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炎陵看了小築一眼,嗬嗬一笑,虛扶了小築一把,“朕說過不追究,君無戲言。”
“謝皇上。”小築起身,坐於炎陵身旁,“昨夜,奴婢隻是情難自禁。皇上知曉奴婢的心,奴婢實在”
小築的表情十分無辜,眼中更有一分情意,半真半假的淚水奪眶而出,似乎在博取炎陵的同情。
炎陵的眼神掃過一桌的早膳,清了清嗓子道,“吃早膳的時候,就不要說這些瑣事了。朕明白你的心,必然不會負你。”
聽罷,小築心中一甜,想要迫不及待地問炎陵,什麽時候給她名分,卻硬生生地憋在心裏,現在還不是問的時候。
早膳畢,炎陵帶著小築去了偏殿,他想要聽小築迫不及待的問題。
果然,小築還是沒忍住。
“皇上會給奴婢名分嗎?”
小築充滿期待的眼神,實在像個初戀的小女孩,任誰看了都會憐惜,隻是炎陵不同,他明白她的來意。
炎陵少有地溫柔一笑,握住小築的雙手道,“自然,隻是還未到時候。”
小築原本驚喜的臉上,又多了一分愁苦,“為何?難道皇上對奴婢,沒有感情嗎?”
炎陵並沒有正麵回答小築的問題,隻淡淡地說道,“你多心了。朕要不負於你,不可能隻給你一個名分就罷了,最主要的是給你一個最好的位分。小築,你願聽朕的話嗎?”
這是小築第一次聽炎陵喊她的名字,不禁臉紅地嬌羞起來,輕咬著下嘴唇,低聲道,“這個自然,奴婢什麽都聽皇上的。”
“你明日就先回凝兒身邊伺候吧,待朕決定了你的位分,就讓凝兒為你準備嫁妝,然後讓你風風光光地做朕的愛妃。”
炎陵說得十分認真,像是發自內心一般,深邃的眸子不住地凝著小築。
小築並看不出任何破綻,暗暗一喜,看來炎陵已經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聽到如此溫情的話,嬌臉不禁一紅,羞得別過身子,“君無戲言,奴婢等著皇上的消息。”
炎陵看著小築嬌羞的樣子,心裏隻有百般的厭惡,原本以為她與花玉容有五分相似,現在一看,是一分也沒有了。
原來替身如此不靠譜,炎陵心下一寒,他明白了,此時此刻任何人都已經不能代替花玉容了。
小築回到偏殿,前後細想了一番,恍然大悟。
炎陵的話雖然說得深情,但實質卻是假的,她這幾日留宿炎陵宮處,想必花凝兒也有所耳聞。
花凝兒素來狠毒,若她就如此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想至此處,小築不禁心驚,回去必死無疑,留下亦難自保,橫豎都是一死,何不賭一把?
嚐聞依蘭花有催情之效,小築知道禦花園某處角落,種植了一大片依蘭花,是某位妃子偷偷種下的,種植的地方比較孤僻,一般無人會去,因此鮮少人知道。
小築以散步為由,不讓人跟著,獨自悄悄地往禦花園走去。
這個時辰正是妃子賞花的時辰,禦花園時有各宮娘娘的身影,小築都一一避過,不與她們正麵衝突。
依蘭花也被稱為依蘭,是一種稀有的花卉,宮中並不常有,一般人也不識此花,隻有資深的太醫太認得。
小築很快地到了依蘭花的種植地,一股幽香立刻飄入鼻內,神經隨之興奮起來。
纖手伸入衣間,小築將手絹自口袋中取出,浸入湖水中打濕,輕輕掩住口鼻,以隔離依蘭的香味,免得提前失去了理智。
依蘭的香味彌漫,綠葉襯得黃色的依蘭更亭亭玉立,宛如仙女一般,淩波於綠雲之上。
小築伸手折下幾朵,放入衣間。
這種依蘭的催情效果最為顯著,即便是子嗣無能的太監聞了,也是無法自控的,更別說炎陵了。
回到偏殿,小築將依蘭花養於花瓶之中,並用手絹將其遮蓋,以免引起來人的疑心。
小築鬆了一口氣,靜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望著窗外的景發呆。
垂絲海棠柔蔓迎風,垂英鳧鳧,如秀發遮麵的淑女,脈脈深情,風姿憐人。
宋代楊萬裏詩中:“垂絲別得一風光,誰道全輸蜀海棠。風攪玉皇紅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懶無氣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曉妝。舉似老夫新句子,看渠桃李敢承當。”
妖豔的垂絲海棠鮮紅的花瓣把藍天、天界都攪紅了,閃爍著紫色的花萼如紫袍,柔軟下垂的紅色花朵如喝了酒的少婦,玉肌泛紅,嬌弱乏力。其姿色、妖態更勝桃、李。
小築盯著一株唯一的西府海棠,發起了呆。
西府海棠的花色豔麗,樹態峭立,似亭亭少女。
花朵紅粉相間,葉子嫩綠可愛,果實鮮美誘人,不論孤植、列植、叢植均極為美觀。
郭稹海棠詩中“朱欄明媚照黃塘,芳樹交加枕短牆。”就是最生動形象的寫照。
宋代劉子翠詩雲:“幽姿淑態弄春晴,梅借風流柳借輕,幾經夜雨香猶在,染盡胭脂畫不成”
形容海棠似嫻靜的淑女,因此海棠集梅、柳優點於一身而嫵媚動人,雨後清香猶存,花豔難以描繪,難怪唐明皇也將沉睡的楊貴妃比作海棠了。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小築心想,若是自己能如楊貴妃般,哪怕最後被絞死,也死而無憾了。
入夜,小築提前讓小廚房做了晚膳,置於偏殿的紅木桌上。
依蘭花的香味很濃,一下子就彌漫了整個偏殿。
小築不敢多聞,並在兩側太陽穴處塗了清涼油,好時刻保持清醒。
花凝兒處很快就得動了消息。
“什麽?!那蹄子竟敢用依蘭花!”花凝兒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色,平時真是小看了小築,沒想到她的膽子這麽大,看來狗急了真的會跳牆的。
花凝兒靜了靜神,見眼線還跪在地上,便虛扶了他一把,“你且平身吧。”說著,眼神中微有不屑之色,“那蹄子打算什麽時候出手?”
眼線抬眸小心地看了花凝兒一眼,見花凝兒沒有怒色,才回話道,“就今晚,具體時辰奴才尚不得知。不過奴才會更密切地注意小築的動向,隻要有一絲不妥,立刻差人來通知娘娘。”
“好!”花凝兒拍案一笑,“那蹄子最好識相一些,否則等本宮帶了她回來,定然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約是戌時,炎陵批閱完奏折,卻不見小築身影。
這幾日常常與小築一起談天說地的,每日批完奏折就可以看到她,甚至都有些厭倦了,可今突然看不到了,難免不明白她又要使什麽怪注意了。
想著明天她就要回花凝兒的宮所了,心裏不免一空,感覺像是與花玉容分開一般。
不自覺地起身,炎陵獨自往偏殿走去。
小築正出浴,隻著了一身絲質的淺綠寢衣,腰上被細帶輕輕一係,窈窕的身姿迷人萬千。
抬眸間,沒想到炎陵已然近在眼前。
她正要差人去請炎陵,他居然就不請自來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炎陵對她亦有感情麽?
“皇上”小築嘴邊泛起一絲淺笑,頗有感動地看著眼前的炎陵,似乎來得很急,額上還有幾滴虛汗。
依蘭花的香味很快進入炎陵的身體,使他原本冷峻的麵色變得十分溫柔,深情道,“朕也不知為何,不由自主地就來了。”
小築拿出手絹,細心地替炎陵拭去額上的汗珠,心裏一甜,不禁嫣然一笑,笑如晨時所見的西府海棠,美不可言,“皇上出汗了,奴婢替您擦一擦。”
說著,看向一桌的菜肴,說道,“皇上,奴婢早已備好的晚膳,皇上可願在偏殿用膳?”
依蘭花的味道雖然濃鬱,但以炎陵平時的理智,還不至於完全控製炎陵。
炎陵點頭而笑,笑如和煦春風,攜起小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