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情商的下限
那薛將軍也是個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當即爽朗應道:“不錯!王爺若是害怕耽誤了回京的路程王妃會擔憂,那末將便把此人押回京中,您再抽空審問就是!”
向夜闌是覺得當初薛夫人在自己麵前罵過的那些話,輕了。不知這薛將軍知道自己口中的王妃就在自己眼前,該是何等的心態。
偏偏薄昭旭這人忍笑忍的,更為艱難了。
“薛將軍,您看就我這手無寸鐵的樣子,像是做探子的材料麽?”向夜闌頗為尷尬的幹笑了兩聲。
薛將軍一聽向夜闌這動靜,當即便怔了住,他聽說西夏人生來粗獷豪邁,再怎麽說,也不該是個女子的動靜啊!
難不成這西夏人粗獷野蠻,已經到了女人都長胡子的地步了?
他半天未繞過這個彎來。
“姓薛的!”
薛夫人一腳踹開帳簾,大步衝到薛將軍的身前,不由分說,一把擰起薛將軍的耳朵:“你也不看看抓的到底是什麽人,就敢隨便抓人?我問你,你把人給帶哪去了?”
隨著薛夫人一同進來的,還有負了些無關痛癢的輕傷的南諶,南諶身後,還跟著一臉坦然的秋溟。這廝的傷稍是重了些,但也不足威脅自身。
薛將軍就好這個麵子,眉毛快皺成了波浪也不願叫疼,在薛夫人的“審問之下”,指了指薄昭旭身前的向夜闌:“那,那呢……”
“辦事不利!”
薛夫人慍怒而冷哼一聲,先是向薄昭旭單跪行禮,方才上前為向夜闌解開束縛:“王妃千萬不要跟這蠢家夥計較,末將也是見到了南侍衛,才反應過來伏錯了人,當真是讓您受委屈了。”
薛將軍此時的心情何止是一言難盡,簡直就是一心自盡。
這下子輪到了薛將軍單膝抱拳跪在向夜闌的身前,萬般的慚愧低下頭:“末將愚昧,早前未見過四王妃,還以為,還以為四王妃也是嬌滴滴的性子,所以才鬧出了這樣大的誤會,請王妃降罪!不過王妃您這胡子,還挺別致的!嗯,您還真別說,好看!”
薛將軍誠心實意的誇著自己胡子好看的樣子,著實是讓向夜闌有些哭笑不得,合著到最後,這薛將軍還是以為自己是有胡子的。
然而薄昭旭走上前來,在眾人麵前撕下了向夜闌的一小撇兒胡子,又出奇認真的給人粘了回去,感歎道:“你貼歪了。”
“折騰了這麽一路,能不歪麽……”
向夜闌滿是不開心的咕噥了兩聲,若是沒有薛將軍剛才把自己強擄來這一出,自己還能更體麵一點。
哪至於是被捆著來的!
“怎麽,就這麽舍不得本王?不過還有幾日就要見麵了,想不到王妃如此心急,不惜——要扮成這樣。”
換了平時,向夜闌仍要錘上薄昭旭三兩下,然後去控訴這人有多臭不要臉。然而闊別一段時日,向夜闌更急著檢查檢查薄昭旭是否還完整,缺沒缺胳膊腿,或者是缺了幾塊肉之類的。
目前來看,還算平安。
“四王爺還真是頗有閑情逸致,在這軍營帳裏都能打情罵俏,本侯委實佩服得很。”秋溟這話裏,好像帶了點酸味。
“是了,如何?”薄昭旭對於何時該向外人宣誓主權這一點極其敏感,二話不說便把向夜闌攬進了懷裏,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闊別數日,本王就是想她。秋溟侯爺,本王未記錯,是吧?你才是頗有閑心,竟到了這來。”
兩人都是成了精的千年醋精。
“四王妃答應了本侯一些條件,本侯自然要還這個人情,聽聞四殿下身陷囹圄,本侯更得帶人來救了。”
秋溟這話說得曖昧,本就是一碼換一碼的公平交易,偏偏經他這麽一刻意的腔調,他就與向夜闌牽扯上了關係。
這關係未必就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但給薄昭旭添些堵,證明自己與向夜闌是“熟識”就足夠了。
“王爺,就是這個人!”
向夜闌影後上身,邊帶著哭腔,便指向秋溟:“就是他,對我百般威脅,呸,臭不要臉!您絕對想不到他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連薛將軍這樣的鋼板直男,都因向夜闌所言微微側目,畢竟他也有所好奇,是什麽讓這位西夏的小侯爺心甘情願卷入別國的政事。
“你說。”
薄昭旭瞥了秋溟一眼。他已是拿好了主意,隻要這人做出過任何對向夜闌不利的事,那他就先斬後奏,讓西夏人自己來收屍。
“出!賣!色!相!”
向夜闌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眼看著薄昭旭都要抽劍出鞘了,向夜闌又控訴道:“王爺,這人竟然讓南侍衛出賣色相穿女裝,用來應付議親的對象!簡直離譜!”
就這?
這大抵是在座眾人共同的想法,然而向夜闌三言兩語間,便巧妙化解了空氣當中的凝重晦澀,饒是他秋溟再說什麽,薄昭旭也不會再與他計較。
“熊孩子”罷了。
“看來南侍衛頗有一手,連這樣的職責都能勝任,是本王早前小瞧你了。”
薄昭旭竟十分認真的感慨了起來。
“王爺便不要再打趣屬下了。”
南諶為難的笑了笑,恨不得在座的所有人當場失憶。但南諶對此事又不是十分抵觸,畢竟有“保護向夜闌”這麽一個初心在,自己也算是盡了職責,哪裏算是什麽丟人的事,三言兩語,也就翻了篇。
向夜闌先去營帳外洗了洗臉,總算從一隻梨花變成了白狸,連那兩片歪歪扭扭的胡子,也一並扯了去。
而秋溟見了薄昭旭與向夜闌的親昵模樣,一聲不吭地走出了帳外,對自己的想法隻字不提。
……
“說起來你還應該謝我,否則你便要多上一個私生子了,恐怕你想不認,也沒什麽能說的。”
向夜闌開始翻起舊賬,如她所預料一般,薄昭旭對這事完全不知情,將此事和薄昭旭聯係到了一起以後,薄昭旭輕笑一聲——意料當中。
“皇後娘娘貿然給我提供這些信息,我是不信的,畢竟我與她沒什麽太深的交情,盲目信她,反而會害了自己。但在那之後,我便查出來了些眉目,發現你二哥的確想在你回京的路上下手。我原本想用最初的方法來提醒你,但後來想想,的確不妥。”
“當下離京不過數十裏,你猜本王為何要大費周折,在此處紮營,而不是一鼓作氣,趕回京城?”
薄昭旭輕握住向夜闌的手腕,牽引著她手中的小旗落在地形圖上,所落之處,正是當下身處的地界。
向夜闌搖了搖頭,心有猜測,卻不敢下定論:“你早有察覺。”
“算是如此。”
薄昭旭的語氣聽起來是有些失落的,可又像是習慣了這種失落,能夠淡然的去應對這一切。
“本王又不是第一次帶病征戰,有些事,怎能不去多留份心。你覺得,他會是第一次做這種小心思?”
他冷笑一聲,麵容之上覆了一層霜寒。
“本王的確早有預料,為他設好了局,若他不來,本王大可繼續與他兄弟相稱,可他若是來了,本王也不會留情。”
向夜闌輕撫薄昭旭的手背,低聲道:“我會陪你的,你一直沒有給我寫過什麽信,我還以為你出了事,所以才急著出京來見你,告訴你要多小心。現在想想,我應該是給你添麻煩了吧……”
“胡言。你若想聽那些家信上該說的話,本王親自說給你就是了。”
薄昭旭甚想將人擁的更緊,奈何有旁人在側,隻得壓抑著心中思慮,牽一牽心上人的手而已。
“不對啊——”
薛將軍一臉狐疑的驚愕表情霎時打破了兩人片刻的溫存,他對向夜闌所言詫異不已,當即問道:“王爺,我記著您不是老在帳子裏寫信,寫了又撕,撕了又寫的?上次有個新兵不懂事,讀了您的信,說上麵全是酸話,還被末將訓了來著!您難不成,一封信都沒給王妃寄回去過?”
他一本正經的:“還是送信的那小子沒把事給您辦利索,末將替您教育他!”
像薛將軍這樣實在又沾點不聰明的人,委實是已經不多了,薛夫人也是反應的極快,趕忙在一旁踢了薛將軍一腳,示意人不要再說下去了。
然而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差那麽一兩句了。
“王爺,您與王妃先寒暄著,末將先同家人去外麵吹吹鳳。”薛夫人大方拱手,把一說話就要出事兒的薛將軍拎了出去。
然而少了一個不會說話的薛將軍,向夜闌還是未能和薄昭旭獨處太久。
“王爺,有動靜兒了。”
薛夫人火急火燎地重回營帳,神色緊張,與方才已是截然不同,至於她口中的動靜,向夜闌也有了一個隱隱的猜測。
薄承闞。
方才帳內依稀能聽見些許煙花迸裂的聲響,向夜闌本就覺得奇怪,薛夫人這般匆忙,更是落實了向夜闌的猜測。
“戰場凶險,不看為好。”
薄昭旭先向夜闌一步皺起眉頭,他此時心中,是有所顧慮的。從戰場曆經百戰的人,不會不清楚戰場之上,都能看到些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