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搶孩子的賊
雖說向夜闌也不是多嬌貴的身子,但她幾乎要被撞倒在地,可見那人衝撞過去時究竟有多用力。
那糖人,自然是十分無辜的掉在了地上。
向夜闌都未來得及重新站穩,就眼看著有個提著菜筐的婦人追著趕著跑了過來,眼含熱淚的大喊道:“來人啊!搶孩子了啊!來人啊,幫幫忙啊!”
也不知這婦人和那搶孩子的飛賊到底有多少默契,眼看著就要撞上自己,向夜闌趕緊抱著向長恒躲閃一步,向南諶吩咐:“你帶人去看看,搶了人家的孩子,和要了人家的命無異,若是能幫忙,就幫一幫。”
然而這婦人差點一口氣未上來,還有幾步之遙,便停了下來,捂著腰大喘氣:“天殺的東西,哪有光天化日之下搶人家的孩子的!”
“您別著急,我已經讓朋友去追了。”
向夜闌婉然一笑,心想著安慰兩句,卻到底是未嚎過眼前的婦人,幾乎是要給自己跪了下來:“姑娘,你可真是個好人啊!我們老趙家,就這麽一個孩子,好不容易養了這麽大,這要出了什麽事,我這個當娘的也不活了。”
她氣得是直跺腳,惹得周遭行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可看過以後,紛紛繞路而行,生怕將自己牽連其中。
“姑娘,你這朋友,一定能把我的孩子救回來,是不是?”
婦人哭紅了眼,瞧著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南諶能不能攔下那飛賊不說,向夜闌還是應了一聲,好讓她安心一些,婦人尋她做依靠,她也不多言什麽。
直到腹上倏然傳來一陣刺痛,向夜闌才心覺不對地推開眼前看似無依無靠的婦人,捂著肚子向身後踉蹌幾步。
那菜籃子早被這婦人丟到一旁,如今攥在手裏的,恰是方才一直藏在菜葉下的刀子。
……
除了腹上仍在刺痛的傷口,向夜闌隻覺自己的額頭也有一陣疼,大抵是撞到了何處。
在被綁來的路上。
“……”
向夜闌先是低眸去打量自己被捅出的傷口,那婦人大抵是沒有要自己命的打算,否則就不會為自己簡單包紮了。
她又觀察著周遭的環境,雜亂無序,堆砌了許多農具雜物,的確符合她嗅到黴味兒後留下的印象,這是一間雜物室。
更讓向夜闌為之驚慌的,是向長恒不在自己的身邊。
隻怕那些人的目的,並非是她,而是向長恒。
而門外傳來的細微動靜兒,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綁來了就綁來了,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挨了薈娘一刀,拖上幾日,傷也就養好了,到時候再將人一並送回去,也就罷了。”這聽著是個年老男人的動靜兒,“隻搶一個孩子,怎麽想都不可能,綁都綁來了,自然有應對的法子。”
“老爺……”
又一年老婦人的聲音傳到了向夜闌的耳旁,隻能依稀辨別出說了些什麽:“報信的那幾個說,這姑娘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將她牽連進來,怎會是好事?依我看,便不要再拿那向老板的孩子,來威脅向老板了。”
向夜闌心琢磨著,或許這位夫人還是有點良心,知曉不該讓人父子離散,用來作為謀利的籌碼。
隻是這位夫人所說的下一句話,頓時讓向夜闌想要把剛才的話都咽回肚子裏。
那夫人哀歎了一口氣,怯生生的:“人都已經綁來了,就是安安穩穩的給送回去,也難免要被人算賬。何不直接……就饒了那孫氏,讓她和那個向家老板好好過日子,給升兒配婚的,就用這個?”
向夜闌算是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孫氏口中那個逼她殉葬的“婆家”,竟還把算盤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從自己把地痞頭子那幾個跟班放走時,這禍根,怕是就已經埋下來了。
“這怎麽行?如此將就,升兒哪能高興?”
這付家老爺說得跟他們已逝的兒子還能同他們生氣似的,做起決定可謂小心翼翼,毫不猶豫的就斷了付家夫人的念想:“我早前已經找大師算過了,這孫氏無論是生辰八字還是命格、星盤,都與咱們升兒極其般配,隻要將二人合葬在一起,我付家就能香火不斷,得祖先庇佑!”
付家老爺與其夫人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付家老爺的聲音也愈發清晰:“否則你以為,我為何一心要為升兒娶到那孫氏?就算周遭沒有適齡的姑娘,京中總是會有的,偏偏就是這個八字難尋,我就是打著燈籠找破了頭,也未必能找到第二個如此合適的八字!”
得,向夜闌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是一個被封建迷信害慘的老頭子。
他也不見得有多疼愛自己這個兒子,根本就是饞祖先的庇護,饞那些根本不可能到手的錢財!
門外的腳步聲忽得停了下來。
“老爺著實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付家夫人哀怨不已,“我是怕將這姑娘送回去以後,容易惹出什麽大亂子,何不將此事瞞下來,隻對那向老板聲稱綁了他的兒子,屆時他將孫氏送了回來,咱們再把那向家的孩子,給人家還回去。”
說來說去,向夜闌都未從向家夫人的話裏聽見自己的“安排”。
而付家老爺與向夜闌同樣困惑,心生顧慮的皺起眉:“你說的這些,是我方才未考慮到,若是不將此事瞞下來,恐怕真要出些問題!可若把這姑娘留下來,隻怕,也不是什麽好主意啊……要是讓人發現了,那可就糟了!”
“若是不讓人發現呢?”
付家夫人邊摸索著腰邊的鑰匙,邊沾沾自喜了起來:“升兒就喜歡貌美的年輕姑娘,老爺何不將這姑娘一並下葬,算是給升兒做妾?以咱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升兒又是咱們的獨子,就算添個兩三房妾室,那也是合情合理。”
哪來的合情合理,向夜闌覺得這簡直就是荒謬絕倫。
她就未聽過這麽強行的說法!
哪曾想那付家老爺被這麽一提醒,頓時茅塞頓開,拍手叫好:“夫人說的是啊!”
這雜物間大抵也是年頭久了,自外推開,總有一陣拖長了的吱呀聲,簡直是將這種沉重的氛圍渲染到了極致。
付家夫人先行一步探了進來,手裏提著一盞煤油燈,有點擔憂:“噯,老爺,你瞧,這姑娘醒了。”
“醒了就醒了吧,不礙事!”
付家老爺也倚仗著昏暗的煤油燈出現在了向夜闌的眼前,他抻了抻手裏的繩子,唯恐這段粗繩不夠勒斷向夜闌的脖子。
也不知該說這些人粗心還是有那麽一點不易察覺的良心,向夜闌唯一慶幸的,就是這些人沒有拿東西堵住她的嘴。
向夜闌忍了忍嘴裏所彌漫的血腥味,逼迫自己笑了起來:“別,別急著動手啊!三思,三思!你們聽我說幾句話,就幾句!”
“幾句話?”付家老爺很是反感這拖曳的處事,“算了,想來你這年紀輕輕的,也該有些遺言要交代,說罷。”
“不瞞您說,我就是向家一個小奴仆,抱著小公子出來逛逛街,您沒必要非得滅我的口,對不對?這有些事,咱們還是可以好好解決的,對吧?”
向夜闌擠出一個牽強的笑意,她本想試著掙脫手上的束縛,但仍在隱隱刺痛的傷口提醒著向夜闌,這不是該有任何大動作的時候。
她隻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薄昭旭的身上,如他每一次的恰好出現,將自己護在他身邊。當下能做的,無非就是將時間拖延下去。
付家老爺還未開口呢,他那夫人就擔憂地連連搖頭:“老爺,她這話,未必可信!您瞧她這衣裳,哪是尋常奴婢會穿的,料子隻怕比咱們的衣裳還要好。”
“這是自然了!”向夜闌也不怯於承認這些,“主子對咱們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是京中有名的商戶,哪能讓自家奴仆掉了臉麵?我們小公子,好歹也是個半大的孩子了,我要是什麽金貴的人物,還輪得著自己抱著他?那可累得厲害。”
“似是有些道理的。”
付家老爺將信將疑的端視了向夜闌兩眼,奈何,他這清奇的思維根本就不是向夜闌所能拿捏的,付家老爺兩手一拍,又笑說:“那正好!升兒畢竟是通情達理的人,你是什麽身份,想來他也不會介懷,現在,就是缺個伺候升兒的人。”
向夜闌的嘴角一陣抽搐,付家這老兩口想一出是一出,簡直就跟鬧著玩兒似的,要不是自己真的被捅了一刀,怕是還要以為是誰想出的惡劣玩笑。
“我也不是嫌棄貴公子,但我這八字——肯定是和貴公子不對付啊。”
這兩口子出了奇的迷信,向夜闌也隻好針對二人的病症下藥,說得神乎其神:“按理來說,生辰八字這種的東西,我不好向二老隱瞞。但我這個八字,的確是十分危險,我剛出生沒多久,就克死了我娘,前些年,又克死了我爹,自打我出生,我家可是死了不少人,而且這死法都千奇百怪,還有掉進泔水桶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