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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多有得罪了

  武梓熙焦急的埋怨了自己三兩句,滿是擔憂的凝望著向夜闌:“夜闌,我雖曾懷疑過顧言晁與人私下裏有書信往來,但我那時隻當他心中另有他人,方才以書信來往,互道平安,從未敢想到這上來,是我糊塗了!平日裏,他收到信都會先收到書樓中,等一段日子,一並查閱。”


  “將一堆信混淆在一起,能掩人耳目,也能藏匿重要的信件。”向夜闌十分平靜的揣測道。


  “我不大懂這些,但,應當是這個用意了。”武梓熙醍醐灌頂地點著頭,“我早前因擔憂他的身子,還想著為他送湯,犒勞一二。但連書樓的門都沒能進去,便被門口的守衛攔了下來,他知曉以後,也是將我好生責備,可我那時哪懂,府上會有什麽禁地。”


  武梓熙頗為委屈的歎了口氣,她曾經好歹也是備受疼愛的長朝縣主,被人欺侮到這個地步,如何能不委屈。


  “那時我好奇,所以派人盯了幾日,總算是摸出了些規律來,每隔七日,顧言晁會查閱擺放在書樓三樓的信件,平日裏,便在二樓審閱公事,不過這個時候,他一般都不在府上。想要進書樓,單憑好處賄賂是不夠的,每隔一日,府裏會派一個婆子帶一個丫鬟去打掃,有時帶,有時又不帶,算下來,也就是一會的事了。除了這個,我也未找到什麽進去的辦法。縱然我搬出身份來威脅,也是無用。”


  武梓熙又歎道:“我所知道的著實不多,能幫上你一點,也就說一點了,若是幫不上忙,那你就當我是在和你傾訴心事罷。”


  其實武梓熙說到這個地步,向夜闌已經有了一點兒溜進望星樓的眉目,忙向人道謝:“怎麽會幫不上忙?你今天可是幫了我大忙了,等平安離開以後,我帶你去吃聚香樓的招牌菜。”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當真了。”


  “當然要當真!”


  向夜闌掛念著武梓熙身子虛弱,主動攙著人走下馬車,一並到顧府門外稟明來意,聽那小廝有幾分輕薄:“您雖是長朝縣主,但畢竟不比曾經,奴才也不敢隨意放您進來,否則主子怪罪下來,奴才這命就保不住了。所以您且先等著,奴才去向老夫人報信。”


  “老夫人準是不會讓縣主進去的。”照花已經忍不住抱怨起了顧老夫人的暴戾,“她這會兒,還巴不得趕緊來落井下石呢!倒是可憐了縣主的東西。”


  “顧老夫人還沒有這個膽量。”


  向夜闌在心中嗤笑一聲顧老夫人的膽小怕事,若這會兒回來的是正與顧言晁鬧和離的武梓熙,那顧老夫人定是二話不說,將武梓熙掃地出門,可今時不同往日,顧老夫人不會這麽想不開。


  果不其然,稍遲片刻,厚重的顧府大門被門房奴才自內拉開,迎麵而來的正是怒氣衝衝的顧老夫人,指著武梓熙的婢子破口大罵:“你還有臉回來取什麽東西?這顧府上下的哪一樣東西,不是我們顧府的財物,你鬧得言晁顏麵盡失還不夠,竟然還想要貪圖我們顧家的財產!”


  向夜闌驚覺武梓熙下意識地躲到了自己的身後,單是瞧見顧老夫人抬起胳膊,她就會止不住的顫顫發抖,兩眼空洞,滿含恐懼。


  這是心病。


  向夜闌富有心裏準備的清了清嗓子,預備給顧老夫人一個下馬威。


  “顧府家大業大,沒人否認這一說,可長朝縣主嫁來時,太後娘娘也是添置了不少的陪嫁的,顧老夫人是想一個人私吞太後的財物,還是已經不將這價值千金的陪嫁放在眼裏,也不將太後娘娘放在眼裏了?”


  空氣霎時間靜了下來,顧老夫人指著武梓熙的手勢因氣惱而發抖,更是差點因向夜闌所言氣歪了嘴:“臣婦可還沒說不退太後娘娘的彩禮呢——你們進來就是!”


  這一字一頓的氣勢,著實是恨不得將向夜闌生吞活剝的醜惡姿態。


  “別怕。”向夜闌在武梓熙的耳旁低聲道。


  武梓熙怯懦地點著頭,不敢與向夜闌分開半步,顧府每一條幽靜安然的小路,都曾是武梓熙停留在輾轉難寐的夜晚的噩夢。


  “臣婦可得好好盯著長朝縣主,免得縣主一時糊塗,不小心拿錯了顧府的東西,那可就不好了。”


  顧老夫人看似服了這麽一個軟,可又喋喋不休的嘀咕著武梓熙的是非。


  見二人不願理會,顧老夫人變得愈發張揚:“長朝縣主有人庇護,當真是好,可以趁著年輕肆意妄為,想成親便成親,想和離便和離,唯獨可憐了我們言晁,走哪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低看一眼!”


  她看似怨天尤人的哀怨一聲,可那道視線分明是在武梓熙的臉上反複打轉,又能嘀咕些什麽,無非是武梓熙毀了顧言晁的“名節”?

  向夜闌停下腳步低眸冷嗤一聲,萬般認真地扶了扶自己半半垂落的發簪,叫住了所有人:“先停一停吧,我有些累了。”


  顧老夫人這老怨婦真是給她簪子都氣歪了!


  “夜闌,可是這顧府的彎繞太多?”


  武梓熙確是急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被顧老夫人十分刻意的所激怒,在這兒丟了顏麵。


  “這院子的彎繞倒是也沒那麽多,畢竟這種舊式庭院,還是要有些曲折才好看。”


  向夜闌回以笑意,前一句尚還在誇讚顧府小院別致,下一句便是截然不同的意味:“可人老了以後說話還有那麽多彎彎繞繞,就未免有點惹人討厭了,拐著彎的去詆毀別人,實在是沒什麽意思,隻顯得格局太小。照花,你打過人沒有?”


  “啊?”


  照花被向夜闌問得有些懵然:“四王妃是說哪種?若是抄起刀槍棍棒的那一種,奴婢是沒有做過的……”


  聞言,向夜闌片刻不語,竟是十分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打過人耳光沒有?越狠越好的那種。”


  向夜闌借著餘光瞥了瞥身側掛著一張苦瓜臉的顧夫人來給照花一種暗示,恰巧照花還在揣摩向夜闌的用意,順著向夜闌視線一望,照花頓時就懂了她的用意。


  “這是自然!宮裏嘴上不幹淨的奴才,可不是一般的多,早前太後娘娘降罪什麽長舌的太監丫頭,都讓奴婢去賞耳光,上次有個太監因嘟囔縣主不知事而被太後娘娘降了罪,就是奴婢去賞了兩個耳光,兩個耳光以後,那太監的牙都掉了出來呢!”


  甭說她在宮中替主子處置過幾個不懂事的,就算她沒打過,也得編出來點事跡,喝一喝這顧老夫人。


  “那正好,依你來看,像顧老夫人這樣嘴上不幹淨,妄圖詆毀你們縣主的,值得上幾個耳光?”向夜闌此時直接大大方方的直視顧老夫人,讓她知曉何為成年人世界的殘忍。


  “這個……若按早前宮裏的規矩,顧老夫人是一個耳光也不用挨的。”


  照花很是配合向夜闌的故作為難,這丫頭的腦子裏如今到底在想些什麽,竟是連武梓熙都看不出來了。


  她又感慨道:“奴婢也不瞞著四王妃,上一個如此膽大妄為的人,已經被太後娘娘下令杖斃了,哪還輪得到挨巴掌呢!”


  “你這麽說,好像是我疏忽了。”向夜闌意味深長的望著臉色難看的顧老夫人,“可顧老夫人畢竟是臣子的家眷,總不能和亂說話的奴才相同比較,對吧?依我看,便給顧老夫人十個耳光好了,照花,你可得輕點打。”


  向夜闌可謂是一個大寫的腹黑,她越是提醒照花輕點打,照花越是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更不可能輕點打。


  然而,降罪顧老夫人之前的流程還是要走上一走的,照花十分客氣地向顧老夫人微微俯身見禮:“顧老夫人,奴婢多有得罪了。”


  顧老夫人這才恍然反應過來——向夜闌可不是在和她開玩笑,這下子完全是動了真格的了!


  “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想她顧老夫人在武梓熙與照花的麵前作威作福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哪曾想這時竟會被照花嚇得步步逼退,強忍心中驚慌:“臣婦,臣婦好歹也是命臣的家眷,你們可不能胡作非為。”


  顧老夫人所言的確十分有氣勢,然而話音未落,她便掀起裙擺大步跑向遠處,當真是跟一溜煙兒似的。


  “愣著做什麽?沒瞧見顧老夫人犯了錯,惹了二位主子不快?”


  照花掃了幾個不作為的侍婢一眼,督促道:“還不趕緊把人帶回來。”


  顧老夫人大抵也是未料到,自己府上的幾個丫頭,竟會將胳膊肘向外拐,幫著照花把自己押回向夜闌的麵前。


  見到這樣的場麵,武梓熙倒是十分開心,哪還有心阻止去。


  “你們這是要逼死人啊!”


  顧老夫人竟坐在地上撒起潑來,然而終究是無用功,她坐下去的一刻就被兩個婢子拉了起來。


  “一。”


  照花嘴上計算這是第幾掌,心中則盤算這是顧老夫人所欠下武梓熙的哪一樁債,每一掌落下,都能聽到極其清脆的聲響,隻怕骨頭鍛煉,也不過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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