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李遠方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雷老和孟老這兩個長輩沒發話,他們也隻是邊說話地吃菜,偶爾和身邊的人交流一下眼神。
正當雷老實在忍不住想問一問李遠方到底怎麽回事的時候,董文龍和三個男服務員一起各抱著一個做化學實驗用的廣口玻璃瓶進來了,每個瓶子都裝著顏色和數量都深淺不一的金黃色液體,看上去應該就是李遠方說的另外那四種酒。
一看到董文龍進來,李遠方就對雷老說:“酒來了!”然後對周幸元說:“老周,你再去拿一壇十年的陳年花雕來!”周幸元應聲出去了,雷老則滿臉不相信地看著四個大玻璃瓶,嘴裏嘟囔著:“這是什麽東西,沒聽說過酒還用這種瓶子裝的。”李遠方笑著說:“你老人家先別著急,這些全都是花雕酒。”然後對其他人說:“大家先等一下,我讓老人家先品一品這些酒,下個結論後我們再開始喝。”
從董文龍手接過標著“A2”字樣的一個瓶子,李遠方對雷老說:“你老人家先嚐一口杯裏的花雕!”雷老依言嚐了一口,然後讚歎說:“好酒!”李遠方把“A2”往雷老的第二個杯子裏倒了點,讓雷老再嚐。雷老先聞了聞,然後用嘴輕輕地咂了一會,對李遠方說:“這酒也不錯,但比剛才的差了點。”
這個時候周幸元已經回來了,聽從李遠方的吩咐把十年陳釀給雷老倒了一些,雷老嚐了後說:“這酒不行,不如剛才那兩種!”於是李遠方給雷老倒了點標著“A10”的酒,雷老一臉不高興地說:“這不跟第一種差不多嗎,你想考我是不是?”李遠方笑而不答,繼續給雷老倒上“A30”,一口酒下去,雷老興奮地說:“這酒好!跟我在你們酒店開業的時候蹭到的六十年的女兒紅差不多,再給我倒上一滿杯!”
李遠方沒搭理雷老的要求,笑著說:“你老先別著急,還有一樣沒有嚐完呢!”讓服務員再拿一個杯子給雷老,拿起最後一個標著“A62”、裏麵裝的酒的數量最少、顏色也最深的玻璃瓶,給雷老滿滿地倒了一杯。雷老迫不及待地把酒倒進嘴裏,過了一會,皺著眉頭對李遠方說:“這酒太滑,我還沒嚐出味道就滑到肚子裏去了,你最好給我倒上一大杯。”李遠方依言拿過一個茶杯給雷老滿滿倒上。
緊張地看著李遠方給自己倒上了一大杯,雷老的臉上露出一種陰謀得逞後的滿足表情,把酒杯舉在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酒,不一會,一杯酒就全都被他喝下去了。喝完後還舔了舔嘴唇,把空杯子舉到李遠方麵前說:“再來一杯!”
李遠方還想給雷老倒上,孟老卻不願意了,伸手攔住了李遠方說:“遠方你別上他當,再這樣下去這瓶好酒全被他一個人喝下去了!”然後一本正經地對雷老說:“老大你別裝下去了,會讓小輩們笑話的,快說這酒怎麽樣吧!”不知道是被孟老說得不好意思還是酒勁上來了,雷老的臉猛地紅了起來,一付神往的樣子說:“真是好酒,這輩子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的酒,這味道怎麽說呢,就像當年剛娶了媳婦似的,隻是香味差了點。”回道神來後,問李遠方道:“遠方,這到底是什麽酒,你可別告訴我在你們酒店裏除了那幾壇六十年的女兒紅外還有年頭更長的。”
李遠方沒有正式回答,隻是問道:“你老人家覺得這酒比起你上次喝過的六十年的女兒紅來怎麽樣?”這個時候雷老倒一本正經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不好說,上次喝那們那酒的時候已經大半年了,而且隻有一成杯,印象不是太深刻。”讓李遠方往他杯裏再倒了點“A62”,端到孟老麵前說:“老二你嚐一嚐!”孟老這人比雷老嚴肅得多,向李遠方點了點頭,先嚐了嚐自己杯中的二十四年花雕,然後再抿了一口“A62”,在嘴裏品嚐良久,指著李遠方手裏拿著的“A62”說:“你這種酒特別醇,根據我的經驗,要說起年頭來應該比先倒出來的花雕長得多,長多少我不好說。不過我覺得這種酒的工藝好像有問題,像剛才老大說的那樣,香味差了許多。而且不是很稠,可能保存方法也不是很對。應該不是正宗的女兒紅,搞不好連花雕都不是,隻是一種非常普通的黃酒多放了些年頭。你還是告訴我們到底是什麽酒吧!”
李遠方還是笑而不答,把“A62”往所有人的杯子裏都倒了一點說:“大家都嚐一嚐,看看這酒像不像那種用添加劑勾兌出來的?”見李遠方提出了個新問題,大家都很配合地仔細品嚐了一下杯中酒,最後得出了完全一致的結論:這酒絕對不是用香料等方法勾兌出來的,最多隻是因為保存不好進了點水。於是所有人都很感興趣地問李遠方這到底是什麽酒,李遠方答非所問地說:“這酒我們現在先嚐一嚐,剩下的請魯師兄先帶回去。吃完飯後我先去接一下隋麗,然後到我家把我自己那壇六十年的女兒紅帶上,到晚上我們將這酒和六十年陳釀的女兒紅作一下比較,確定一下大致的年頭。那個時候我再把這酒的來曆說出來。”
李遠方怎麽都不說這酒的來曆,幾個客人和老畫家、秦作家他們不好意思問,李魯仲明深知李遠方的脾氣,也幹脆地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隻有雷老特別著急,但他拿李遠方沒辦法,就問周幸元這酒怎麽回事,周幸元確實什麽都不知道,當然問不出結果來。然後雷老又問董文龍,董文龍很配合李遠方,說這是剛從李遠方家拿來的,他也不知道李遠方從什麽地方搞來的。於是把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卻又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跟李遠方和董文龍這兩個小輩計較,隻得賭氣似的把那壇二十四年的花雕酒喝了一小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