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情深不壽 9
電話很快接通。
“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想我了?嗯?”最後一個微微上揚的尾音,帶著的寵溺和愛意讓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我擦了擦眼淚,不自覺抽了抽鼻子。
喬煦白聽出聲音不對,聲音嚴肅下來,“子妍,你怎麽了?你哭了?”
我抹著眼淚沒有說話,想等情緒穩定一下再開口。
喬煦白沒聽到我的回應,貌似急了,“出什麽事了?我現在立即去找你!”
電話那頭傳來喬母詢問的聲音。
喬母關心的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她不喜歡我,但孩子畢竟是喬煦白的。
喬煦白說了句不知道,聽聲音像是去拿衣服和車鑰匙了。
喬母提醒他小心。
我怕他掛斷電話,抹了抹眼淚,趕忙道,“煦白,我沒在醫院。”
“你現在在哪?”喬煦白聲音有些著急,“你自己出去的?”
“我去看過何雪晴了。”
聽筒裏靜默了一會兒,稍後喬煦白聲音微顫的道,“我去找你。”
“不用,”我不敢見他,我怕見到那張令我迷戀的臉,我會沒勇氣說出接下來的話,“你去書房,我有話問你。”
“子妍,我們可以見麵。”喬煦白試圖哄我。
我捂住嘴巴,抑製住哭聲,調整一下情緒才道,“去書房,求你。”
喬煦白聽出我難過,嗓音沉下來,“好。”
腳步聲,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子妍,我在書房了。你想說什麽?”喬煦白聲音平靜了些,他似乎料想到了我要跟他說什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街上太冷,風吹得我雙頰生疼,我拉著張琳進了路邊的一家咖啡廳,坐好之後,才問他,“你和我見麵的第一天,我爸和何雪晴離開酒店,把他倆拉上車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問完這句話,我整顆心都吊在了嗓子眼,隻要喬煦白說不是,我就相信他,今天聽到的何雪晴所說的所有話,我會全部忘了。
我緊張到手心冒冷汗,明明隻有幾秒鍾的等待,我卻覺得無比的漫長。
喬煦白清冷低沉的聲音傳過來,“是。”
真相赤.裸裸的暴露在我麵前。
我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泄洪似的從眼眶裏湧出來。
“為什麽……”
喬煦白聽到我痛哭的聲音,低沉的嗓音帶著心疼,“子妍,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可以當麵和你解釋。你父親不是我害死的。”
“別來找我……”我哭的不能自已,二十多歲的人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咖啡廳的服務員遞過來麵巾紙。
張琳眉頭擰在一起,也一副擔憂的樣子看著我,“姐姐,你哭,你肚子裏的小寶寶也會跟著哭的,你別哭了。”
我擦了擦眼淚,哽咽的問,“你都做了什麽?”
喬煦白沉默了一會兒,“我來海城就是為了查當年的事情。當時,我不確定你父親跟綁架案有沒有關係,我隻知道出事當天,我在幼兒園門口見過他,而且慕氏財團出現過經濟危機有大數額的資金注入,我查不到注入資金是多少,我才派人去跟蹤你父親,我隻想知道注入資金的數額,並不想傷害他。”
“車上都發生了什麽?”我慢慢止了眼淚,努力讓大腦冷靜下來,分析喬煦白說的話,“那些人肯定告訴你,我爸發病的經過了吧?”
“子妍,你相信我,”喬煦白語氣軟下來,深沉的嗓音帶著無奈和難過,“你父親不是我害死的。”
“喬煦白,告訴我車上發生了什麽!”我聲音冷靜的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喬煦白似是也愣了一下,稍後才說,“他們被帶上車之後,黑五先嚇唬了你父親幾句,剛要問資金注入的事情,你父親突然犯病了。黑五他們害怕出人命,就把車開到了醫院門口,但沒敢跟著進醫院,把你父親和何雪晴趕下車之後,他們就走了。我知道你父親去世之後,立馬去查了醫院的會診記錄,藥物過敏引發的心髒病突發。我問過了黑五他們,他們沒給你父親用藥,這很有可能是何雪晴做的。”
“何雪晴也在車上,被黑五那幫人控製著,你告訴我,她能做什麽!”信任一旦出現裂痕,隻會越擴越大。我心底一片荒涼,如果沒有出現餘詩雯,如果我還對喬煦白信任如初,也許就不會有這樣傷人的對話了!
“你懷疑我?!慕子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喬煦白聲音顫抖,帶著難以遏製的怒氣。
“我當然知道!”聽到他生氣的聲音,我心裏所有的不痛快都湧了上來,口無遮攔的道,“第一次見麵,你就說有一天我無家可歸可以找你,那天你派人帶走了我爸,然後我爸死了,我真的變成了無家可歸。這一切都跟你無關是嗎?可聽起來怎麽那麽像你一手安排的!”
“還有醫院的報告,我爸出事之後,你是第一個去拿這些資料的人,當時給我爸檢查的醫生現在已經找不到了,你手裏的報告寫的是什麽,我就隻能相信什麽。你是在找證據證明自己無辜,還是在掩蓋真相!”
“還有餘詩雯,她是餘家的小姐,以她的身份她完全可以風風光光的出嫁,她幹嘛要挺著大肚子非說是你孩子,然後等孩子生下來自己打自己臉嗎!她自己一個人能懷孕嗎!”
我一口氣把這些都說完,喬煦白那頭沉默了很久,才發出一聲輕笑,苦澀的笑聲,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刺入了我心裏。
疼得我心猛地顫一下,我混沌的大腦也因此瞬間清醒,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說的話有多麽的傷人。好像從認識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我都是持懷疑態度看他一樣。
我的懷疑把我對他所有的感情都否認了。
喬煦白沒再說話,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保持著打電話的動作,呆坐在原地。我覺得我真的傷到他了,我懷疑他的每一件事,他都給了我解釋,但我沒信他!
我給他打電話不是為了說這些的,我沒有什麽事情都懷疑他!我要跟他解釋!
我手顫抖著,再次撥打喬煦白的電話。
這次,喬煦白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我再打,關機。
我腦子裏升起一種他再也不會理我的絕望感,我的話不止否定了我對他的感情,還否定了他這個人,否定了他對我做出的所有讓步和嗬護。
我心疼的無以複加,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剛才所有的話都收回來。我站起來,轉身往門外跑。
我要去找他,他不接我電話,我就去見他,和他當麵解釋!
我還沒跑兩步,就被張琳抓住。張琳死死抱著我的胳膊,整個人坐在地上,害怕的對著我搖頭,“姐姐,你不能跑,你隻能走。姐姐,再著急的事,也隻能慢慢走。”
我大腦一下子冷靜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凸起的大肚子,感激的看了張琳一眼。全部心思都在喬煦白身上,我把自己什麽處境都忘了。
我伸手去拉張琳,張琳畏懼的搖搖頭,像是害怕她一鬆手,我又跑出去一樣。直到我說,姐姐不跑了。張琳才咧開嘴笑著站起來。
我看著張琳發自真心地笑,心裏一酸,如果大人之間的交往也能這麽單純就好了。我對她好,她就會對我好。
我把給服務員的小費放在桌子上,然後帶著張琳離開。
“我們沒點東西,為什麽要給錢?”張琳不解的問我。
“我剛剛情緒不好,服務員一直沒打擾我,而且還給我遞來了紙巾,這是我對她的感謝。”
張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看守所這一片比較偏僻,不好攔車。我帶著張琳往前麵一個路口走,打算打車去找喬煦白。
走著走著,張琳突然咦了一聲,停住腳步。
“怎麽了?”我轉回身看她。
張琳把手從手套裏掏出來,彎下身從道邊撿起一個錢包,“姐姐,有人丟錢包了。”
我看了一眼,是一款愛馬仕限量版的男式錢包,很新,看樣子像是新買的就丟了。這款錢包不便宜,失主就算不在乎錢,也會小小的心疼一下的,回頭來找的幾率很大。但我著急去找喬煦白,不想管這個閑事,於是道,“琳兒,能買得起愛馬仕限量版的,都是有錢人,丟了就丟了,他可能不會回來找,我們別管了。”
聞言,張琳皺著眉頭看我,果斷的搖頭,“不行,撿到東西要物歸原主,我們要拾金不昧,不能要人家的東西。”
這小丫頭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無語的輕笑一下,“琳兒,我們不要。我們把錢包放回原地,等失主找回來,他一定能看到的。”
張琳想了想,然後又搖頭,“不行,萬一被別人撿了怎麽辦?不還給丟東西的人,丟東西的人得多著急!姐姐,我們在這裏等等,好不好?”
張琳小孩子的心智,整個人都是純潔的,她用像天使一般幹淨的眼睛看著我,任何人都無法拒絕她這樣的要求。
我想了想,“我們在這裏傻等也不是辦法,這樣好不好?我們看看錢包裏有沒有失主的聯係方式,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取。”
聞言,張琳笑著點頭,“姐姐真聰明!我來打開錢包,我來看!”
張琳自告奮勇,雙手打開錢包,之後,眉頭一皺,嘀咕一句,“錢包怎麽有股怪味……”
說著話,張琳低頭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