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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一節 嫁衣裳

  在羅青鴻練成神功的時候,江飛鶴也把淘氣的少主抓了回來。


  是時候了。


  於是少主擁有了羅青鴻三十年來苦修的內力,在傳功之後,羅青鴻整個人仿佛都萎縮起來,本來就顯得蒼老的麵容變得簡直可怖。


  好像離開他身體的不隻是內力,還有血肉精氣。


  既然得了這難得的禮物,下一步就是江飛鶴的任務了。


  十八人屠,終於全部出手。


  以前少主在十八人屠的摧殘之下受了很多苦頭,但是那時候和現在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畢竟,以往雖說要麵對多人的攻擊,但人數最多也不超過六個。


  而他現在需要麵對的是,真正的十八人屠陣,以一敵十八。


  這十八個人可不是尋常角色,不是故事裏大俠一出手就可以掃倒一片的嘍囉,這些人如果去江湖上闖蕩,絕對會有一番作為。


  但是眼下這十八人卻隻聽從江飛鶴的命令,甘心的做培養少主的道具。


  並不是這些人的人格有多高尚,或者說極具犧牲精神,而是他們之所以能這麽做,是因為他們隻會這麽做。


  他們已經沒有了自主的思想,這當然要歸功於江飛鶴的手段,對於魔教來說,陰毒的功法向來不少。


  這最後一關少主終於闖了過去,若沒有羅青鴻畢生所修功力的幫助,十八人屠一定能把他拆皮扒骨。


  大事已成,至少成功了一半,羅青鴻這樣認為,江飛鶴也一樣這麽想。


  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天道的了。


  不知道江飛鶴是如何和天道中人接上了頭,也不知道他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總之,他得到了一個承諾,天道的承諾。


  這個承諾是關於幫助一個沒落的幫派重新崛起。


  少主知道這兩位長老的所作所為,雖然他自己並沒有和天道中的人接觸。


  他很不喜歡,不喜歡那個神秘的組織,不喜歡那組織看似無比強大的力量。


  現在,他站在羅青鴻的麵前,看著這個隨時可能死掉的老人,心中隻有悲哀。


  不是為羅青鴻悲哀,更不是為江飛鶴悲哀,他實在為自己感到悲哀。


  不管受到何等的照顧,不管被人傾注了多少心血,他很清楚,自己隻是一枚棋子,是為了魔教能重新出現在江湖上的棋子。


  “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了,現在,你有那個實力。”羅青鴻的聲音嘶啞,像是破了的風箱,但是在說話的時候,他依然帶著一股狂熱。


  我雖然不如赤無焱那樣強大,雖然不能保住魔教不受外敵所侵,但我畢竟是一個天才,一個可以讓魔教東山再起的天才。


  “這麽做,值得麽。”少主的眼中憐憫之色更重。


  羅青鴻笑了,不過在他骷髏般的臉上,這笑容顯得相當詭異。


  “赤無焱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並不比你強上很多。能培養出這樣的絕頂高手,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少主忍不住冷笑起來,對於這個為自己犧牲如此之多的老人,他好像並不準備表現出應有的尊敬。


  “如果我不按照你們說的去做,那這幾十年的心血,幾十年的隱忍,豈不是都是白費?”少主的聲音很冷淡,“你憑什麽認為,我一定會挑起這個擔子。”


  羅青鴻連頭都沒抬,或者,他沒有抬頭的力氣。


  “盡人事而已,至於你怎麽做,當然麽有辦法強求,而且以你現在的武功,江飛鶴也不能把你怎麽樣。隻不過,我相信你會那樣做。”


  少主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非常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這種自以為是的語氣。


  “你從小在我們身邊長大,十六歲的時候,你偷偷的跑出去過一次,整整四個月,做過乞丐,做過小偷。”說到這,羅青鴻好像很懷念,“江飛鶴一直暗中跟著你,他很奇怪,那時候你雖然年紀還小,但以你的武功,弄點銀子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卻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肯使用武功。”


  少主沉默,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話,這個老人也會繼續說下去的。


  果然,羅青鴻喘了口氣,那樣子很像被扔到岸上的魚,艱難的張著嘴,卻沒有任何意義。


  “被抓回來之後,你安靜了很多,每天言聽計從的聽我們的話,每天認真練功,就是那個時候,你可以同時對付兩個人屠。”


  少主有些得意,“出去一趟自然不隻是玩玩那麽簡單,以本少爺的資質,做到那樣並不是很難。”


  羅青鴻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也許是笑聲。


  “隻不過,五年之後,在你可以對付四個人屠的時候,又再一次的跑了出去,但是這次和以前那次不一樣,你帶了很多珠寶。”


  “沒有錢的日子是非常辛苦的,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出去幾個月,要是連這一點都學不到,江老頭恐怕早就把我打死了。”少主摸了摸鼻子,這個動作也是學來的,是從一個朋友那學來的。


  “這次跑出去你混得很好,我們也格外放任,讓你在外整整三年。”


  少主舔了舔嘴唇,那幾年他的確混得很好。


  “然後你自己回來,那個時候我的嫁衣神功沒有練成,用十八人屠來訓練,隻不過是讓你每次都被打得爬不起來而已,所以我們不在約束你。”


  那真是自由的日子,有點無憂無慮的意思,少主這樣認為,不但活得瀟灑,而且還結識了一群不錯的朋友。


  可惜好景不長,過了幾年開心的日子,江飛鶴又出現了。


  這次帶他回來,整整五年,他都沒有在離開過。


  當然不是他自己願意過這種牢獄般的日子,而是逃不出去。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裏?”少主問。


  羅青鴻還是一副要死的樣子,“我說過了,至於記得你應該做什麽,那你去哪裏都可以。況且,我們也攔不住現在的你。”


  少主沉默了一會,“天道會找到我?”


  “他們既然答應幫忙,當然會找到你,畢竟,你會成為魔教教主,當然應該也是和天道聯係的人。”


  少主緊了緊破爛不堪的衣服,“你不覺得,即使這樣魔教可以重振,你心裏會好過麽?你不認為這是一種施舍,你願意被別人可憐?”


  羅青鴻吃力的抬起頭來,“你看看我的樣子。”


  少主皺著眉移開了目光,現在的羅青鴻,用人不人鬼不鬼來形容很是恰當,沒有人願意看著這樣的臉。


  “難道還有什麽會比我現在更可憐麽?”羅青鴻的頭緩緩的低下。“我做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剩下的,就是你和江飛鶴的事了。”


  頓了一頓。羅飛鴻接著說:“就算是施舍,就算我們被當成是狗,在魔教重見天日之前,我們也要做一條聽話的狗。”


  忍辱負重大概就是要這樣了,羅青鴻並不見得對天道有什麽好感,但是隻憑訓練一個武功超群的少主,重振魔教似乎太過困難。


  所以他們需要幫手,需要強大的幫手,隻要魔教複興,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少主不在說話,他離開了羅青鴻,在自己的房間收拾行囊。


  在踏出這裏之後,他的身份就又是那個好賭的浪子。


  離開這裏之後,大家會稱呼他為斷劍公子。


  付慶這個名字,他還是比較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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