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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歪打正著

  “你在怪我。”


  武梓熙問的十分直白。


  “我怪長朝縣主做什麽?”


  向夜闌唯恐武梓熙又一次被顧言晁所利用,來向自己套話。


  她努力不去直視武梓熙的雙眼,可規避武梓熙的視線的那一瞬,向夜闌瞄到了武梓熙手腕上的瘀紅。


  武梓熙察覺到向夜闌的視線以後,倉惶地扯過衣袖掩飾自己腕上的青紅淤傷,生硬的繞開話題:“我不該告訴他的,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寫什麽,他說這樣能幫到你,我便說了……”


  比起這些翻篇的事,向夜闌更加在意的是武梓熙的傷勢:“是不是他打你?要是他對你動手,我帶你離開,你不要擔心。”


  武梓熙木訥地搖了搖頭,昔日有神的明眸如今簡直像是兩顆幽深無光的玻璃球。


  “噯、噯!老夫人,奴婢,奴婢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奴婢罷……”


  門外傳來了昭花帶著哭腔的叫喊聲,隨即便是一個舉止粗鄙的婦人踢開了房門,揪著照花的耳朵大步走了進來:“你既然嫁到我們顧家來,那就是我們正兒八經的顧家兒媳,可不再是什麽長朝縣主了!不就是打了你兩下,哪來那麽多臭毛病,竟還要這丫頭翻牆給你跑出去買藥。”


  這便是照花曾給向夜闌提起過的顧老夫人,麵相刻薄狠厲,向夜闌算是明白了武梓熙的傷是哪來的。


  顧老夫人怒氣衝衝地撒開了手,任由照花狠狠地跌倒在地,好幾處擦傷見了紅,她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好歹是給自家主子帶回來了能用的藥,挨上一頓打,高低也是值當了。


  可顧老夫人就像是能讀出她心中所想似的,一把奪過了照花手中的藥瓶,狠狠摔碎在地:“這女人連個孩子都懷不上,也配用藥?”


  武梓熙沮喪地垂下頭,竟連半個字也不敢反駁,向夜闌把武梓熙護在了身前,絲毫不畏怕的瞪了顧老夫人一眼。


  “長朝縣主真是金貴,真是千金之軀,竟還要人陪著,真是有意思!也難為你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也會有人願和你來往,真不怕沾了你身上的汙濁之氣,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狐狸精!”


  “顧老夫人好歹也是朝廷命臣的母親,說話做事這麽不知道分寸,不合適吧?長朝縣主就算是嫁過來了,那也是太後親封的縣主,你這是做什麽?”


  向夜闌的威脅反而助長了顧老夫人的氣焰,冷笑道:“我自己的兒媳,想打便打,關你什麽事?虧你還知道我兒子是朝廷命臣,就你這姿色,連給我兒子做妾都不配!”


  說著,顧老夫人便要上手推嚷氣勢正盛的向夜闌,昭花艱難爬起來了些許,向顧老夫人提醒道:“老夫人,這,這位是四王妃……”


  這可是一位她開罪不起的主。


  顧老夫人的手僵直在半空,如今是落下去不是,收回來尷尬,隻得懸浮在半空,接受向夜闌的凝視……


  該說不說,向夜闌就是喜歡這種理不直氣也壯的時候。


  “顧老夫人,您想說什麽來著?”


  向夜闌明知道顧老夫人是想對自己動手,卻裝作一副什麽也沒看出來的模樣,獨留顧老夫人老臉火辣辣的羞臊,尷尬至極。


  “原想著給您撣撣灰不是……可臣婦忽然才想起來,自己這身份低微,能配得上給您撣灰,實在是太過逾越了。”


  顧老夫人想破頭也隻想出了這麽一個生硬而蹩腳的借口,趁著向夜闌未算自己的賬,趕忙把手背到身後,不敢冒犯向夜闌半點。


  想不到方才還大肆作威作福的顧老夫人變臉竟如此之快,這一出變臉的演出可謂是十分滑稽。


  “顧老夫人倒也不必太把我當回事,畢竟——顧老夫人可是連太後娘娘親封的長朝縣主都不放在眼裏了。”


  “臣婦哪敢!”


  顧老夫人被向夜闌一句話嚇白了臉,口齒頓時有些不利索:“歸根結底,還是臣婦一時忘了規矩,王妃罰了臣婦也是應當的!可王妃此時未與臣婦計較,實在是王妃心善……若是沒有什麽旁的事,臣婦便先退下了,您與臣婦這兒媳先聊著。”


  她哪還敢頂著這樣的高氣壓在向夜闌麵前駐足片刻,確定了向夜闌沒有和她追究下去的打算,便同一股煙似的溜走了。


  “讓你見笑了。”


  武梓熙似是已經習慣了這些,無奈的苦笑兩聲:“原本是想請你來說說話,讓你開心一些的,哪能想到讓你看到了這些,心情應該更不好了吧,實在是我的錯……”


  “你這些經曆,顧言晁他知不知道?”向夜闌薄怒下帶了些許怪責的語氣,可到底是暗恨顧老夫人的怨毒。


  偏偏武梓熙一言不發,也不知是在思慮什麽,還是決議要包庇顧言晁,久久都不做聲。


  以向夜闌對武梓熙的了解,要是顧言晁不知道這些,那武梓熙一定會直接出口否決,而此時不願回答,便說明顧言晁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甚至是持著一種默許的態度,對顧老夫人的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武梓熙都想不出來什麽話為顧言晁圓話。


  也不奇怪。


  顧老夫人連在她向夜闌這個“外人”麵前都絲毫不顧忌,何況是在自己兒子的眼皮子底下。


  “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了。”


  武梓熙勉強擠出些微牽強的笑意,極不自在的尋著能和向夜闌聊下去的話題:“我聽說你接手了你娘之前的產業,怎麽樣?生意可還好麽?”


  這些事擺在眼前,可都隻能算是一些“舊事”了。


  向夜闌實在是不忍瞧武梓熙這帶上鐐銬跳舞還要苦中作樂的委屈模樣,客氣的寒暄幾句,便把自己心中所想提到了明麵上:“要不然,你去請太後娘娘幫你和他和離吧?這顧老夫人實在不是什麽善茬,他明知道你挨打,還不作為,你何必慣著他?”


  “這準是不成的。”


  武梓熙當即否決了向夜闌的提議,向夜闌還是低估了武梓熙對顧言晁的在意,以及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夜闌,你就不要勸我這些了,當初我是自願嫁給他的,如今又提起和離,豈不是要讓人看笑話?他確是知道此事,可我便不信他能一直如此,人心總歸是能捂熱的。”


  武梓熙這宛如舍身飼鷹的豪邁讓向夜闌無話可說,隻好暫且順著武梓熙的心意:“你要是覺得不後悔,那我也沒什麽可勸你的。不過這些日子,四王爺不在京中,也沒什麽不方便的,你來住幾天,也沒什麽。”


  向夜闌看出來武梓熙這是被人當成了刀子利用,從自己口中套話壓根不是本意,哪還怪的下去。


  畢竟武梓熙也是為數不多的對她好的人之一。


  “我知道了。”


  這也不知怎麽回事,自打顧老夫人憑空殺出來,便從武梓熙滿懷歉意的想要安慰向夜闌,變成了向夜闌怪人不爭氣的“教育”……


  一不注意,就聊到了後半夜。


  向夜闌姑且可以算得上是武梓熙的閨中密友,就算是在顧府客房住上一晚兩晚,也沒有人能說出個不是來。


  可向夜闌實在是不放心四王府一個能拿主意的人都沒有,萬一行軍路上的薄昭旭傳回什麽消息來,又或是老皇帝又一本正經的作出什麽幺蛾子,偌大一個四王府,總得有一個能鎮得住場麵的人不是。


  故而向夜闌向武梓熙辭了行,京城正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月色比平日還要曖昧渾濁。


  “南諶,你去安排一下馬車吧,我去門外等你。”


  向夜闌在武梓熙那兒借了把紙傘,獨自去顧府大門外等候南諶調來馬車與車夫,閑時打量四周,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說是熟悉,向夜闌根本不了解這背影的主人到底是誰,隻是有三分印象。


  那人與自己擦肩而過,身高而削瘦,腕上看著很有力量,隻穿了件尋常的家丁服飾,卻掩不住周身的氣勢,根本不像是打雜的仆從。


  況且顧府能有什麽事,需要派人連夜出府去辦?


  向夜闌為此而心生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驚覺這人根本不是一個身量削瘦的男子——這是個姑娘!

  而且還是當初自己跟丟的那一個!

  這人竟從顧言晁的府裏走了出來,定是在密謀什麽新的打算。


  胡人女子似乎察覺到了向夜闌的視線,微微斜過身睥睨向夜闌一眼,心生防備。而向夜闌原打算把此事記下,回府再做決斷,不能輕舉妄動。


  畢竟上一次的事她還曆曆在目,平白挨的那一巴掌實在是疼的厲害!

  “……”


  胡人女子停下了腳步,注視了向夜闌片刻,十分果決的當場下了判斷:“被你發現了,不能留你。”


  向夜闌緩緩的打出來一個問號——她不是看了一眼?

  她這還沒做什麽呢,這胡人女子就一副與自己苦大仇深的模樣,那她要是多看兩眼,還不成那胡人女子的血仇了!


  向夜闌也是很快的下了判斷——先溜為敬!

  她拔腿就向著身後跑去,心道至少得拖到南諶趕回來接自己,否則自己還真不一定是這姑娘的對手。


  準確的說,是一定不是。


  然而向夜闌剛跑出了一小段距離,那胡人女子便躍到她的身前,開始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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