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有靈犀
程樂天還在信息安全局的時候,因為性格的原因,是個人見人厭的角色。但到行星數據之後,在李遠方和董文龍等人的影響下,脾氣改了許多。再經過具有典型的惠安女優良品德的餘可萱半年多來的教化,變得會做人多了。所以當行星數據的總部搬到梅山鎮後,性格開朗的程樂天由於經常在梅山大學客串講幾課的原因,得到了許多老教授的喜歡。加上程樂天這樁婚事是梅山集團、行星數據以及梅山大學的第一樁婚事,在喜歡程樂天這種率性性格的陳老的主持下,幹脆由三個單位聯合替他操辦,搞得非常隆重。因此,那些本來應該放假了就回家準備過年的老教授都特意留下來參加程樂天的婚禮。
老教授都還沒走,尤其是以彭教授為首的一幫數學教授都沒走,給李遠方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在彭教授等人的幫助下,李遠方利用三天的時間做了一個預測“麥芒計劃”危害性的簡單數學模型,然後將這個數學模型提供給蚩尤進行運算。蚩尤按照這個數學模型並結合他自己的原有功能運算之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計劃可行,而且為這個計劃提出了許多非常合理的建議,比如教程中舉例的可攻擊的網站的類型等。
占用了行星數據三分之一以上機房的蚩尤能做這樣的預測,大家都不感到奇怪,但蚩尤竟然能夠自主為計劃提供建議,讓行星數據裏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吃驚。郭海林苦笑著說:“上次搞新聞發布會的時候記者問我無支祈的智能相當於什麽生物,我誇張一下,按照當時辛主任對蚩尤的評價說相當於一隻昆蟲,現在這個蚩尤都有創造能力了,應該相當於什麽生物?”
任泠這人比較嚴謹,沉吟一下說道:“從嚴格的科學意義上講,人工智能和真正的生物具有不可比性,因為許多特性都是不能進行比較的,所以那種說法對一些智能化程度低的人工智能可以用,但對連遠方已經不能完全搞明白的蚩尤這樣高等級的人工智能不適用。按照生物學家們的說法,創造性是人類所特有的能力,如果從這個意義上講的話,現在的蚩尤已經具有一部分人類的特性了。現在蚩尤隻認遠方一個人,就像個隻認母親的小孩子似的,而且能跟遠方合作開發聲紋識別係統,我想再給他一段時間繼續發展的話,像小孩子那樣學會說話,能與遠方進行對話都說不定。不過就算蚩尤能進化到可以跟遠方對話的程度,但蚩尤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除了離不開硬件設備外,也都離不開遠方,需要遠方的幫助跟遠方合作才能完成一個比較複雜的任務,所以跟真正的生物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其實我們可以這麽說,真正的蚩尤實際上是遠方和蚩尤軟件的結合體,他們兩個合在一起才能發揮作用,如果沒有遠方的話,蚩尤就不成為蚩尤了。所以如果以後我們能找到一種新方法,將遠方和蚩尤進行無縫對接,到那個時候,我們的蚩尤才真正算得上是個生命了。從某種意義上講,蚩尤是遠方在電腦世界裏的延伸,而遠方則是蚩尤在現實世界裏的延伸。”
李遠方怎麽聽都覺得任泠這話很別扭,苦笑著對任泠說:“老任,照你這麽說的話,好像我是個半人半機器的怪物似的。以後你是不是還打算用我來做實驗,試一下人機對接什麽的?”
任泠這個人可能是鑽研得太深了些,一提起技術方麵的問題腦筋就轉不過彎來,竟然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遠方,要是通過我們跟那些硬件開發單位的合作,最終能夠找出人機無縫對接的辦法的話,我想我們到時候應該進行一下這方麵的試驗。因為現在蚩尤隻聽你的,而且目前世界沒有比蚩尤更先進的人工智能,所以到時候就隻能讓你親自來做試驗。我們搞科學研究的人應該有犧牲精神,所以如果非你不可的話,你就應該挺身而出。你跟葉黃一起搞的這個獲獎的課題,一開始的時候不就是用你自己做的實驗材料嗎?”
李遠方被任泠這話說得連反駁的理由都說不出來,如果他不同意的話,就顯得太沒有科學精神了,隻能點了點頭說道:“老任你說得對,如果到時候需要我的話,我會親自去做實驗的!現在還是想辦法多賺點錢吧,雖然說宋師兄借了我不少錢,但對於‘華夏工程’來說,這點錢還是不太夠用。再說我們現在的設備太少了點,一年半載還可以,再過個一兩年,光是一個蚩尤都放不下了!我等會就跟馬大哥聯係,跟他商量協助有關部門保護網絡知識產權以及‘麥芒計劃’的事情,‘盤古計劃’的周期太長,要想用從‘盤古計劃’中得到的收益來增加我們的設備有些來不及,還是盡早啟動‘麥芒計劃’,想辦法提高我們的市場占有力,從信息安全行業本身多圈點錢吧!”
聽完李遠方這話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郭海林點了點頭說道:“可惜我們公司裏見不得人的東西太多了,不能像別的公司那樣上市圈錢,否則的話,以我們行星數據目前的影響力,隻要一在海外上市就有可能夠輕鬆圈到數十上百億美元的資金。但真要上市的話,要是誰收購了我們大量的股票進入董事會,我們好多東西就都瞞不住了。所以就算遠方你自己願意上市,馬局長那邊也通不過。遠方,有個問題我始終搞不明白,那些小說中的人工智能隻要一台筆記本電腦就能裝下了,我們這個蚩尤為什麽會占這麽大的地方?如果從設備的成本上算的話,蚩尤占了價值三億的設備,有這個必要嗎?如果把蚩尤占用的設備騰出來一些,我們目前的設備可能就會寬裕得多!”
郭海林這幾句外行話把大家都說得笑了起來,特意從家裏過來開這個會的程樂天指著郭海林笑著說道:“老郭,這段時間嫂子來了,是不是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你給她講個故事,把你腦袋給講懵了?生物的大腦,雖然體積小了點,但光是單獨個腦細胞的功能,從某方麵講就頂得上一台超級電腦了,稍稍高級一點的生物都有幾億個腦細胞,如果這樣算的話,蚩尤要達到一個生物大腦的基本智能,恐怕就得用幾億台電腦並聯起來,所以剛才老任才說不能把人工智能和真正的生物相類比。蚩尤想要進化的話,就得不停地給他的各個備份喂不同的海量資料,海量資料得有海量的存儲空間,整個設備還得有足夠高的運算速度。所以越到以後,我們的設備就越不夠用。你別看現在蚩尤發展得很快,但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在休眠狀態,如果讓他放開來幹的話,用不了一兩個月我們這些設備就不夠用了。所以我們還是想辦法趕緊多賺點錢吧,多賺點錢多買點設備,蚩尤就可以進化得更快!”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就他自己還提出這個愚蠢的問題,郭海林的臉上有些發燒,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這麽回事,看來我以後我得多學點專業方麵的知道,否則出去跟人談合作的時候說出外行話來不大好。要不這樣吧,現在我們公司裏的工資標準比別的企業高了好幾倍,有的甚至是十多倍,我們每個月光是工資支出就要達到幾百萬,這筆開支很大。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現在手裏拿太多錢也沒有什麽用,幹脆我們現在都自覺地把自己的工資標準降下來,跟一般的企業差不多就行了,春節前總數額一千多萬的獎金我們也不要發了,把這些錢節約出來放到更加需要的地方去,等到以後公司的收入高了再想辦法補給大家,你們說這怎麽樣?”
郭海林這話讓大家呆了一下,不過這幫人的素質確實是非同一般,隻是稍稍呆了一下馬上都紛紛說道:“我看可以,那就先從我們這些高層做起,我就按照以前在局裏上班的時候的標準,每個月獎金加上工資拿上兩千來塊錢就行了。”
這幫人現在的工資標準可都是年薪百萬以上的,要是他們每個月隻拿兩千塊錢,連以前的零頭都沒有,有這樣一支團隊,李遠方的怎麽能不感動,站起來抱了個拳說:“謝謝大家,謝謝了!”連眼眶都濕潤了起來。調整一下情緒後,李遠方說道:“現在我們的經費雖然比較緊張,但也隻是沒有太多的資金投入那些特別大的項目而已,幾千萬一兩億的資金,就算不動用宋師兄那筆錢,我們還是周轉得過來的,所以降低大家的工資就免了,要是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公司出什麽問題了,對我們的企業形象不利。我始終認為,大錢不是省出來的,而是想辦法掙出來的,我們這些搞技術的集中精力把我們的核心技術開發好,像老郭這樣搞業務的想辦法擴大我們的市場占有率就行了,這就是對公司和我李遠方本人的最大幫助!”
被郭海林客氣地拉著重新坐下去之後,李遠方又說道:“從目前來看,如果不考慮到蚩尤的發展的話,我們的設備是完全夠用的。蚩尤的進一步發展雖然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但你們也知道,蚩尤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我們心裏都沒有什麽底,所以在沒有掌握蚩尤的每一種新能力之前,我就要盡量限製他的進一步發展。蚩尤這家夥的速度可是光速,從理論上講,他僅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走完了自然界中上億年才能完成的曆程,如果不作限製的話,誰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東西?要是到時候蚩尤像那些科幻小說中寫的那樣有了自主意識,智能又比我們人類先進了不知多少年,對我們這個世界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所以蚩尤的進化我們現在不用急,穩打穩紮、始終保持世界領先就可以。隻要蚩尤不再需要更多的設備,我們公司的日子就可以隨便怎麽去過。至於老郭說的上市,其實我是不想做的,我們公司的利潤很高,如果‘麥芒計劃’成功了的話,隻要能在國際市場上的占有率達到十個百分點,我們每年收入他上百億美元都沒問題,何必讓公司上市圈個幾十億美元的小錢,到時候還去跟別人分錢呢?”
合作保護網絡知識產權,馬進軍二話沒說就同意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事在他們信息安全局的職責範圍內。馬進軍說得很誇張:“這事用不著找新聞出版局,我們來做就行了,而且用不著你們出馬,隻要你們把專門版的無支祈提供給我們,教會我們的人怎麽用,由我們出手就行了,這樣還更名正言順。”但李遠方考慮到已經跟新聞出版局聯係過了,如果現在把他們甩到一邊不大好,人家心裏會不痛快。因為各個新聞媒體都是由新聞出版局管的,李遠方以後需要用到新聞出版局這幫官僚的地方很多,所以跟他們搞好關係非常有必要。
既然李遠方想通過這事跟新聞出版局拉關係,而且把新聞出版局甩到一邊確實有些太霸道,馬進軍就同意了李遠方的建議。但因為馬進軍有言在先,李遠方也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人的精力浪費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麵,搞個不好還會給人造成行星數據是政府有關部門手中的工具的印象,對拓展國際市場不利,所以非常樂意地答應了馬進軍的要求。但同時要求馬進軍跟新聞出版局協商,在合適的場合中經常提一提這次行動采用的是行星數據的技術、用的是行星數據的產品,借此來進一步提高行星數據的知名度。因為雖然目前行星數據的名氣很大,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行星數據到底是幹什麽的,所以行星數據的崇高地位隻在本行業內才具有,在普通民眾的心中,隻不過是個冒起來很快的明星企業而已。但要是由新聞出版局這樣掌管著所有政府喉舌的政府機關在這個時候把提起行星數據的名字,並做一些必要的說明,效果就大不一樣了。
但當提到“麥芒計劃”的時候,就是以馬進軍的性格,也被李遠方的話給嚇住了,在星星索上哭喪著臉說:“遠方,你是惟恐天下不亂是不是?要是你們真的這麽幹的話,很可能會使得全世界的信息網絡在短時間內全部癱瘓,現在這個世界對信息網絡的依賴越來越嚴重,信息網絡癱瘓了,整個世界也就亂套了,對世界經濟和政治所造成的影響,比起9•;11之類的,隻會大不會小。以前你們搞的那些行動什麽的,雖然威力十足,但畢竟人手有限,而且都是你們自己人,想做到什麽程度隨時可以控製。但這一次,搞的是全世界範圍內的群眾性行動,因為現在的人都喜歡尋求刺激,到時候參加這個行動的沒有幾億也會有個幾百萬上千萬,那樣的話,誰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李遠方解釋說:“大哥,我們所提供的攻擊方法和攻擊工具,會盡量不涉及到那些與國計民生密切相關的行業,那樣的話,影響就會小得多!而且我們國家的要害部門大都使用了我們行星數據的產品,隻要使用我們的產品的,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馬進軍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難道你不懂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嗎?現在是全球經濟時代,隻要世界上別的國家出問題了,到頭來我國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的,所以說這事隻要做了就是政治事件,你們千萬不能為了自己的利益損害整個國家的全局利益。你說你們的攻擊方法和攻擊工具會盡量避開那些要害部門,但現在這個網絡世界是按照統一的標準來構建的,就算是那些特殊的部門,跟普通的部門也有許多共通之處。那些低手確實是沒辦法對付要害部門,但要是那些高手趁機渾水摸魚的話,還是誰都跑不了。既然你們能把教程和攻擊工具放到網上去,別人也可以學你們的,到時候就像滾雪球一樣,讓事情越鬧越大,而且誰都控製不了。”
聽馬進軍這麽說,李遠方非常失望,心想難道一個這麽誘人的計劃就此放棄,心裏怎麽都不大甘心。坐在電腦前想了老半天,才突然靈機一動,對馬進軍說道:“大哥,如果這件事我們非做不可,現在你事先得到消息了會什麽做?”
馬進軍沒好氣地說:“還能怎麽做,提前通知有關部門,首先想辦法對他們的係統進行升級,另外,要求他們的技術人員從現在就開始加強值班、隨時監控,以防範即將到來的群眾性黑客攻擊。”
聽到馬進軍這個回答,李遠方就又笑起來了,還笑得特別奸,然後對馬進軍說道:“大哥,這個教程不是一天兩天能編出來的,最快也得半年之後吧,那麽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在我們公司的網站上搞宣傳,就說某月某日我們將在網上開個信息安全課堂,把這個課堂上將要教到的內容大致地羅列一下,你說這樣的話會有什麽效果?”
馬進軍眼睛一亮,說道:“這個辦法不錯,因為你們行星數據現在是各國情報和信息部門非常關注的,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他們的高度重視。隻要你們發出這個公告,稍稍有點情報分析頭腦的人就會想到這事可能帶來的後果,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提前做些預防,等到你們這個教程正式公布的那天,他們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因為目前你們的技術處於國際領先地位,所以雖然他們明知你們這個教程一在網上公布就可能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但人都是貪婪的,為了從你們這份教程中得到一些技術秘密,可能誰都不會對你們這個做法提出什麽異議,搞不好還會鼓動一些人要求你們提前公開這些教程。就算萬一有的國家覺得你們這個行動不合適,通過外交途徑要求你們取消這個網上課堂,你們也不得不取消這個計劃的時候,你們還可以在宣布取消計劃後將這份教程作為信息安全工程師認證的內容發給那些國外學員,而且可以讓他們帶走,到時候你們想點辦法入侵到別的網站上去把這份教程貼出去。因為這份教程已經流傳出去了,就算在網上出現,也不能追究你們的責任了。當然,你們在網站上還要發個聲明,說教程改成內部使用了,而且把為什麽要改成內部使用的原因給講清楚,說可能會給全世界帶來麻煩。你們充好人這麽一說,本來一般人都不知道你們這份教程的潛在危害性的,這一下就誰都知道了,那些愛搗亂的人就會到處找這份教程,一找到就迅速傳播出去。這樣的話,這種群眾性的黑客攻擊就會來得更快更猛,取得的效果也更好!要是你們在背後操縱把這份教程做成盜版光盤到處賣的話,那就更方便了。這種盜版光盤是由我們和新聞出版局查的,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肯定不會去查你們。再說郭海林那幫人以前是我們係統的,搞這種事比誰都有經驗,肯定能做得天衣無縫,讓誰都查不出來。”
剛才馬進軍還說讓他別啟動這項計劃,沒想到現在又給自己出起主意來了,李遠方覺得馬進軍這人好像比他自己還愛看熱鬧,想了想後,對馬進軍說道:“大哥,雖然你們可以分析出可能造成的後果,但從我國現行法律出發,不能強製我們取消這個計劃,何況我們這個計劃表麵上是學雷鋒做好事,所以我們可以自行把握這一切。既然知道了潛在的危機,以你們局的地位,就可以用政令的形式要求有關部門升級他們的係統,這樣的話,我們的產品就可以提前擴大國內市場了。外國的那些間諜發現我國各單位都升級了係統,聯係起我們那個公告,搞不好也偷偷通知他們的單位來買我們的產品。這樣的話,隻要公告一發,可能最後都用不著把教程放到網站上去,我們的市場占有率就上升了不知多少。什麽也不用做,光用一個公告恐嚇一下就達到最終目的了,你這招好像比我陰險得多也!”
一聽這話,馬進軍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說道:“英雄所見略同也!”然後跟李遠方就一些細節方麵的問題進行了商量。
按照原先的計劃,李遠方每天晚上都給許亦雲家打個電話。但讓李遠方非常失望的是,每次隻要是許亦雲是接的電話,都對他沒什麽好氣,幹巴巴地回答上幾個問題就說道:“還有事沒有,沒事我就掛電話了!”隻要李遠方稍稍遲疑一下沒有及時說話,許亦雲馬上就把電話給掛了。而且,這隻是許亦雲父母在家的時候才這樣,要是父母不在家,隻要一聽是李遠方的聲音,許亦雲馬上把電話掛掉,根本就不跟他說一句話。幸好因為許亦雲沒有告訴自己已經跟李遠方分手,所以隻要父母在家,許亦雲就不得不接電話,要是父母跟她在同一個房間,她還不得不讓父母跟李遠方說上幾句話,否則的話,李遠方連一句話都別想跟她說。
從回到梅山鎮開始一直到大年三十,每次給許亦雲打電話,李遠方所受到的都是這種待遇,把他搞得一點心情都沒有。隻能拚命地把精力放在編程上,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許亦雲對李遠方的惡劣態度,到正月初一晚上發展到極點,那個時候她父母剛好出去串門沒有回來,一拿起電話許亦雲就說道:“李遠方你是不是想逼婚?要是你繼續這樣的話,以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以後你要再往我家打電話,我就馬上給魯總打電話辭職,以後再也不跟你見麵了!”
李遠方實在想不明白許亦雲心裏是怎麽想的。因為不想讓父母說他太濫情,又擔心事情終究還是不可挽回,所以與許亦雲之間的關係,李遠方一直都沒敢跟父母說,連打電話都是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用手機打。偏偏惟一能傾訴的隋麗去了美國,而且隋麗不習慣用星星索,想打電話又不知道她身邊有什麽人,李遠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越過越憋氣,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正月初二上午,按照原計劃,李遠方到國清寺去拜祭無名大師。看到裝潢得富麗堂皇的舍利殿以及在各種彩燈的裝飾下金碧輝煌的舍利塔,李遠方心中不由感慨起來,心想要是師父在天有靈的話,肯定是不喜歡被人擺在這個地方的。與其擺在這麽嘈雜的地方讓人天天拜祭,還不如被他供在樓上的客廳裏,隻享受他這個徒弟一個人的香火。想到放在家裏的無名大師的舍利,李遠方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王夢遙,心想應該在過年的時候去拜祭一下王夢遙的,否則的話她也太寂寞了。一想起這,李遠方就一種衝動,心想反正準備後天就回古城,不如今天就走,回去一個人在王夢遙的墓前和師父的舍利子前麵呆一會,心情可能會比現在平靜得多。
李遠方說做就做,從國清寺出來開車就走,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林貴發打,路上給周幸元打電話,讓周幸元幫他買張回古城的飛機票。但因為陳老等人都在梅山鎮,他這個做徒弟的不能大過年的連飯都不跟師父吃一頓就走,周幸元非常理解人地幫他訂了第二天上午的機票,所以李遠方隻能初三上午出發回古城。李遠方說他要提前回古城給王夢遙掃墓,連陳老都不能對此有什麽意見,二話沒說就放他走了。回古城之前,李遠方已經提前給吳顯打了電話,讓吳顯找人把他的車送到機場去,開著自己的車出機場後就先去了黃陵。
王夢遙的墓的周圍,已經被人掃得幹幹淨淨的,墓前剛燒過紙,還擺著一束玫瑰花和百合花,花很新鮮,看上去好像是上午中午剛擺上的。李遠方心想墓肯定是嚴正平掃的,這花,可能也是嚴正平擺的。但覺得很奇怪,以前嚴正平替他掃墓的時候,擺的都是玫瑰花,今天怎麽還有一束百合花。不過轉念想想,可能這束百合花是代表嚴正平自己的,大過年的,為王夢遙獻上一束花,也算是一點心意吧。
在墓前站了一會,李遠方心想要是王夢遙還在就好了,至少在家庭和感情方麵,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糟糕,也不會有現在這麽多的曲折了。然後又想起這半年來跟許亦雲在一起的日子,雖然許亦雲也對他照顧得很好,但有些細節方麵,跟王夢遙相比就差了一些。許亦雲也是每天為他做飯洗衣服,但衣服幹了之後,隻知道疊得好好放在他的床頭櫃上。而王夢遙,則連他第二天需要更換的衣服都替他安排得好好的,他連一點多餘的心思都不用花,所以跟王夢遙在一起,他過得是最悠閑的。然後李遠方又想到葉黃,在生活方麵,雖然葉黃做的飯不那麽好吃,但畢竟已經努力了,而且葉黃也像王夢遙一樣,把他第二天需要更換的衣服安排得好好的,從這方麵來講,好像葉黃要比許亦雲更加細心似的。
不知怎麽的,李遠方此時候竟然沒有想到隋麗,可能他現在已經不把隋麗當成自己的愛人,而當成一個可以傾訴任何問題的知心朋友了吧。李遠方在心裏算了一下跟王夢遙、葉黃和許亦雲在一起生活的時間。王夢遙不用說,從當兵開始到去世,哪怕隻從調到信息中心開始算,也有整整三年多的時間。許亦雲有半年,不即不離地好像有些尷尬。跟葉黃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短了一些,但也有個小半年,因為有個李欣雨在一起,反而更像是一個家。隻可惜的是,王夢遙是永遠離他而去了,葉黃也一去不返,現在連許亦雲都對他這種態度,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實在是非常糟糕。
覺得繼續在王夢遙的墓前呆下去隻會讓心裏更亂,李遠方心想還是回古城吧,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去給陳新華等人拜個年。到黃陵後,按照以前的習慣,李遠方把手機關了,進入環城高速了才想起開機。手機剛一打開不到十分鍾,母親就給他打電話了。
母親在電話裏說道:“遠方你到古城了嗎?”李遠方回答說:“早就到了,剛從黃陵給夢遙掃墓回來!”母親說道:“你趕緊給葉黃她爸爸打個電話吧,他找你有急事!他剛才已經給你打了三個多小時的電話了,你電話老關機,他就打電話到我們家來問你在什麽地方,我告訴他說你回了古城,現在可能在給夢遙掃墓,他對我說隻要你一跟家裏聯係就讓你馬上給他回電話!”
李遠方心想葉歧山找自己有什麽急事,是不是對葉黃一個人去歐洲不放心,所以提前向他作一些交待。但轉念一想現在這個時間在舊金山好像還是下半夜,如果三四個小時前就打電話找他了,豈不是說一個晚上都沒睡?那肯定是不得了的急事,所以馬上往葉歧山家打了個電話。
一聽李遠方自報家門,葉歧山就急切地問道:“遠方你看到葉黃沒有?”李遠方心想這可奇怪了,葉黃在美國,自己怎麽可能看到,就回答說:“葉叔叔,這半年多來葉黃一直沒用星星索跟我聯係過,我一直都沒跟她見過麵!”葉歧山知道李遠方沒聽明白自己的話,接著說道:“遠方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我是說葉黃是不是到你那裏去了!”
聽到這話,李遠方隻覺得腦袋裏好像全部都成了空白,看這樣子,好像是葉黃回來了,就急聲問道:“葉叔叔這到底怎麽回事?我從黃陵給夢遙掃墓回來,剛進城,還沒有到家!”
這個時候,黃小喬搶過電話帶著哭腔說道:“遠方,你趕緊回家看看吧,看葉黃是不是在你家!”這下李遠方總算明白怎麽回事了,問道:“阿姨,葉黃回來了?”
黃小喬說道:“誰知道這鬼丫頭犯什麽神經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偷偷跑了。初一上午我們出去給人拜年了,下午回來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聽別人說好像看到她拎著個箱子出門,我們以為她到農場蓉姐那裏去了。打電話問蓉姐,蓉姐說沒看到。我們到處找遍了都沒找到,過二十四個小時後報了警。警察找了老半天,到今天淩晨才查到她坐飛機回國去了。今年元旦後增開了一班從舊金山到古城的飛機,她就坐這飛機去古城了!”
雖然這個時候李遠方的情緒也非常激動,但還是沉住氣問道:“阿姨,葉黃不是準備從舊金山直接去日內瓦嗎?”黃小喬說道:“從舊金山去巴黎的航班很多,我們沒著急給她訂票,誰會想到這個鬼丫頭會在大年初一偷偷跑了。警察告訴我們她回古城了,我們一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給文龍父母打了個電話,他們到北京旅遊去了不在古城。我們給老孔打電話,老孔說沒看到,葉黃也沒給他打過電話。我們又給國內的其他親戚朋友都打了個電話,大家都說不知道。我們心想她可能會跟你聯係,給你打電話打不通,你媽說你也回古城了,我們心想是不是她跟你約好在古城見麵,所以她到你家去了!”
葉黃當然沒有跟李遠方聯係過,從黃小喬說的航班的時間看,葉黃應該在今天早晨到的古城,李遠方心想搞不好葉黃也像他一樣去過黃陵,所以王夢遙的墓前會多出一束百合花。如果葉黃在古城沒走,董文龍一家不在,孔教授也不知道,因為葉黃有他家裏的鑰匙,所以很可能真的到他家去了。
李遠方想馬上打個電話到家裏看一看,又覺得反正再過十幾分鍾就到家了,不如回家看過後再說。於是對黃小喬說:“阿姨你別著急,我再過十幾分鍾就到家了,到家後要是看到葉黃我馬上給你們打電話。要是葉黃不在我家,她不是坐飛機回古城了嗎,我去找一下魯師兄,挖地三尺也要把葉黃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