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上門女婿
“難道,老關長了翅膀飛走了不成?”鐵蛋對關同的失蹤耿耿於懷。
唐獨秀早就吩咐唐門弟子搜尋關同的下落,可是一無所獲,他們得到的唯一線索就是那塊布條,那條屬於關同衣袖上的布條。
莫非,他遭遇了不測?
這個念頭每個人都想過,不過鑒於關同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即使被幹掉,也不會不聲不響窩窩囊囊的死去。
“現在,唐大少有什麽計劃?”暫時把關同的事放在一邊,反正目前也沒有辦法,鐵蛋問胖子下一步的打算。
“當然是去和鐵公子的相好會合,不然,恐怕有些人會一刻不得安寧。”胖子的反擊很快。
鐵蛋摸著鼻子,“我和燕五好像還沒到那種地步。不過你這麽說,就是知道她的下落了?你的情報還真是厲害。”
唐獨秀得意的搓著胖手,“你以為唐門的實力,再加上天下會的能力,是鬧著玩的麽?隻要我願意,你去茅房用幾張廁紙我都可以知道。”
鐵蛋吃了一驚,天下會也被唐獨秀所用?不過馬上明白了,人家大舅哥是天下會的幕後主腦,人家的老婆又曾經是天下會的主事人之一,能調動天下會的人辦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況且,也許溫柔從來都沒有脫離過天下會。
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讓鐵蛋頭疼。
但是這種關係網做起事來卻絕對方便,不管是在官場還是江湖,天下會的能力都是值得信任的。
“那麽,她在哪裏?”鐵蛋小心翼翼的提出這個問題,並且做好了被唐獨秀取笑的準備。
但是胖子除了一臉揶揄之色,倒也沒說什麽。
“估計她現在正在南宮家的大宅子裏喝茶。當然,如果她不怎麽安分的話,也有可能被捆在柴房吃土。”唐獨秀利索的回答了鐵蛋的問題。
“她居然找上了南宮家的麻煩?”鐵蛋吃了一驚,“她的身手不錯,如果暗中出手的話,公子恐怕也很難應付。”
鐵蛋說的“公子”當然是指花公子,那家夥帶著嫂子和侄兒都住進了南宮家,一副上門女婿的樣子,不過像他那樣拖家帶口的上門女婿怕是也很少見。
花無語身死之後,出賣兄弟的鐵幕雖然沒有受到花公子的報複,但是那種沉重的負罪感和愧疚之情已經折磨得他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歲,他的背不再挺拔,他的手變得無力而顫抖,當年名震江湖的鐵花莊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
鐵幕很想把鐵花莊交給花公子,一方麵是他無法麵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有時候他會想,自己當時是因為怕死才出賣兄弟,還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才那樣做。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花公子拒絕了鐵幕的心意。
“我要你在這裏,一直在這裏。每一天都要麵對這裏的一切,看著這個你和我大哥一起建立起來的地方,想起你們同生共死的過去,記著莊裏所有隨我哥一起死去的人。”花公子這樣說。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你能習慣並且享受這種內心的折磨,這就是我不殺你的原因。”
鐵幕無言以對,他沒有離開,偌大的鐵花莊,除了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以外,隻剩下幾個忠心的老仆留了下來,也許,他們也是無處可去。
有時候,鐵幕的兩個兒子會問他們的母親,花戰去哪裏了?花二叔和嬸嬸有到哪裏去了?他們為什麽不回家。
他們不敢問鐵幕這個問題,以為即使是孩子,也看得出白發滿頭日漸衰老的鐵幕有著非常不好的狀態,所以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但是他們的娘親在這個問題麵前,也隻能垂淚物語。她並不怪鐵幕的選擇,在當時的情況下,富貴山莊隨便一揮手,就可以把鐵花莊夷為平地。或許鐵幕不怕死,但是他有家人。
年輕時闖蕩江湖無牽無掛,所以有著一腔熱血,但是安定下來之後,有了家人,那熱血就會轉變為柔情,也就會放棄一些原則,忘記一些夢想。
而且,鐵幕並沒有想到事情會弄到那種地步,他隻是想把唐獨秀交給富貴山莊,從來沒有想過要對花氏兄弟有一絲的傷害。
他可以不顧江湖道義,不怕被人唾罵的出賣唐獨秀那個他並不熟悉的人,但他絕不想花無語和花公子出事,就算豁出自己的命,他也不想。
有很多事情,可以計劃,可以安排,但是並不能保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當渾身是血的花無語昂然挺立氣絕身亡的時候,鐵幕覺得心裏的某個東西碎裂開來。
鬼書生隻是威脅利用他,這一點鐵幕知道,在對方眼裏,自己簡直就是一條狗。或者,連一條狗都不如。
但是這條狗隻是想家人平安,兄弟平安,不再卷入江湖上的腥風血雨,難道這個要求很過分麽?這樣想有錯麽?
可是如果我沒有錯,為什麽我的兄弟會死,為什麽花公子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仇恨,為什麽鐵花莊的人都各自散去,為什麽我會眾叛親離?
每一天,鐵幕都在想著這些問題,莊裏的路,曾和花無語一起走過;那邊的幾顆大樹,是他們倆親手栽下的;後院的涼亭,好像還留有二人大醉後的鼾聲。
花公子說得對,這對鐵幕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
於是鐵幕的頭發越發花白,直到饅頭的銀絲亂舞,他堅毅的臉上開始出現皺紋,身上的肌肉似乎都塌陷了下去,如果有人看到他,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佝僂的老頭就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鐵花莊莊主。
既然不回鐵花莊,南宮老爺子又舍不得南宮秀遠離自己身邊,花公子就隻好帶著嫂子和侄兒一起住進了南宮家。南宮世家家丁興旺,花公子立刻多了八九個大舅哥,這些人顯然對這個妹夫很有好感,隻不過表達得不夠含蓄隱秘,比如他們當著南宮秀的麵就會大聲喊花公子去某些男人喜歡的地方樂一樂,這讓南宮秀暴跳如雷。
舒服的日子過久了,仇恨什麽的也會淡忘,花戰也在一天天的長大,這孩子和南宮家年紀相仿的孩子們很是玩得來,而南宮家顯然沒有把這孩子當成外人,無論是讀書還是練武,都會算上他一份。
花公子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仇恨無處安放,恨鐵幕?其實他知道鐵幕並不是怕死,也不是想害了花氏兄弟。恨侯斷?富貴侯連殺了自己兒子的唐獨秀都沒有怎麽樣,那所謂的江湖追殺令多半是富貴山莊的兩個護法搞的鬼。那樣的一個人,又怎麽會想平掉鐵花莊呢。
想來想去,好像這些都是鬼書生和秦青陽搞的鬼,可是那兩個人都已經死了,自己為什麽心中還是有著莫名的恨意。
手中的花瓣像被疾風卷起般飛快的飄舞,但是卻始終離不開花公子右手的一尺範圍,如果這時候旁邊有人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這種對內力的控製即便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胖子,禿子,賭鬼,阿一。”花公子低聲的喃喃道,“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麽多年都在拚命的增強功力,我又怎能落後於人。”
然後他輕聲一笑,“真的很想再去找人拚命啊。”
這時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從那輕快的腳步,花公子就知道來的人正是自己的夫人南宮秀,這丫頭有了孩子之後也沒有當母親的樣子,還是那個調皮得小丫頭一般。
“小花小花!”南宮秀燕子投林一樣撲進花公子的懷裏,頭還猛力的在他胸前蹭來蹭去。
花公子不由歎道,“聽你叫我的名字,就像是在叫小貓小狗一樣,不過再看你的樣子,才知道原來你才像小貓小狗。”
南宮秀揚起燦爛的笑臉,“你躲在這裏幹什麽呢,那個婆娘還是不吃不喝的,不過總比另一個強,吃喝倒是吃喝,但若是不堵住嘴,就一刻不停的罵個不休,真不知道爺爺抓住她們幹什麽,不如當時就……哼哼。”
花公子彈了彈懷中人的臉頰,“當初怎樣?殺了她們?你可知道,這其中有一個女子可是和禿子曖昧不清的。”
“鐵蛋的姘頭?”南宮秀眼睛一亮,“是哪個?不會是那個胡亂罵人的潑婦吧。”
花公子撫額,“不要姘頭姘頭說的那麽難聽,不要忘了你可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後。再說了,若是在你的腳上拴上鐵鏈鎖在牢裏,說不定你會罵得比她還難聽。”
南宮秀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