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恨下殺心
被小歡子狠狠一腳踢在膝蓋後方,一陣酥麻,小築重新跪倒在地。
抬起頭,目光中滿是怨毒:“你堵得上我的嘴,堵得住你的心嗎?哈哈哈,你這輩子,都隻能做一個空有虛名的娘娘,沒有人會在乎你,沒有人會愛你,你咎由自取!”
這番話,已經上升到私發怨憤的意味了。
花凝兒搖搖頭,緩緩起身,走到窗外:“念在她跟了我這麽多年,給她一個痛快吧!”
“嗻!”小歡子依舊笑嘻嘻的,看著臉色慘白的小築,慢慢地走了過去,“小築姑娘,到了下邊,可不要怨懟奴才啊,早死早超生,來世,許個好人家,莫做奴才了。”
小築驚懼交加,看著花凝兒,在看著朝自己逼近的小歡子,一步一步向後退去:“你別過來,…你不要過來,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花凝兒閉上了眼睛,聽著小築在小歡子的手裏漸漸掙紮,抓扯,直到沒有呼吸,豆大的眼淚滾滾滑落:小築,要怪,就隻能怪你貪心不足,後宮之中,從來容不得半點背叛,你說你不想死,但是當你在我碗裏下毒的時候,就該料到今日的下場了,主仆一場,我會好好照料你的家人的,你放心的去吧。
禦書房內!
“你說什麽?”皇帝一邊將手中擦拭幹淨的寶劍收回劍鞘,一邊擦拭著因為運氣習武而出的汗水,“花凝兒處死了那個宮女?”
高公公跪在地上,麵不改色:“奴才不敢撒謊,娘娘親自處置自己的貼身宮女,就是因為陛下您不便出麵,怎料小夏子方才傳話,說是看見幾個黑衣太監自娘娘宮裏抬著一具屍體出來了,奴才心知事情有變,特意命小夏子前去一探究竟,怎料,小夏子說,那宮女是被活活勒死的,死時依舊不能瞑目,奴才不敢隱瞞,特意前來通報,打擾皇上舞劍的雅興,奴才萬死。”
皇帝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擺了擺手:“恕你無罪,起來吧,往日隻道她膽小怕事,雖然有幾分小聰明,卻也不至於害人性命,沒想到,她也有這辣手無情的時候,花家的女人,果然個個都不簡單。”皇帝說著,眼睛卻滑過一絲殺氣,想到另一個與眾不同的花家女子,皇帝眼中,不禁浮現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那奴才鬥膽,敢問皇上,此事應該如何收場?”高公公俯首帖耳的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皇帝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擺手道:“不過是個妄圖攀龍附鳳的下等女子,死便死了,這事到此為止,不要傳揚出去,小心打草驚蛇,亂了朕的計劃。花盈盈回來了,朕也要去好好寵寵她了。”
高公公低聲道:“奴才遵命。”
旭日東升,時間飛快。在皇宮裏麵,愛情是什麽,愛情就是狗屁。
好的時候恨不得叫你拿命給她,但是一旦沒感覺了,有了別人,你的好就一文不值了,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你要愛,就一定要愛自己,你不能任由你自己做著一些不開心,不快的事情,放任自己在那樣的一個情緒之下,其實那是不對的!
你以為,他可以帶給你的,是一種,安然的,處變不驚的,一種覺得一切都可以緩和起來的生活,其實你忽視了,他不見得那麽優秀的同時,也不見得那麽成熟。
你覺得你是在利用他,殊不知,也許是他,利用了你。
最愚蠢的人,或許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
花玉容看著手上繡了一半的繡品,又開始發呆了。自從得知花盈盈懷孕之後,花玉容就像是失去靈魂一樣,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花醉兒歎息一聲:“好了,你不要想這麽多了,其實我現在覺得,也許就是因為你想得太多了,才會讓你的生活變得沒有滋味,沒有實際性。”
“怎麽會呢,姐姐……”花醉兒的話讓花玉容覺得很不舒服,誠然,也許是自己當初想得太多,可是自己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花醉兒有些無奈:“你對皇上是什麽想法,或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說你愛他吧,你不見得同意這個說法,說你不愛他吧,可是你又總是個不能下定決心的人,如今皇上寵幸了花盈盈,還給花盈盈封了暗香閣,你覺得……”
“姐姐,不要再說了,我的心好難過。”其實那種難過,不是痛苦,不是酸楚,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憋悶,是一種要快要窒息的痛楚,這種痛,不是自己,是不能理解的。
花醉兒知道自己再說下,隻會叫她更加難受,於是也不再說什麽,隻是擔心地看著花玉容。
花玉容流下一滴眼淚:“其實我沒想過,我會愛上皇上,在我的眼裏,他其實根本不是一個適合托付終身的個人,或許可以這樣說,以前我覺得他癡情,重情重義,但是近距離接觸以後才會發現,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一個人愛不愛你,你是感覺得到的,可是現在,我真的覺察不出來他對我的感覺了。”
“為什麽?”花醉兒不明白的問道。
“我要是能說出來,或許今天就不會這樣痛苦了。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樣堅強,姐姐。真的,我其實脆弱的很,我總是喜歡被人寵溺,被人嗬護的滋味,但是,不是每一人都能夠理解我的感覺,要不是整日整夜,我都在依靠著他給我的那些好度日,我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我早就已經瘋了,奔潰了。”花玉容捂著臉,哭了起來。
花醉兒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你真的不必要這樣對待自己,皇上,他畢竟是一個君王,君王之心難測,咱們都是奴才,何苦這樣。”
“可是我沒有自由了,這一刻,我覺得我真的沒有自由了,我很害怕他會不要我,我很害怕有一天,他會對我說,沒有第三者,沒有別人,沒有外在所有的因素,隻是因為,他的心裏沒有我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一直害怕,一直害怕。”
花醉兒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樣子的花玉容,因此這個時候,她也不想也不明白自己能夠說什麽,隻好什麽都不說,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妹妹,最好的朋友,同生死共患難的知己,在這一刻,給她一絲溫暖!
其實自從花盈盈入宮,大家都知道,花盈盈是太後娘娘娘娘的人,既然已經送給皇帝了,皇帝怎麽好不推辭呢?
隻是,大概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隻有素日裏最聰慧的花玉容看不明白了,這樣也好,至少,都是奴才,這種被人拋棄,獨自流落腳底的命運,不會是自己承受的。
花醉兒看著花玉容,卻又心疼不已:“不哭了,不哭了,都過去了。”
慈寧宮。
“梅蘭兒,你說,皇帝對那花盈盈,可有真心?”太後娘娘保養得宜的雙手緩緩撫過自己依舊白皙,不染風霜的麵孔,看著鏡中給自己梳頭的梅蘭兒,輕聲問道。
“太後娘娘英明,那花盈盈果然是有幾分小聰明,能讓皇上給她修建暗香閣,也算是不錯了。”梅蘭兒低眉順眼的弓著身子,緩緩回答。
太後娘娘笑著搖搖頭:“一座暗香閣算什麽,哀家要的,是皇上對她的真心!”
梅蘭兒也笑了:“奴婢愚鈍,自個掌嘴了。”
太後娘娘笑了笑,轉過身子,看著鏡中的自己,一絲哀怨浮上眉梢:“梅蘭兒,每次哀家看著皇宮裏麵那些美麗的小姑娘,哀家都覺得,自己老了。”
梅蘭兒聞言,連連搖頭:“太後娘娘正直風華,哪裏稱的上老,隻是太後娘娘這些年都是被花玉容那個賤婢一直氣的,不過太後娘娘底子就好,一點不老。”
明明知道是梅蘭兒故意討巧,但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誇呢?
太後娘娘當下也笑了:“你呀,就會說這些話哄我開心。”
“奴婢說的可都是實話啊。”梅蘭兒的一張巧嘴,說的太後娘娘笑逐顏開。
“唉,你這張嘴呀。”太後娘娘嗔笑了句,“哀家輔佐皇帝登基,為的是這祖宗的江山基業,但是皇帝卻一點不放在心上。”
“太後娘娘,容奴才說句不知身份的話,這些看起來都是皇上掛念著皇後娘娘,可還是奴才覺得,都是因為皇後娘娘身邊的丫鬟沒死,才會叫皇上日日夜夜不能忘懷,要是見不到,那不就忘記了嗎?”梅蘭兒說道。
“你說的很對。”太後娘娘難得的拉過梅蘭兒的手,心中感慨,“帝王之情,最是淺薄,今日能夠擁你在懷,說盡天下所有甜言蜜語,他日也能一條白綾將你賜死,沒有理由都四五年了,還是這麽念念不忘,看來,花玉容的確是不能留了。”
太後娘娘的眼睛裏麵有過一絲狠毒:“花玉容,你自己不會做人,就不要怪哀家很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