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不破不立
唐一慢慢的直起身子，血跡還在他的嘴角殘留，商嬌嬌的一刀雖然劃在他的胸口，但是蘊含的內力已經把他震成內傷，那種古怪的內力實在厲害，一刀之威，能達到這個程度的，唐一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除了告訴我這些之外，還是要謝謝你。”
胸前的衣服破爛，傷口還在流血，可唐一卻顯得氣定神閑。
商嬌嬌當然發覺到唐一的轉變，她有點後悔，剛才應該趁機結果了這個年輕人，而不是讓他有機會在自己麵前廢話。
在剛開始的時候，唐一還有如一頭嗜血暴戾的魔獸，靠蠻力橫行的那種。可是此刻，他的氣息已經完全內斂，就是說，他已經完成了蛻變，一種由最低級轉為高級的轉變。
這一切，應該感謝的人的確是商嬌嬌。
由於唐一選擇的道路和其他幾個朋友不同，唐獨秀是得到家族的最大重視，加上不錯的天賦，所以才短短幾年間，就打通了任督二脈，成為唐門中僅次於唐老爺子的第二高手。
而鐵蛋之所以能和唐獨秀一樣達到那個境界，也許是因為他的執著，或者說是固執，再或者是一根筋。
有時候堅持也是一種力量，況且雲龍槍法號稱一往無前，驕傲的赤皓同樣有一個驕傲的徒弟，所以今日的鐵蛋，終於和當年的赤皓武功接近，假以時日，成就必不會輸給自己的師父，赤皓泉下若有知，應該也會感到欣慰。
可唐一不同，家族中人都在想辦法全力壓製他們幾個兄弟天生所具的戾氣，可他卻反其道行之，充分激發自己身上的魔氣，意圖由魔入道。
這樣的作法，在剛開始的時候，他的武功所發揮的威力的確會超過唐獨秀和鐵蛋，當年富貴山莊一戰之中，他們一夥人武功最強的當屬唐一。
但這種自悟的魔功卻也有著很大的缺陷，開始雖然看似強大，但慢慢的就會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瓶頸，再難有寸進。
所以唐一這麽多年來盡管下的苦功比任何人都多，但他的進步卻很小，也許他的速度更快，他的出手更加有力，但就像是一個三歲的孩童，即便突破身體的限製，有了十歲少年的力量，依然還隻是個孩子。
所以這次盯上商嬌嬌不放，並不隻是因為對方是燕子堂的人，所以才去找麻煩。真正的原因是，出山以後第一次發現給自己威脅的人，從看到商嬌嬌第一眼開始，直覺就告訴唐一，這是一個可以置自己於死地的角色。
唐一的感覺從來都是準的，按道理，他應該起身就走，在自己的沒那個實力之前，不要招惹這個大麻煩。
但問題是，唐一正苦於無法突破，他隱約覺得，憑自己像現在這樣躲起來苦練，可能十年之後還是在原地踏步。
人生有幾個十年？對於武林中人來說，十年實在是太長，尤其是沒有任何進步的十年。
所以，在那一瞬間，唐一就想到了自己的問題。既然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進行突破，那麽，借助外力又如何？
這個借助外力當然不是找個活膩了的老頭子，一臉肅穆的說自己由於某某原因被囚於此地，看你小子天賦異稟，咱爺倆又有緣，所以我決定把一身的內力都傳給你，日後你須如此這般那般的行事。
唐一的功法屬於自創，所以他所遇到的問題比其他人要多得多，比如鐵蛋的武功講究的是“勢”，隻有進攻沒有防守的雲龍槍一旦失去那個攻勢，實力就會大打折扣，而唐一的武功在乎的卻是“心”。
以心入魔，以身成魔，魔成化道，道顯大成。
唐一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已經具備了堅定不移的信心，為什麽卻還是無法突破，似乎有一個自己捉摸不到的心魔在阻礙自己，哪怕自己的力量已經達到頂點，境界上卻依然在原地踏步。
既然如此，不如把自己逼上絕路，不成功，便成仁好了。
唐一當然不會怕死，如果怕死的話，當初也不會選擇這條路，不止一個人告訴過他這是一條不歸路，但是他堅持自己的選擇，如今，到了要給這份選擇付出一份代價的時候，這是一場賭局，勝敗對半。
唐一毫不猶豫的押上了自己賭注，命。
如果死在對方的手上，那就萬事休提，但一旦像自己想的那樣，自己的心法突破需要外力的激發，那麽無疑就會更上一層樓。
死，或者變得更強。
這也許不是他喜歡的賭法，但卻是他不能拒絕、必須選擇的賭法。
結果是，他賭贏了。
商嬌嬌挑釁式的防守激發了唐一的戾氣，而那詭異的一刀，則把他的魔氣打擊得四散奔逃，絕對屬於是一敗塗地。
正是這樣，他的心魔也被解開，所謂的魔道修到極致，以魔入道，隻不過就是這個過程而已，他的他的心，終於拜擺脫了魔氣的陰影，而他的武功，也進入了另一番天地。
以商嬌嬌的眼力，很快就明白自己幫了這家夥一個大忙，雖然意外，不過她也佩服這年輕人的決心的悟性，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和天賦能完成這種轉變。
溫暖的氣息在唐一的四肢百脈流淌，舒服得他很想大笑。
他的心境平靜得有如湖水，再沒有嗜血的欲望，沒有屠戮的殺心，那份戾氣已經被他化解，並且轉為純正的力量，一股可以支撐他達到劍法巔峰的力量。
現在的他所看到的藍天白雲都和以往不同，現在想想，一心的強行入魔是多麽可笑，那分明就是一條絕路，而轉化其實是那麽的簡單。
當然，隻是說來簡單。
“我是不是比我的兄弟們要差一些，恐怕要再動手之後才能定論。”唐一微笑著，“請，賜教。”
雖然唐一的武功瞬間躍升了一個層次，但麵對一個剛剛打通任督二脈的人，商嬌嬌並沒有太多擔心，要知道，自己十幾年前就已經打通任督二脈，如果輸在這年輕人手裏，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就像一隻剛學會飛的雛鳥，如何能和翱翔多年的雄鷹相比。
“很可惜，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前途不可限量這個詞形容你並不過分。但是很遺憾，我恐怕不能給你這個機會。”商嬌嬌慢慢的把刀橫在胸前。
唐一笑笑，“我倒是覺得，我日後一定有機會達到你所不能觸及的高度，到那個時候，如果心情好，我也許會給你燒些紙錢也說不定。”
雙方的言語攻擊到此為止，唐一的胸口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動手的時候難免會因為扯動傷口而形成阻礙，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箭在弦上，也隻有放手一搏。
商嬌嬌再次出刀，招式和剛才一樣，像他們這種高手過招，完全沒必要用什麽花哨的變招，而且，商嬌嬌也想知道唐一提高到了什麽程度。
麵對商嬌嬌的攻擊，唐一的反擊也和上次一樣，於是炫目的閃光和金鐵相碰的聲音再次響起。
似乎和剛才沒有變化，倒是燕三和燕八的臉色都已經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