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對峙
血旗幫的人顯然更懂得忍耐,更知道事有緩急之分。
“既然我們的目的一樣,那就各憑本事好了,無謂彼此爭鬥,至少,在東西沒到手之前,沒有動手的必要。”血旗幫的帶頭人說道。
他的聲音還是那讓溫和,讓人覺得親近,可是在場的人都相信,他即使在殺人越貨的時候,也是這個聲音,沒人傻到會用聲音來判斷一個人的善惡,至少在這裏沒有那麽笨的人。
燕五心中在猶豫。
她雖然很想出手,但是關同看起來高深莫測,她並沒有把握對付,而且,除去有傷在身的大個子,那個老板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接到出手的命令,燕三隻是讓她跟蹤這幾個人去到哪裏,看起來,在燕七身死之後,燕子堂並不急於搶奪天書,也許是不想和眾多覬覦寶物的人亂中搶奪,而是等待最後的一錘定音。
可是燕五不是有耐性的人,在跟蹤了幾日之後,又發現其他蠢蠢欲動的勢力,她終於忍不住搶先出手,而且,她更是想給燕七報仇。
諷刺的是,自己明明是要為燕七報仇,結果卻替殺了燕七的凶手包紮傷口。
想到這個,燕五心中就有些憤懣,對自己很生氣,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別的情緒,至於是什麽情緒,燕五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心中是否還有殺意,一定要置鐵蛋於死地的決心似乎開始動搖,但這樣是不對的,燕五想,於是她拚命想通過回憶燕七和自己的過往,想以此激起自己對鐵蛋的仇恨。
想法很好,不過似乎不太成功。
殺人者恒被殺之,這個道理燕五明白,既然你有殺人的想法,那同時就要有被殺的覺悟,所以,說起來燕七死得並不冤。
但燕七是自己的姐妹,在一起無話不談,燕子堂中,能和自己如此親近的人隻有燕七一個人,即使她知道燕七任意妄為,知道燕七浪蕩並且嗜殺,但她還是把她當成自己最好的姐妹,也許是因為,除了燕七,沒有別人能做她的朋友。
如今這唯一的朋友被殺了,自己想報仇的想法如今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衝動,麵對這個笑嘻嘻的禿子,燕五居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分析眼前的形勢。很明顯,血旗幫的人說得對,老虎還沒殺死,獵人當人不該為了虎皮而早早的開始爭鬥。
不過她也知道,這次的獵人似乎多了一些。
不知什麽時候,院子的角落、圍牆上,多了一些人。
這些人或三五成群,或形隻影單,有的蒙著臉,有的則敢與暴露出自己並不英俊的長相。衣著各異,但是目的應該是相同的。
看來,寶物當前,大家都沉不住氣了。
跟蹤的時候相互忌憚,如今既然有人出手,立刻點燃了眾人的貪婪,如果天書落到別的人手中,追起來恐怕就要麻煩得多了。
好像沒有哪個身懷寶物的人,並且明知強敵環伺,居然還優哉遊哉不緊不慢的趕路,像是想引更多人前來才好。
既然都露麵了,那就看誰的手段高、誰的運氣好吧。
先是燕五闖進來和鐵蛋一場惡鬥,接著一堆黑衣人跑來送死,然後血旗幫的高手又來威脅,現在四周又多了十幾個不明來曆的人,而且這些人恐怕都沒有什麽善意。
但關同好像並不擔心,他幾乎就像個瞎子,看不到眼前的危險一樣。
“今天還真是熱鬧,這麽多好手來我這個小店,我是不是該說一聲蓬蓽生輝才對?”老板很無奈。
呼延德拍著發射諸葛弩的木箱:“不知道這次又會有多少人死在這個東西上。”
“最好一個也不會有。”大王輕鬆的笑著。
“為什麽?”呼延德有著不恥下問的精神。
“因為這麽多人混戰起來,若發射這個東西,很容易就上到自己人。雖然到了那個時候,也就顧不得許多了,不論如何還是敵人會死的多些,可我還是希望不要兩敗俱傷才好。”小王解釋。
“如果真的那樣,就不知道會有誰來當黃雀,把我們這些螳螂啊,蟬啊什麽的來個一鍋端,那樣可就太便宜別人了。”大王補充。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是保證客棧院子中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到。
很明顯,這是一種警告,讓來犯之人想清楚要不要現在就賭命動手。
其實除了鐵蛋關同一幹人等,其他人都處在很尷尬的境地。動手吧,摻和進來的勢力太多,彼此間也要相互顧忌,難免到最後會形成除了自己人,其他都是敵人的局麵,而且那個諸葛弩,實在是很大的威脅。
可是不動手吧,又怕被別人搶了先,奪了天書就跑的話,自己很可能就隻能望塵興歎了。
所以大家一時都呆在原處,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其實是進退兩難。
相比之下,鐵蛋等人在心理上的優勢就明顯一些,所謂債多不愁,再說,如果這些人能齊心協力,一擁而上的話,那麽己方的下場絕對會淒慘得一塌糊塗,可惜的是,這些各懷鬼胎的人不相互算計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怎麽可能會合作?
讓鐵蛋有些遺憾的是,這幫闖進來的家夥破壞了自己和燕五之間的氣氛,剛才當燕五的手指碰到自己的手臂,鐵蛋心中居然一跳。
浪蕩江湖這麽幾年,鐵蛋當然不是沒碰過女人,而且在女人方麵,這家夥完全對得起浪子的名號,隻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有些不尋常。
鐵蛋感到自己心裏有些東西開始悄悄的生長。
男女之情?鐵蛋有些懷疑,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很享受燕五給他包紮傷口,很享受燕五手帕上的香氣,很享受燕五那冰冷眼神的注視。
他甚至想再被射上兩枚飛鏢,然後讓包紮傷口的溫馨場麵再次上演。
這就有些犯賤了。
不過,年輕男女,有時候難免會賤一點點的。
或者,這應該是某種東西激起的火花,初露端倪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