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刻意刁難
黃天驕倒是沒什麽，她自小和父兄生長在軍營，跟著哥哥們騎馬習武，身子本就比一般女子強壯些，見狀，微微的靠近了些王蓉兒，好讓她的身子能夠靠著自己一些。
張雪莉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她本是小家碧玉，哥哥成為新科狀元，才有了今日的榮華，雖然她不稀罕什麽富貴奢華，但是總不能因為自己出現的過錯，牽連到哥哥的前途，她自幼飽讀詩書，就算對這樣的生活不甚熟悉，卻也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莫如雙臉上還是得體的微笑，可是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已經攥成了一團，銀牙幾乎咬破，自己明明是備受鍾愛的丞相嫡女，將來勢必入住東宮，如今不得不紆尊降貴和這幾個低賤的女子姐妹相稱已經是極限了，卻連太後娘娘也要這般刁難，果然，父親說得對，來了這裏，就要做高位之人，否則隻能一生仰人鼻息。
王蓉兒嘟著嘴巴，身子微側，靠在黃天驕的身上，膝蓋已經酸麻的失去了知覺，卻在看到黃天驕的舉動時，覺得滿心歡喜，溫暖充盈，自己不過是一個不受寵愛的嫡女，家中母親早逝，父親的妾室白氏操持家室，若不是知道來了這裏凶險萬分，白氏怎麽會一味的向父親舉薦自己。
又說妹妹年幼，難堪大任？可笑，妹妹不過比自己小了一月而已，這樣的藉口，父親竟也不聞不問，就將自己丟進了皇宮，這一路走來，要不是黃天驕人前人後待她寬厚，她早就撐不下去了，想到這道理，鼻子又是一酸。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的四個秀女跪的饑腸轆轆，頭昏腦漲，腿腳發麻，太後娘娘才慢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好像忽然發現下麵跪著四個人似的，高聲說道：“哎呀，這是什麽說的，梅蘭兒，你怎麽也不叫醒哀家啊？快起來快起來，來人，看座。”
梅蘭兒連忙背下了這黑鍋，親自扶著四位秀女站起來，王蓉兒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好黃天驕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宮女掀開了中間那層薄薄的曼簾，太後娘娘威嚴端莊的麵孔頓時讓四位秀女如坐針氈，尤其是那雙看似笑意盈盈，實則冰冷無情的眼睛，更是讓人忍不住微微顫抖。
“果然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看來哀家真是老了，這後宮之中許久不見這樣清麗的顏色，倒是叫哀家看花了眼。”太後娘娘手裏捏著一串翡翠佛珠，笑著說道！
四位秀女站起來：“多謝太後娘娘讚譽。”
到底還是年輕，難免拘謹。
莫如雙環顧了一下四周，倒也不急著出頭，低頭淺酌了一口宮女呈上來的茶，“清香四溢，回味甘甜，不愧是極品的雪山春毫。”
張雪莉的臉色有些發白，端著茶杯的手也有些微微發抖，雪山春毫，因其生長在西域雪山之巔，產量極少，要耗費無數人的性命方能取到少許，十年產量不足一斤，就算說是價比黃金也尤嫌不足，太後娘娘用這樣好的茶葉來找招待四個尚未蒙寵的秀女，究竟是何用意？
王蓉兒倒是不懂的這茶有多麽珍貴，隻是聽莫如雙說好，自己便也多喝了幾口，加之她身體不好，跪了那麽久，早就饑腸轆轆了，便也顧不得想旁的，隻想著先喝幾口再說，不過到底是大理寺少卿之女，該有的儀態還是有的。
黃天驕微微蹙眉，端著茶水的手也放回了原處，她自幼長在軍營，和父親哥哥與士兵們同吃同住，知道這些年來保家衛國的將士有多麽艱辛，但是這雪山春毫，卻是要耗費無數人的心血和生命才能換來的，想到這裏，不覺就有些惡心，誰說這世上什麽都是公平的？有些人什麽都不用做，想到什麽，底下就有一堆人用盡生命卻做到，有些人就隻能為奴為婢，一生不見天日！
太後娘娘雖未做聲，卻已經將這四人的表現盡收眼底，目光特意在黃天驕處停留了一下，這才笑著說道：“你們都是年輕人，哀家老了，也沒什麽說道的，隻是一件事情，我要仔細叮囑你們，昭陽殿裏麵那兩位，你們應該也是聽說過的，沒什麽事情，就不要去攪擾她們，太子殿下年幼，你們進了宮，也要多替皇上開枝散葉才好，哀家老了，這宮裏頭總是冷冷清清的，既然你們來了，多添些熱鬧也是好的。”
“是。”四位秀女站起來，紛紛答道。
“你們剛進宮，不懂的事情多，醉兒先前教導你們的規矩，你們仔細聽著就是，等陛下冊封以後，你們也會有自己的居所，最近這幾日，就先委屈一下，住在聽風閣吧，那裏梅蘭兒已經命人打理好了，你們要有什麽不習慣的，就來跟哀家說。”太後娘娘笑的和藹，若不是先前跪了將近兩個時辰，領了那殺威棒，此刻還真覺得對方慈眉善目呢。
莫如雙和其他三人麵麵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一絲不解，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低頭應道：“是，謝太後娘娘關懷。”
太後娘娘隨後又叮囑了些家常話，無非是要她們乖巧懂事，不要惹是生非，懂得避讓，互相謙和之類的話，說完了，就借故自己頭疼，讓這四個人跪安了。
走出慈寧宮，四個人各懷心思，都沒有先說話，各自的宮女跟在不遠處，也不敢開口。
還是王蓉兒忍不住了：“我肚子好餓。”
“蓉兒！”黃天驕沒好氣的看著她：“謹言慎行，謹言慎行，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你怎麽就是記不住呢？”
“可是我真的好餓……太後娘娘讓咱們跪了那麽久，連頓飯都沒有。”話沒說完，已經被張雪莉牢牢的捂住了嘴吧。
黃天驕臉上驚慌，環顧了一下四周，差點發怒：“你多大了，說話還這麽沒輕沒重的，那是太後娘娘，你……”
“好了好了，蓉兒不懂事，以後不是還有我們嘛。”莫無雙看著黃天驕一臉怒氣，張雪莉臉色微白，王蓉兒潸然淚下的樣子，就覺得好笑，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跟這幾個上不得台麵的人走在一起，不過這裏畢竟是慈寧宮，沒準就有人遠遠看著，自己樂的當個老好人。
蓉兒看著黃天驕真的生氣了，上前扯了扯黃天驕的袖子：“阿嬌，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每次都來這一招，你什麽時候能長大？”黃天驕心軟了一下，不過想到日後四人即將麵對的凶險重重，臉上又有些沉重。
王蓉兒以為黃天驕還在生氣，不覺委屈的說道：“我錯了，阿嬌你別不理我，我不吃東西了，我不餓了。”
“蓉兒，不要鬧阿嬌了。”張雪莉緩過神來，拉著王蓉兒的手走了過來，四人慢慢朝著聽風閣走去。
以前總是有太監嬤嬤一行人跟在前頭，自己連頭也不敢抬，如今倒也能夠正大光明的抬起頭，看看自己日後要走的路是什麽樣的。
“聽我父親說，聽風閣是先皇曾經最鍾愛的妃子的居所，自從那妃子歿了以後，先皇就將聽風閣封起來了，如今太後娘娘為了我們重開聽風閣，足見太後娘娘對我們的重視。”莫如雙笑的驕傲，卻忽視了黃天驕臉上的凝滯。
“我的腿好疼。”走到了禦花園，再過一條水橋就是聽風閣了，王蓉兒卻突然走不動了。
莫如雙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的厭惡，卻稍縱即逝，低聲詢問：“很疼嗎？還能走嗎？要不蓉兒妹妹在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回到聽風閣，姐姐給你傳太醫好不好？”
“那好吧，啊，不行，太疼了，我的膝蓋動一下就好疼。”王蓉兒說著，差點摔倒在地。
見狀，黃天驕蹲下去：“上來吧。”
王蓉兒愣了：“啊？”
“上來，我背你。”黃天驕有些不耐煩：“在墨跡下去，你不僅腿疼，肚子又會更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