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如此高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如此高人回到了三樓自己的宿舍,李遠方先給楊書記打了個電話。聽說李遠方打算在梅山鎮辦一所以武學為主的綜合性大學,而且在資金、師資等方麵完全不用擔心的時候,楊書記非常吃驚,然後興奮地說道:“這是天大的好事,對發展地方經濟和提高我們會稽市在全國的影響力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隻要能幫得上忙的,我們市委市政府肯定會無條件支持。”
這麽重要的一個項目,不用他們地方政府花一分錢,而以李遠方和這些投資者的關係網,甚至於連一點勁都不用使,在旁邊搖旗呐喊就行了。如果成功了,就算不是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武學界的最高學府,隻是個普通的綜合性大學的話,憑著梅山集團和行星數據在本行業內的影響力,以及梅山集團奇跡般發展的輝煌曆史,肯定能在短時間內被炒作成一所名校。這對會稽市這種小地方來說,就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對楊書記而言,更是一個重大政績。這麽好的事情,以楊書記敏銳的觸感,怎麽能不興奮?楊書記心裏覺得,李遠方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上一次因為一個梅山古窖,把他從市長捧到了市委書記的位子上,這次的梅山大學,搞不好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好處。因此,楊書記打算當晚就趕到梅山鎮來。
但李遠方以事情還沒有最後商量好為由,婉拒了楊書記的好意,說還是按原計劃明天上午來吧。然後說道:“我還得往北京給我師父打個電話,問一下他老人家願不願意擔任梅山大學的校長。”剛開始的時候,李遠方並沒有提到要把陳老請出山。李遠方的師父是誰,別的地方和楊書記同樣級別的人不知道,但楊書記和李遠方的關係比較密切,當然是非常清楚的,所以這話一說出來,楊書記就慌不迭地說:“那你趕緊給陳老打電話吧,我就不耽誤你的大事了。”
因為這事沒有多少秘密可言,所以李遠方就直接用電話聯係了陳老。陳老在電話那頭一聲不響地聽李遠方向他解釋,搞得李遠方越說心裏越沒底。沒想剛把話說完,陳老就嗬嗬地笑了起來:“好啊!好啊!還是遠方有出息,臨老了還給我弄個獨一無二的校長當當。不就掛個名嗎,又不用費什麽勁,我答應你!明天我就去跟所裏的領導打聲招呼,就說我要搬到自己的徒弟那裏去養老,讓他們跟上頭請示一下。”
李遠方心想事情用不著這麽急,就對陳老說:“師父,不用這麽著急的,這事我們還在商量,具體的方案都還沒有定下來。等到方案定下來了,製定計劃、辦手續、找人手、選址造房子這些事情,怎麽都得花好幾個月時間,能趕在今年高考前把這些事情都做得差不多就已經不錯了,你老人家還是等一切都準備好了再來吧!”陳老想想也是,回答道:“好吧,你們先商量著,有什麽新消息隨時通知我,我先找老孫頭他們報告這個好消息去!”雖然李遠方不希望現在就把影響造出去,但年紀大了的人就跟小孩一樣,還沒等李遠方想出勸說他先別聲張的理由,陳老已經把電話掛了,搞得李遠方隻能握著話筒無奈地搖了搖頭。
掛完電話,陳老跟老伴打聲招呼就出門去了,興衝衝地直奔孫老家去。陳老所住的這塊地方是總部機關的幹休所群,按照部門和級別的不同有好幾個幹休所,孫老家所在的幹休所和陳老家所在的幹休所正好大門對著大門,是離陳老家最近的。出了這個大門再穿過一條不寬的馬路,直接進到另外一個大門,稍走幾步就到了。
因為這幾天天氣比較冷,孫老最近的身體也不大好,所以沒有像往常那樣跑到別人家去串門,有幾個跟他在同一個幹休所的老頭老太太正在他家的客廳裏坐著喝茶聊天。一看到陳老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走進來,身體還算硬朗、動作比較利索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熱情地跟陳老打著招呼。孫老則有氣無力地靠著躺椅上,看到陳老了,隻是欠了欠身子說道:“老陳頭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等孫老家的保姆擺好椅子後,陳老大刀金馬地在孫老對麵坐下,腰杆挺得筆直,也不說話,隻是顧自嗬嗬地笑著。看到陳老一直傻笑個不停,孫老問道:“老陳頭今天遇到什麽喜事了,這麽高興?”另外一個老頭則說:“是新華又升官了吧,這年也過完了,該調整幹部了。”陳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是別的喜事,你們猜!”
孫老說道:“新華去年剛升了一級,沒有這麽快,再說老陳頭這人對新華當多大的官不是太關心,應該是別的事情。現在老陳頭對他那個寶貝徒弟要比對自己兒子關心得多,是不是遠方又給你送什麽好東西來了?這裏沒有哪個是外人,你有話就說吧,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陳老對孫老翹了翹大拇指,擺出一副“知我者老孫也”的樣子來,嗬嗬大笑了幾聲說道:“是遠方給我送好東西來了,天大的好東西!”孫老“咦”了一聲,然後嘟囔道:“明明知道我這兩天身體不好出不了門,有什麽好東西也不給我帶點來,跑到我家來饞我算什麽英雄好漢?”
陳老搖了搖頭,故意賣了個關子說:“這東西可帶不來!”然後四周看了看,看到大家都以一種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大聲說道:“遠方要辦一所大學,準備請我到那個大學去當校長!”陳老這話一出,大家都呆了一下,然後孫老靠在躺椅上前俯後仰地笑了起來,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笑了好大一會,才拚命忍住,指著陳老說道:“你去當大學校長,就你這樣的大老粗也到大學去當校長,那個大學不會是專門教人打打殺殺的吧!”
孫老這一番搶白,讓陳老臉上很掛不住,不過他現在正在興頭上,竟然一反常態地沒有反唇相譏,而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就是教人打打殺殺的大學又怎麽了?”然後也不管孫老等人吃驚得張大了嘴,慢悠悠地把李遠方在電話裏跟他說的梅山大學的大致方案向大家說了出來。
等陳老把話說完,孫老作出一副沉思的樣子,老半天沒吭一聲,然後突然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對陳老說道:“這好,真要辦成了,肯定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所大學。老陳,你跟遠方說說,我也去給你們幫忙怎麽樣,反正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在這裏住著我總覺得憋得慌。不管怎麽說我以前也當了幾年副校長,比你有經驗,校長的位置我不跟你爭,也當個副校長怎麽樣?”
孫老以前在總部當了十多年情報部門的頭頭,後來為了解決銜職問題,臨老之前給他升上一級,被安排到某大學掛了幾年副校長,倒是確實有過辦學經驗的。如果純粹從辦學的角度考慮,孫老的建議值得采納,但陳老還是搖了搖頭說:“今天我來也就是想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沒打算把你也拉過去的。老孫啊,我們這幫人想自己出去幹點什麽,豈是說去就能去的。你和我不一樣,我的人緣比你好,遠方又是我徒弟,我的脾氣也是誰都知道的,我想到自己徒弟那裏去養老,誰也不好說什麽,你要去了,影響可就大了。我們這幫老家夥在幹休所裏怎麽聚會都可以,但要是在外麵聚起堆來,就會讓人看不順眼嘍!再說你的身體狀況不大好,那邊的醫療條件比北京差得太多,萬一什麽時候你老毛病犯了來不及搶救,你讓我怎麽跟人交待?”
聽陳老說完這番話,孫老就頹然靠了回去,說道:“老陳你說得有道理,我以前的口碑確實不是很好,要是我去了,隻會給遠方帶來麻煩。我想呢,除了你之外,我們這幫老家夥不但人不能去,跑這個學校的手續的時候也不能出麵去找人幫忙,免得讓人說閑話。”陳老擺了擺手說:“老孫你也太小心了,不過是辦個學校,沒你想象的那麽誇張,該幫忙的時候你們還得幫忙,剛才你自己也說了,這方麵我沒有什麽經驗,到時候還得你們給我參考參考。雖然遠方的意思隻是讓我掛個名,但要是隻掛個名,我總覺得沒有什麽意思,所以我自己能做的事情,還是應該做一點。”
聽了陳老這話,一個老太太笑了起來,對他說道:“老陳,你對你這個寶貝徒弟真是好得沒法說,以前從來不收禮的,他送什麽你都收,以前從來不求人的,現在倒主動幫他找起關係來了。”
陳老無所謂地笑了笑,孫老卻又坐了起來,往前探了探身體,抓住陳老的手,眼圈紅紅地說道:“老陳,我從電視上看到了,遠方那邊的環境很不錯,是個養老的好地方,以你的身板,在那裏活到一百多歲沒問題,我現在卻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這一走,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
孫老這話,說得包括陳老在內的所有老頭老太太的神色都黯淡了起來,過了一會,陳老拍了拍孫老的手背說:“老孫,你怎麽說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我去了又不是不回來了,有時間的話,我陳某人肯定會經常回來看看你們這幫老哥們老姐們的,而且每次回來都會給你們帶最好的梅山酒來。再說了,現在連具體方案都還沒有出來,就算要走,我也得等到六七月份吧,還有小半年時間,我跟你們這幫老哥老姐們多聚一聚不就行了?”
孫老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那就說定了,以後要經常回來,每次都要帶好酒!”陳老大笑了一聲:“別說我自己回來要帶好酒,就是別人來北京,我也會讓他們給你帶好酒的!”
給陳老打完電話後,李遠方到二樓小會議室把自己剛才給楊書記和陳老打電話的情況告訴了大家,聽說陳老答應出山,大家都非常高興,於是暫時把“盤庚計劃”放到了一邊,商量起辦學的事情來。直到周幸元進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李遠方才跟著周幸元走了,錢老和另外四個教授則留在會議室繼續商量擬定方案,讓周幸元找人把飯送到這裏來。
在周幸元的安排下,老梅山酒店裏的餐桌也換過了,將原來隻能坐十來個人的大餐桌撤掉,擺上新打的每張能坐三十來人的特大號餐桌,正好白道大佬和綠林好漢各坐一桌,井水不犯河水。
晚宴上,李遠方讓周幸元準備了兩種酒,一種是梅山古釀中的燒酒,擺出了一百多斤的一個大桶,另外一種是C30。戴逢春這些梅山集團的合作者以前是喝過梅山古釀的,酒一倒上就聞了出來,戴逢春叫得最響:“這可是梅山古釀,遠方真是大手筆,這頓飯光喝酒就得喝進去好上千萬。”然後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進去。有戴逢春開了頭,別的武林同道也不甘人後地喝了起來,場麵一時之間亂得不行。宋力忠因為平常滴酒不沾,看到後隻是笑笑。李遠方這個當主人的不能跟客人搶酒喝,隻能坐在宋力忠身邊跟他一起看熱鬧。
幾杯酒下去,都沒等李遠方這個主人發個言什麽的,施慶洋就踐行起下午許下的諾言,真的來找戴逢春的麻煩了,跟他鬥起酒來。以江湖人愛熱鬧的習性,既然有熱鬧可看,而且在座的人地位都差不多,也不像平時那麽講究身份了,大家連飯都不正經吃,全都圍了過來,然後各自拉幫結派互相鬥酒。除了向勇等少數幾個年紀特別大的人之外,隻有宋力忠和李遠方是坐著的,其他人都站了起來到處亂串。
鬧騰了一會,這幫人發現宋力忠和李遠方等人還坐在那裏沒有參加鬥酒,就有人不願意了,非要宋力忠喝一杯不可,理由是武功練到宋力忠這個程度,喝酒應該像喝水一樣的。宋力忠堅決不喝,連李遠方都不跟他們湊這個熱鬧,有人就喊了起來:“不喝酒你們坐在這裏幹什麽,宋師兄你想成仙就別在這裏跟我們湊熱鬧了,趕緊自己找地方修煉去吧,遠方你在這裏看著我們喝這麽好的酒,肯定挺心痛的,幹脆也走了算了!”
跟在座的這些人相比,李遠方的年紀太輕、資曆太淺,被人這麽一喊,連個回話都沒法說,但真要走了,自己又是做主人的,好像不大好,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宋力忠抱了個拳說道:“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各位慢用!”低聲對李遠方說道:“遠方,正好我要跟你說點事,我們出去走走吧!”
李遠方還沒想好是不是真的一走了之,宋力忠卻已經牽著他的手往外走了。沒有辦法之下,隻好交待站在旁邊的周幸元好好招待客人,跟著宋力忠出去了。
這兩天梅山鎮的天氣很好,一彎半月正掛在天上,把地麵照得亮堂堂的。出了梅山酒店,宋力忠直接往後山踱了過去。因為辦學的事情,單獨麵對宋力忠的時候李遠方有些心虛,不知道宋力忠等會要跟自己說些什麽,隻得默然地跟在他後麵慢慢走著。
走到了山腳下,宋力忠突然轉過頭來對李遠方說:“遠方,山頂上是不是有個涼亭?”李遠方機械地回答說:“是的,有一個。”宋力忠說:“我們試一試盡全力到山頂那個涼亭要花多長時間怎麽樣?”李遠方心想宋力忠不會是想和他比輕功吧,自己才學了這麽幾天,在宋力忠麵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正想找個理由推辭一下,宋力忠就說道:“我先走了!”也不見他怎麽作勢,就像一隻大鳥一樣往上飛了起來,飛到最近的一棵樹的樹頂,竟然踩著樹梢就上山去了。李遠方幾乎看傻了,心想這到底是個什麽怪物,就跟武俠小說中寫的高人一模一樣,過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李遠方當然不可能做到宋力忠這個程度,隻能運轉一下真氣,就著月光順著山路拚上老命掠上山去。
等到李遠方滿頭大汗氣喘噓噓地趕到涼亭的時候,宋力忠早就背著手氣定神閑地在那裏站了好長時間了,聽到李遠方走進涼亭的聲音,轉過身來對他說:“你來得比我預計的快了幾分鍾,先坐下吧!”李遠方心知該說的話宋力忠肯定會接著說下去就,一聲不吭地在涼亭裏的石凳上坐下。
等李遠方坐下了,宋力忠開口說道:“這個地方的風水確實不錯,我上午剛到這裏,就決定住下來不走了。我今年五十多歲了,也應該交班了,家裏那頭的事情,還是交給下一輩去辦吧!”看到李遠方一頭霧水的樣子,宋力忠笑了笑說:“好了,不繞圈子了,我們商量正事吧!遠方,除了陳老前輩外,你還打算請哪些人到我們這個學校裏來教武學?”
李遠方心虛地說道:“目前打算請我嚴師父、武師叔還有古城那邊的雷老前輩,有可能的話,讓國清寺的方丈師兄經常過來講講課。”宋力忠迎著李遠方躲避著他的目光笑了笑說:“這是你自己的主意呢,還是錢老的意見?”李遠方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是舅公的意見!”
宋力忠歎了口氣說:“看來錢老是對我不放心啊!”李遠方正想解釋,宋力忠做了個手勢讓他先等一下,繼續說道:“辦個武學專業的大學是我多年來的一個夢想,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這次你邀請我過來,我就有借此機會跟大家商量一下的打算。來了之後,發現這裏的風水特別好,就決定把學校辦在這裏算了。對我來說,辦這個學校隻是為了實現我多年來的心願,為了宏揚我中華文化,沒有什麽個人目的的,錢老他是過慮了!”
聽宋力忠這麽說,李遠方急忙說道:“宋師兄……”宋力忠又做了個手勢沒讓他再說下去,接著說道:“錢老找的理由是我出身草莽沒有當校長的資格,其實我是有資格的。”頓了一下,把目光轉向山下,好像眺望著很遠的地方似的,然後突然用英語緩緩說道:“遠方,我是美國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博士,曾經在哈佛大學當過兩年多的教授,是當時最年輕的教授之一,在國際經濟學界和華爾街這些世界級的金融中心,都是小有名氣的。”
宋力忠剛開始改用英語說話的時候,李遠方的眼睛就瞪得老大,等宋力忠說完,更是吃驚得幾乎從石凳上摔下來,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宋力忠,簡直比一頭會上樹的母豬還要不可思議。不過理智告訴他,像宋力忠這樣的人是不會亂說話的,他說自己是博士教授,就肯定是博士教授。他隻是搞不明白,怎麽以前從來沒聽人說起過這件事情,按理說,像戴逢春、張有誌、魯仲明這些與宋力忠以及他自己關係比較密切的人,應該知道一些內幕消息的。
宋力忠的目光一直望著遠處,根本沒有注意到李遠方臉上的表情,改回了漢語,以一副緬懷往事的語調繼續說了下去:“建國前,因為政治方麵的原因,我父母帶著我兩個姐姐轉道香港去了美國,把家裏這邊甩給了我二叔,所以我是在美國出生、在美國長大的。我三十五歲的時候,我二叔年事已高後繼無人,托人捎信到美國給我,要求我們兄弟三人回來一個接過他的衣缽。因為美國那邊對國內的宣傳始終有著明顯的政治偏向,反麵宣傳比正麵宣傳多得多,所以我們這些在海外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以為國內亂得一塌糊塗,回國就相當於赴湯蹈火。那時我父母已經去世,我是家中長子,不能讓弟弟代我受難,就自己回來了。因為對國內形勢不了解,為了安全起見,回來的時候我是隱姓埋名的,連名字都改成現在用的這個。除了二叔外,在國內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以前的身份,而認為我隻上過幾年普通的大學。二叔手下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沒上過幾年學,見識比我少得多,手腕當然沒我高明,在武功方麵,老父親以前就給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加上我領悟力也比一般的人更強一些,武功也就比一般人更高一些,幾年之後等二叔去世,我就順利地接過了二叔的班。回國後沒多久我就知道,隱姓埋名其實沒有什麽必要,但開始的時候比較忙,沒時間去管這件事,後來則潛心於武道,思想觀念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我來說,恢複以前的身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就幹脆算了,連提都懶得提起。從回國到現在,已經過去接近二十年,要不是今天錢老提到資格的問題,我自己都差不多想不起來了。”
聽宋力忠講著自己的故事,李遠方的感覺就像好多年前流行過的一部美國大片一樣,一個奴隸身份的人突然有一天站出來對大家說:“我曾經是愷撒大帝手下某王牌部隊的指揮官!”不過他知道宋力忠說的話是絕對可信的,實在找不到話題了,就問宋力忠道:“宋師兄,你後來回過美國嗎?”
宋力忠回答說:“剛開始的時候沒時間回去,後來因為潛心武道懶得回去,就去年十二月底,因為大姐病重,才回去過一次,因此和你嶽父有過一麵之緣。”聽宋力忠提到“嶽父”這兩個字,李遠方心想不會那麽巧,宋力忠跟王興安見過麵吧,就疑惑地說道:“我嶽父?”宋力忠笑了笑說:“葉歧山不是你嶽父嗎?”
李遠方想這是哪跟哪,趕緊解釋說:“宋師兄你怎麽也開我玩笑呢,我和葉黃什麽事都沒有的。”宋力忠莫測高深地笑了一笑說道:“我差點忘了,下午戴總跟我說過,你準備和隋麗結婚。”
然後也不等李遠方說話,宋力忠就說道:“我想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在心裏憋了二十年了,找個人說出來好受些。現在我想在這裏打坐一會,你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就先回去吧。回去後告訴錢老,我以前的名字叫宋思國,他可能會有點印象。另外你再告訴錢老,辦學校的方案就按照他說的那樣去擬定,我隻處於從屬地位,要錢給錢,要人我出人,不要有什麽顧慮。”
下山的時候,李遠方覺得自己有些像在做夢,精神特別恍惚。首先是宋力忠竟然有著博士和教授的身份,人稱白道第一高手的江湖人物竟然會是世界名校的博士和教授,這個組合讓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宋力忠竟然能把這個秘密保守上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被人發現,不管是從宋力忠淡泊名利的精神還是從保守秘密的手段上講,都值得他自己好好學習。其次是宋力忠把葉歧山說成是他的嶽父,說到隋麗的時候,表情還特別古怪,像宋力忠這樣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個半仙的人物,可能看出了點與他未來有關的東西來吧!這個問題也不能不讓李遠方發愁。
迷迷糊糊地下了山,然後不由自主地到了二樓小會議室,錢老等人還在討論著“盤庚計劃”的方案。看到李遠方進來了,董國堂詫異地問道:“遠方沒陪你那些朋友嗎,這幫人的嗓門真大,吵得連我們這裏都聽得見。”李遠方木然地“嗯”了一聲,然後走到錢老身旁問道:“舅公,你聽說過宋思國這個名字嗎?”錢老抬起了頭,反問道:“哪個宋思國,是幹什麽的?”李遠方回答說:“二十年前是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的那個宋思國。”
董國堂也聽到了李遠方的問話,說道:“你說是那個宋思國啊,我們這裏的幾個人應該都知道,你突然問起他來幹什麽,這個人早就銷聲匿跡了。”李遠方沒有回答董國堂的問題,而是接著問道:“董叔叔,這個宋思國以前很有名氣嗎?”王教授替董國堂回答說:“當然很有名了,尤其在我們中國的經濟學界,具體的請教授跟你說吧。”
錢老凝神回憶了一會,然後慢慢說道:“說起這個宋思國,可真算是個奇才,他是華僑子弟,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博士畢業,後來又讀了幾年博士後,畢業後留在哈佛任教,是當時最年輕的經濟學教授,也是當時海外華人中風頭最健的一個人。他所提出的一些新理論,有的到現在還在用著,現在全世界經濟學方麵的教材中,他以前所提出的理論仍然占有一定的份量。而且他這個人,除了理論上有許多新突破外,在實踐中也很厲害,聽說他光在華爾街炒炒股票,隻用了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讓他的個人資產達到了一個天文數字,幫別人搞的各種投資策劃,也都能得到高額回報,從來沒有失過一次手。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銷聲匿跡了,連產業都交給了他弟弟宋思蜀打理。有傳聞說他是不愛江山愛美人,成家後找了個地方隱居起來,一心照顧自己的小家庭去了。”
錢老這番話把李遠方說得目瞪口呆的,宋力忠剛才說他以前“小有名氣”,沒想到卻是如此大名鼎鼎。錢老注意到了李遠方的表情,有些賣弄似地說:“上麵說的,都是一般人都能了解到的,但我還知道一些與宋思國有關的更重要的東西。”抬起頭來想了想,錢老接著說道:“大概是宋思國失蹤一年多以後吧,我國已經開始搞市場經濟了,因為以前沒有經驗,一段時間內各種體製比較混亂,存在的問題比較多。那個時候宋思國通過美國的一個華人社團向當時的中央領導人遞交了一份建議書,建議書中指出了當時的經濟體製中所存在的弊病以及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還對未來的新體製作了一些構想。他這份建議書,對我們國家來說可算是及時雨,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當時我參與了新經濟政策的製定,所以知道這個內情。但這也是宋思國的名字最後一次出現,當時的國家領導人曾經想盡辦法要把他找出來,但他好像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的,動用了國家機器通過外交途徑都沒有找到。”
說完了這些,錢老才想起問李遠方:“遠方,你從什麽地方聽到這個名字的,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呢?”李遠方的臉上擺出了一副苦相,垂頭喪氣地對錢老說:“舅公,宋思國就是現在的宋力忠宋師兄,剛才他特意把我找出去親口告訴我的!”
李遠方這話一出口,會議室裏的幾個教授都呆了。過了一會,錢老狂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害得李遠方慌忙扶住他,用手在他背後拍打著免得他笑背過氣去,同時問錢老:“舅公你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嗎?”
錢老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說道:“我不是不相信,雖然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像宋先生那樣的人是不可能亂說話的,你更不可能編出這種故事來騙我們。我隻是太意外了,下午我們還說他沒有辦學校的資格,現在卻知道他比我們誰都有資格得多。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要是從學術角度上講,我們這裏的人隻配給他當學生。難怪他的生意做得這麽大這麽成功,像他這樣的人,要想掙錢實在是太容易了。我覺得好笑的是,怎麽都沒辦法把宋思國這個當年國際上著名的經濟學家和現在宋力忠這個天下第一高手聯係到一塊,這兩個身份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給人的感覺就像穿西裝打領帶,底下卻套條破牛仔褲再光著腳丫子穿著拖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