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破罐子破摔
“行了,吳貴,弄這麽死皮賴臉的一出,你怕不是要鬧死大小姐?”
魏總管迅速的與書局老板撇清了關係,棄之果決:“大小姐不過是讓你回家去種田,又沒讓你去尋短見,你急什麽?”
其實魏總管比向夜闌更清楚接下來等著他的到底是什麽,這書局老板本就是向府的家生子,本就不做那些粗活,自小生在府上,更別提掌握什麽手藝,如今父母都已故去,他又是一個好吃懶做的性子。
有書局老板這麽一個肥差,他好歹還能混口飯吃,要是被趕回去種田,隻怕連今年冬天都熬不過!
可眼下當務之急的,是別把自己卷進去。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麽能這般無情,奴才也是擔憂向府家產落到不軌之人的手上,所以才多有冒犯啊……”
書局老板竟不顧顏麵地跪在了向夜闌的身前,眼看著就要扯到向夜闌的衣擺,便被南諶動手逼回了身前。
“安分一點。”他厲聲道。
“吳老板,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我來時可專門核對過,就數你這書局的賬麵最不清楚,進價三百兩一本的書,也真虧你想的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書是銀子刻出來的。你這些年也貪了不少錢,我說的對不對?”
向夜闌也不屑於在於這般無賴扯皮,直接就與他攤了牌:“你要是真有留下來繼續做事的心思,就把貪的錢財還回一半來,我給你留個閑差,你看如何?”
她原本所想的是能從書局老板的手中裏扣回一點是一點,可自己話音未落,那書局掌櫃竟然嚎的更加大聲了。
像是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魏總管也是被嚎得頭疼的長歎了一口氣,把書局掌櫃那點底子透了個幹淨:“大小姐,您哪知道,這小子就是個賭鬼!奴才早前以外他就是賭些蠅頭小利,不過是貪財圖個樂子,哪成想他這是把向府的錢給搭進去了!著實是往死了打也不冤!”
“這麽一看,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向夜闌徹底放棄了再給書局掌櫃一次機會的打算,又順手從抽屜中扯出了最新的賬目,整頁整頁的赤字看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這也虧了太多了!
早前的帳雖然浮誇,但看得出這書局老板為了讓向家本家不查下來,還是留了不少餘地的。
至少還是有不少盈餘在書局帳上。
但核對過最新的賬目,甭說是盈餘的銀兩,這書局掌櫃就差未把整間書局給賠出去了。
隻怕是好賭欠了不小的數目,這才不敢離開向府的庇佑,以及貪汙贓款的機會!
向夜闌揉了揉眼角,正常經營書局的計劃隻怕是行不通了,看來還得換些別的營銷策略,來給這賬目換換血……
向夜闌隨便瞟一眼滿是赤字的賬鋪,就覺得一個頭足頂兩個大,原本還想從書局老板吳貴的手裏撬出些錢補貼書局日後所用,沒想到仔細翻過才發現,這吳貴是賭的分文未剩!好不容易在抽屜裏找出了幾張看似銀票的紙張,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書局老板欠下的千兩外債……
她一邊翻看著抽屜裏的各類雜物,一邊把東西遞給魏總管整理,聽人數落道:“你可真敢賭哇!也不瞧瞧自己到底襯上多大的家底子,也敢賭出這麽大的窟窿來,好在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沒拿向府的名義出去鬼混去!”
魏總管不提這一茬還好,提起了,向夜闌的臉色又陰沉三分,把手裏幾張泛黃撕去一個小角的欠條遞了過去。
“好你個吳貴!真是不要命了,要是讓老夫人知道了,你這條命也甭要了!”魏總管把手頭的幾卷竹簡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唾罵道:“向府高低對你有恩,你竟還做的出這種吃裏扒外的事!”
這書局老板一開始就是以向府名義出去賭的錢,甚至還打著向府外室子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出入各大賭場裝闊氣。
一來二去的也就拖欠了一筆不小的外債,最後被人鬧到了向府書局來,心想著總能把錢賺回來,便索性拿書局賬上的餘銀去抵,誰曾想因為這些年的經營不當,早便沒人來這舊書局購書了。
加之向老夫人對自家兒媳婚前的幾樁產業也完全不在乎,手底下這些家生子再怎麽貪心胡鬧,她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折騰倒閉,便當做無事發生。
這一來可是讓吳貴徹徹底底的放了心,整日混吃等死,還能在向府領兩份差事的月份,吃飽喝足就是睡覺,自然美滋滋。
原想著年底騙來向府撥給書局的本金便溜到鄉下置辦田業,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短短幾日裏,京中便是風雲變幻,向家書局易主了不說,連自己中飽私囊這些事都被抖了出來……
吳貴心驚膽戰的吞了兩口唾沫,恨不得這會兒來給向夜闌當踩腳的墊子,才好討好向夜闌:“大小姐,奴才、奴才一準把錢給您還上,您可千萬別不顧這些主仆情意,趕奴才走啊!大小姐!”
“吳貴,你拿什麽還?”
向夜闌已是連敬稱的“吳老板”都不再用了。
“奴才為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隻要能把這窟窿賭上,奴才,奴才什麽都願意做!您就給開開恩吧!”
吳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生怕向夜闌不知道自己對向府有多“忠心”似的。
可向夜闌對當下物價實在太過了解,倒賣人口於她固然是錯,可真要提起,買條人命也不過是百來兩頂了天……
這人欠了各大賭場酒樓五千餘兩,償還已是十分不易,如何還能分得出精力來償還向家的債務。
不過是空口討饒,想求些商量的餘地。
魏總管的底子談不上多幹淨,若無他睜一隻閉一隻眼,吳貴也不會被縱容到今天這個地步。
“大小姐,您可甭聽這渾小子胡說!”他生怕吳貴心急之下把自己挪出來當“靠山”,便尋借口踢了人兩腳,以明自己與這人的決裂之心,“他哪是知道悔過了,分明就是害怕出去了被那群討債的打斷手腳,如今有向府做靠山,旁人不好明著駁了向府的麵子!”
要不是物理所限,向夜闌覺得魏總管能把吳貴紮成一個球,然後一腳踢出門外。
向夜闌被這一出莫名其妙的戲碼演的無言,隻得交代道:“趕出去就是了,舊債我不跟他計較,但自己做的事,讓他自己擔著吧。”
她把吳貴的事暫且放在了一邊,自己獨自整理書局還能利用的物件,那吳貴賴著不走,又嗚嗚哭了半晌,她心煩,卻未想起來把人打出去。
原想這吳貴哭得久了,自會窩囊離去,哪想到這人忽然從櫃上抄起硯台,向自己砸了過來——卻是未能成功。
他這般隻做過普工的,怎能與自小磨礪的南諶相比較,他自以為自己眼疾手快抄起了身旁的“暗器”,其實邁出第一步時便被南諶所察覺,硯台還未來得及拍下,就被南諶一腳踢出去了好遠。
向夜闌還是聽到了這動靜才反應過來。
那魏總管方才還打了個哈欠,聽到這麽大的動靜,到底是反應了過來:“你怎麽還不走?你剛才這是想做什麽?”
向夜闌:“……”
好家夥,這是還給她演雙簧呢?
“魏總管,這吳貴什麽來頭啊?”
向夜闌放下了手中的雜物,若有所思地走上前來。
“回大小姐,這吳貴就是向府的家生子,爹娘都是生在向府的,前兩年人沒了,還是老爺生前出錢給安葬的呢!老爺在時,還嘀咕著要給他尋個婆娘,隻可惜老爺走的早,這事也就再議了!”
魏總管認真批判吳貴這一出讓向夜闌看出來了這兩人交情還不錯,明著替她教育吳貴,其實是在暗示她吳貴在向府“地位不一般”,不是那種可以隨便趕走的奴才,多少應該顧忌點主仆情分……
可向夜闌哪在乎這個。
都和她的命過不去了,那就沒什麽主仆了,謀殺未遂而已。
“你說隻要向府不趕你走,你就賣力去償還向府的債務。”向夜闌俯身去問癱坐在地的吳貴,“對吧?”
吳貴萬沒想到自己這麽殊死一搏竟還拚出來了轉機,連忙點頭稱是。
“南諶,把人捆上,跟我走。”
甭說是隨同的魏總管和被捆好的吳貴,就連南諶都未察覺到自家這一位主子打的是什麽主意,直到向夜闌把目的地定在了沈月樓……
又聽到沈衣嫌棄的瞥了吳貴一眼,毫不掩飾心中的鄙夷:“就這個?倒也不是不行,與你按月分成,想想似乎還是有些虧得緊……”
吳貴呆問道:“大小姐,您替我找的,可是什麽打雜的活?”
一想是粗活,他還有些不滿。
這吳貴天真的想法讓向夜闌忍不住嗤笑出聲,但還是強繃著嘴角的笑意和沈衣說著漂亮話:“沈衣姐姐,你便留他在你這裏打工嘛,我又不要你的錢,這又沒有成本,算什麽虧本?這要是賺了一兩二兩的,到時候你七我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