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求生有什麽錯
楚居白配著寶劍，冷冷的看著花玉容：“膽子不小，竟敢教唆你的主子。”
“奴婢不敢。”花玉容聞言，知道自己隻能是伏低做小了，沒辦法，誰較這個男人就是不喜歡自己？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得罪了他。
楚居白冷哼一聲：“不敢？這世上還有你這小丫鬟不敢做的事情嗎？”
花玉容歎息一聲，頗有些無奈的看著楚居白：“敢問楚將軍，若是方才奴婢在屋內對主子所說的話，您都聽見了，您覺得，奴婢說的是對是錯？”
“放肆。”楚居白大喝一聲：“竟敢教唆你家主子在後宮興風作浪，若是本將軍稟報皇上，定要叫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花玉容笑了，“楚將軍好大的官威。敢問楚將軍，後宮諸事，可是我一個小小的宮女就能夠掀起風浪的？”
“混賬東西，竟敢這麽跟本將軍說話。”楚居白一向是驕傲狂妄的，哪裏會將這個小丫頭放在眼裏，當下就要大怒。
花玉容冷笑一聲，將手中的空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敢問將軍，人是求生還是求死？”
楚居白不屑冷笑：“螻蟻尚且偷生。”
“既然連將軍也覺得，螻蟻尚且偷生，那麽小女子為了讓自家主子走出喪子之痛，脫離父母的背棄之苦，又有什麽不對？”
“你強詞奪理。”楚居白瞠目結舌。
“強詞奪理？”花玉容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在將軍的眼裏，後宮女人哪一個不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就算是懷上了孩子的寧貴妃，在將軍您的眼中，隻怕也是一個貪慕虛榮的虛情假意的女人吧。”
楚居白沒有說話，臉色卻是極為難看。
花玉容抽了抽鼻子：“將軍，世人都是爹生娘養的，也許皇上並不在乎寧貴妃，連帶著也不在乎寧貴妃肚子裏麵的孩子，所以您也看不起我家主子，您也覺得，失去了孩子，是她自己活該，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取其辱，是嗎？”
“我沒這麽說。”楚居白反駁。
“可您是這麽想的。”花玉容死死地盯著楚居白：“沒有經曆過喪子之痛，誰也不會明白我家主子今時今日的感受，的確，她很害怕皇帝陛下會因此不要她，因為在後宮之中，沒有皇帝陛下的寵愛，好一點的，孤獨終老，不好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就像您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斬殺帝君一樣，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什麽您就可以受到萬眾敬仰，卻對我們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嗤之以鼻呢？”
“你竟敢拿我的赫赫戰功和你們這些女人家上不得台麵的事情相提並論，你好大的狗膽。”楚居白惱羞成怒。
“將軍別急著生氣。”花玉容看著楚居白：“奴婢今日冒犯將軍，左不過就是一死罷了，隻是有些話還是不吐不快。將軍口口聲聲說奴婢心機深重，但是請問將軍，若是將後宮比作戰場，將軍又覺得自己的戰術能夠運用幾分？小女子從未傷害過別人的性命，隻是想要保護自己和主子，將軍殺敵就是榮耀，小女子自保又算什麽？今日之事，將軍在外麵聽的真切，我家主子沒了孩子，固然是擔心皇上遷怒，但是更多的，卻是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痛楚，可在這個時候，她的夫君沒有給過她一聲半句的安慰，她的父母素日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卻在此時將她拋棄，若是我不說那些話，您是要看著我家主子就這麽香消玉殞嗎？她還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豆蔻年華，她要走的路還很長，您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可難道您就看不到小人物的悲哀嗎？”
楚居白覺得自己被這個小丫說的心裏麵百抓撓心的，但是偏偏還就是找不出話來反駁，她說的也對，都是為了活下去，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離開家裏去那麽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今孩子沒了，皇上還讓自己傳旨。
想到那道聖旨，楚居白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戲文裏麵的惡霸一樣，頓時覺得頭頂直冒冷汗。
“楚將軍！”花玉容看著楚居白的臉色，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楚居白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轉身就走。
花玉容覺得有些不安，但是眼下也是再沒別的辦法了。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寧貴妃啊？”芍藥看著夏雪落，問道。
夏雪落放下手裏的醫術，看著芍藥：“當時我救她，是因為我爹和我哥哥的教誨，如今我不去探望她，是遵從我的心意。”
“可是寧貴妃如今沒了孩子，會不會被貶啊？”芍藥還是有些不安。
夏雪落想到楚居白的話，心中冷笑：“你覺得呢？”
“可是，寧貴妃好可憐啊。”芍藥還是不太明白。
“可憐？”夏雪落冷笑，“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那您當時完全可以不用理會的啊。”芍藥問道。
“我累了，你出去吧。”夏雪落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芍藥乖乖地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救你。”夏雪落閉上了眼睛，腦海裏麵是滿地的鮮血，“我從沒害過人，但是這不代表我不會害人，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我不會做什麽，可是你，依舊是我的宿敵。”
“皇上的旨意很明確了吧。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好在你還有一個好姐姐，會惦記著你。幫襯著你，是你自己不長腦子。怪不得人。”
“這個後宮已經叫我徹底失望，但是沒辦法，我還是要拚下去，也許你比我幸福，自此以後，就不必在這樣委屈自己了。走了也好，這裏的一切都髒得厲害。還是我的藥園最幹淨。”
聽到花凝兒沒了孩子的消息，炎陵起初隻是毫不在意，但是很快，就有了一係列的動作。本來是想直接處死那個賤人，但是擔心花瑾兒會傷心難過，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將其打入冷宮。任由她自生自滅吧。
因為很清楚花瑾兒的善良，所以這件事情，也是連夜叫侍衛將聖旨帶去給了楚居白，這樣一來，就算花瑾兒知道的時候，也已經無法阻止了。
“聖旨到。”楚居白站在門外，看著臉色慘白的花凝兒被花玉容扶出來，心有不忍，但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也不能說什麽。
等到花莊上下都跪下以後，楚居白展開黃色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花氏，身懷龍子，卻不知感激皇恩浩蕩，竟心懷怨懟，導致皇子夭折，花氏心胸狹隘，難以繼承皇恩，特此遷居華陽殿，靜思己過，無聖上旨意，不得隨意走動，欽此。”
“謝皇上隆恩。”花凝兒很平靜，接旨謝恩。
花家上下戰戰兢兢，唯恐連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