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搖錢樹
不會吧?不就是在他後腦勺磨了磨,難道他長了個神之後腦勺?王敦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想要上前去扶住胡橙,二掌櫃的又不讓他近身,正在為難的時候,忽然在幽深的墓道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什麽聲音?”王敦四下裏轉悠了兩圈兒,都沒有發現聲音的來源。
“蟲子。”胡橙咬緊牙關,雙手緊緊地按在岩壁上,整個兒指甲都幾乎嵌進了堅硬的岩層。
“什麽蟲子?二掌櫃的,你真的不要緊嗎?”王敦看著胡橙的臉色越來越紅,他從沒見過他被汗水濕透了的模樣,線條剪裁得十分流暢收身的西裝和白襯衫已經濕透貼在了身上,讓他露出形狀好看的鎖骨,因為身形高挑纖細的關係,鎖骨上麵的勁窩裏竟然積蓄了不少汗水,隨著胡橙的身體一蕩一蕩的,時而流淌下來,順著領口流進他線條漂亮的胸膛。
“是那些蛆蟲爬動的聲音,蟲子肯定有問題,可是你為什麽沒事?”胡橙抬眼看著王敦的臉,他澹泊敬誠的君子顏已經被扭曲得不像話,怎麽看都像是個顏值超高雙商在線的流氓。
“蟲子有問題嗎?”王敦低頭看了看地上正在窸窸窣窣爬動著的肥白蛆蟲們,果然,剛才還零零散散的沒有注意到,現在胡橙一提醒,王敦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墓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幾乎爬滿了那些長得好像米粒一樣的小東西,都在奮力地扭動著圓滾滾的身體,似乎在進行著一種神秘的儀式。
“我感覺得到,蟲子裏有、有春……”胡橙的話說到一半兒,忽然又停下來不說了。
“有春?”王敦愣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春天裏嗎?
“我是說那些蟲子,裏麵包含了催……算了!你離我遠點兒!”胡橙憋得滿臉通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些蟲子們的蠱惑,脾氣竟然也跟著暴躁了起來,把想要湊過來扶住他的王敦狠狠地推了一把。
“哎喲!”王敦沒防備,被胡橙推了一個屁股墩兒坐在了地上,倒是替他壓死了不少蛆蟲,可是再看看胡橙還是一點兒好轉的跡象都沒有,不甘心地又爬了起來。
“二掌櫃的,我帶你離開這兒!”王敦一把抓住了胡橙的手,竟然在一瞬間就被他反手扣住了手腕,把他整個兒人都直接抵在了牆上,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睛裏閃爍的光芒好像燒紅了的戰火,婉轉哀豔。
活到了今天,王敦終於從字麵上理解了什麽叫做溫柔體貼四個字,他們的身體離的很近,幾乎已經完全鑲嵌在了一起,如果不是隔著衣服和肌膚,隻怕他們的心肝都要擠到同一個腔子裏麵去了。
“二、二掌櫃的。”有話好好說,別衝動啊,一言不合就發車?講道理好嗎。
“你快、離開這兒,不然我會……傷害你!”胡橙嘴裏還說著道貌岸然的話,雙手卻緊緊地按住了王敦,手指的關節在他的肩膀上貪婪地摩挲著,臉上表情在沉默冰冷與溫柔靦腆之間不停地切換著,看得王敦眼睛都直了。
“滾開!”胡橙終於放開了他,大喊了一聲,用一邊的虎牙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唇瓣,血珠迸現,好像一顆顆的紅豆從唇邊滑落了下來。
他跌跌撞撞地往鎮住了少奶奶的房梁那邊走過去,似乎是想要毀掉那個鎮物,可是因為受到蛆蟲影響的關係,已經無法完全施展法術,糾結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唇瓣上的血珠兒把已經淩亂了的白襯衫染得一片嫣紅。那些絕豔的血光之災看在王敦的眼裏,幫助他回憶起了許多塵封已久的記憶,那些掙紮與哭喊,絕望的眼神,不肯放開了的手,不馴的憤怒,撼動了他作為高階生物的驕矜,讓他覺悟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眾生平等的觀念,把他變成了一個凡人。
“你要做什麽?毀了它?”
就在胡橙的體力流失漸漸不支的時候,身後響起了王敦的聲音,他的聲音被冰冷的墓道折射了幾次,竟然聽上去低沉了許多,占盡威嚴。
“毀了這鎮物,她的怨念就會散出去!”胡橙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抱著我的脖子。”他聽到王敦的聲音,一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整個兒人就被他單手抱了起來,一把抗在肩上,大手毫不避諱地按在了胡橙身上唯一可以稱得上是豐腴的部分,幫助他維持平衡,是標準的山賊搶親look。
“唔,你……”為了維持平衡,胡橙隻好伸手抱住了王敦的脖子和肩膀,很費力氣地扭頭看他。
王敦原本琥珀色的眼珠兒閃現出一種類似金絲楠木的光澤,裏麵的金絲越來越多,瞳色美得不像人類,他伸出修長冷酷的手指,在那個門字形的鎮物上麵輕輕一點。
木料、蛆蟲、兩邊幕牆上麵鑲嵌的貢品,全部都虛化了起來,除了他們存身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泡沫,似乎他們也像小美人魚一樣,惹怒了大洋深處最威嚴詭譎的巫師,一怒之下將她的愛恨情仇全都化作了夢幻泡影。
“胡橙。”王敦回頭看他,金絲楠木一樣的瞳色一閃而過,回複到了原本漂亮的琥珀色。
“嗯?”
“你會保護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胡橙的錯覺,他覺得王敦的聲音又變成了高挑的京白少年音,甚至語氣裏還帶著撒嬌的成分。
保護你?為你死都可以。胡橙看著王敦沒說話,遠處傳來了隆隆的聲音,很像是一輛火車從墓道的深處況且況且地開了過來。
“小心!”胡橙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王敦,同時釋放出九條尾巴,把兩個人團成了一個巨大的毛球,轟隆一聲,墓道坍塌了!
……
饕餮食堂。
“嗚嗚嗚我的九兄啊,我苦命的九兄。”胡瓜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守在炕頭兒上,替昏迷不醒的胡橙擦拭著臉上的塵埃。
“我說小兄弟,不要碰瓷兒,你哥哥的工資我肯定會漲的,還有你照顧的費用都一起打過去,你也別哭了,張老太爺都看過了說沒事兒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你這麽哭不合適吧。”王敦在一旁的板凳上坐著,看著聞訊趕來照顧胡橙的弟弟胡瓜裝腔作勢哭天抹淚兒的醫鬧。
“啊?給報銷?早說嘛。”胡瓜幹淨利落收住了眼淚,手腳麻利地給胡橙擦著身子。
“你也是演員嗎?”王敦好奇地問道。
“不是啊,怎麽了?”胡瓜不明白他的意思。
“哦,不當演員可惜了。”王敦暗搓搓嘀咕了一句。
“哎嘿,我也知道我長得帥,可是家裏孩子小……等等,你啥意思?”胡瓜說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貨是在旁敲側擊。
“並沒有。”王敦心虛幹笑了兩聲。
“哼,唉,我九兄真可憐啊,要不是剁下可半截兒尾巴也不會法力減損到了這個程度,被一個孤魂野鬼小姑娘欺負了。”
胡瓜心疼地看著胡橙的傷痕,雖然身上沒有皮肉傷,但是手肘和膝蓋上麵還是有些淤青的,以前九兄全須全尾的時候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就是大哥來了他也敢硬碰硬。
“剁了半截兒尾巴?”這個事兒王敦倒是不知道,哦,怪不得那天他們滾床單的時候床單上麵有血跡,原來是尾巴上麵的傷口弄上去的啊。王敦不知道自己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態,竟然對於那塊血跡的來曆產生了一種淡淡的遺憾之情。
“嗯,要送到墳上去陪親家大哥哥,他一個人千裏孤墳的寂寞得很呢。”胡瓜口沒遮攔竹筒倒豆子地說道。
“親家大哥哥是誰?”王敦問。
“額,親戚、親戚。”胡瓜不知道這倆人什麽情況,也覺得自個兒的話說的有點兒多了,趕緊擺擺手打算糊弄過去。
“他們感情很好嗎?竟然還要截斷自己的肢體去陪葬啊。”王敦瞅著胡橙的睡臉,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子,防止他忽然激動起來打算直接把人搖醒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們感情好不好跟你有關係嗎?你不是我哥的老板嗎?”胡瓜很警覺地問道,這貨搞什麽鬼,想要職場潛規則?不行不行,哥哥的美貌要有本座來守護,您的好友兄控胡瓜已上線。
“他、他跟我也挺好的。”王敦有點兒慫了,這算好嗎?沒事兒就往一起湊合,應該算是吧,如果是胡橙的話就算是跟他好,一般顏值的話就算是耍流氓。
“這位老板,你是不是自我意識過剩了?我可沒聽說我哥要改……額,跟他老板關係多好的說法。”
“沒有嗎?可是他……他總碰我。”王敦比比劃劃,指著自己身上的幾個重點部位對胡瓜證明自己不是在職場性騷擾,反而是被騷擾的對象。
“哦,那個啊,我們狐狸都會做的,劃定勢力範圍啊,你還沒見過我哥到處尿尿吧,一個原理。”
那倒是見過的,王敦心說,不過胡橙這家夥敢情隻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牆根兒?在釋放信息素?
“我一個大活人,怎麽還用得著蹭呢。”
“用啊,你是在冊的福地洞天之一,我哥因為九尾斷了一根,還要遭受天劫考驗,本來打算托人躲進饕餮食堂的,可是這裏的掌櫃已經入宮為妃了,身子尊貴不能總是被蹭,就推薦了你。”胡瓜拍了拍王敦的肩膀。
幾分鍾之後。
“張濤,我操你大爺。”
“找死嗎?!”
“出來單挑!”
“老子吃了你!”
“老子煉了你!”
“老子、老子……”張濤在堂屋裏憋得滿臉通紅到處亂躥,一轉眼看見炕上被自己侍寢之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皇帝。
“老子有男朋友!蛤蛤蛤!”
“張濤!我恨你!”小院兒裏響徹著王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