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黃老板的唾沫星子
回到奧菲的時候酒吧裏麵已經沒人了，黃老板親自說的今晚提前關門。
我們三個到了沒多久，矮胖的黃老板就從樓上走了下來。臉色很陰沉，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小馬哥比我圓滑多了，走過去從口袋裏拿出煙來遞給黃老板。黃老板接在了手上，小馬哥立馬又拿出火機要給他點上。
但是黃老板卻沒讓，反而看著我說王雲峰你過來給我點上。我臉色一僵，但心中記著黃老板幫了我，所以走了過去笑著幫他把煙點上。
點完了煙，他抽了一口吐出煙霧來，忽然間笑著問我你猜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我疑惑笑著搖搖頭說不知道，但沒想到他抬起手來就在我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很響亮的一個耳光，我被打蒙了劉一被打火了，就要衝過來黃老板手指著他笑著說你過來試試，能把你們從看守所的門邊上拉回來，我就能把你們推進去你們信不信？
我對著劉一一瞪眼，轉過身被打了我還笑著說當然相信，您有那個能力！
黃老板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問我打了你一巴掌你還和我笑？別裝了，我知道你現在連殺了我的心思都有，對不對？
黃老板太精明了，他的那雙眼睛仿佛都能看穿我的心思。我笑著說哪有啊，您今晚上還救了我一命呢！黃老板抬起手來又給了我一巴掌，這一下真徹底把我給打蒙了！就是小馬哥，也不明白黃老板到底什麽意思，大聲喊黃總！
不想他沒命你們幾個都給我站著！
黃老板指著小馬哥劉一他們，我雙眼死盯著黃老板，但我沒想到他居然笑了起來說年輕就是好啊，年輕才無所畏懼，才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我打你的第一巴掌，是想讓你看清楚自己。王雲峰，溫州不是大城市比不過深圳比不過上海也比不過北平。可就算在這裏，你王雲峰連個卵都不算，你還敢殺人？我敢說如果方超不是一個有案底的黑澀會，今晚上的事情天王老子出麵也救不了你知不知道？
我絕不是受虐狂，也不是軟骨頭。但黃老板的話卻讓我無從反駁，因為我居然從他的話裏麵感受到了善意。
這第二個巴掌我是要讓你腦袋清醒點，那個女人是你誰？是你老婆，還是你姐姐或者妹妹？我說都不是。他就笑著說不是你家裏人，你他麽裝什麽英雄好漢？我說我們是好朋友。
黃老板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他的笑聲裏我感覺我就是個傻子。他對著我說好朋友？我告訴你，你的好朋友就是你眼前站著的那四隻，他們能陪著你一起去殺人不怕坐牢這才是你的好朋友！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要明白，死了的人她和你再好也隻是一具死屍。為了一具死屍你搭上自己的一切值得嗎？
以前我上學的時候每一年我家的那些舅舅們都在訓我，說我的成績這不行那不好的。當時我就氣憤，我他麽成績好不好管你們屌事？但我爸媽常說舅舅們如果不是為你好，他們有必要浪費那個口水嗎？
這個問題以前困擾過我，因為他們訓我的時候是真的麵目可憎。一如現在站在我麵前唾沫飛濺的黃老板，當時我的腦子裏就在想這個問題，黃老板他是在為我好嗎？隻是就算他為我好，我卻不得不要說一句。
我說黃老板我知道您在教我認識這個社會，我也明白我今晚上所做的事情很衝動很蠢。但就算我被抓進去了我也不後悔，我是出來當混子的。是要隨心所欲的活著。餘思不是我的親人，但是我在溫州最好的朋友。我是個混子，如果我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我幹嘛不去工廠打工？掙一輩子老老實實的錢，攢著蓋房子娶媳婦生兒子養兒子然後進棺材？
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黃老板一下子沉默了。他怔怔的看著我，問你他娘當混子就是為了想殺人就殺人？
我說也不是，隻是我心眼小放不了方超。如果他還活著，我依舊會去宰了他。切開他的脖子，放幹`他的血，不是他孩子就不會出事。
黃老板聽我說完朝著我豎起了大拇指，氣呼呼的說特娘的，老子真該把你直接送監獄裏麵去。人沒個卵用，天天要殺這個殺那個的，到時候誰特娘的給你擦屁股啊！
這是機會，傍上一棵大樹的機會！傍大樹我想很多人會嗤之以鼻，但是黃老板有句話沒說錯，那就是我沒個卵用憑什麽在這裏混？我家沒做大官的，我家也沒有在黑道上混的牛的，更沒有有錢的。這些人得我自己去找，芸姐幫我找了飛鵬。隻不過人太高傲，我也沒辦法拿出讓人家側目的本事。
但黃老板不一樣，他救我了而且還罵我了。我在賭我爸媽`的道理是不是對的，黃老板救我罵我是因為對我好！
我賭了，我對著他笑著說您給我擦屁股啊！
這話一說出來黃老板氣崩了，張著嘴看著我就連劉一和梁紅玉他們也是一臉驚詫的看著我。實話說我知道我當時舔著一張笑臉很賤，但我一沒本事二沒家世我還裝什麽清高？如果賤一點能讓我快速的在這座城市裏混起來，我願意。
這麽多人隻有小馬哥在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黃老板最後氣極反笑的說馬勒戈壁的，早就聽過你們江西人的傳言。現在看你小子那一臉樣，江西老表真特娘的奸！
罵完他就走了，我傻笑著看著他但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就大聲問黃總，您叫啥名字啊？黃老板沒好氣的背對著我說老子叫黃達標，以後少和老子套近乎，怕被你抹脖子！
黃老板就這樣罵咧咧的走了，走的時候我都沒弄明白他為什麽要救我又為什麽要和我說那麽多話？而且他走的時候那罵咧咧的樣子，讓我搞不明白他到底是生氣呢還是沒生氣。
隻是他走了後我臉上的笑容就沒了，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喝了口酒，順勢摸了下臉。小馬哥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在想著黃老板打你的那兩巴掌？
我搖了搖頭說他不是方超，小馬哥點了點頭笑著說你能明白就好。真的，他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還多，他能浪費口水一直噴`你？
又是這樣熟悉的話語，我抬起頭來看向奧菲的門口。隻是我的眼中很迷茫，有時候罵你的人真不一定有惡意，而對著你好話說盡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好意。這個社會或許一直都是這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吧！
我對著小馬哥微微點了點頭，說我明白這道理，你們先回去吧我去醫院守著餘兒，不然他要是什麽時候醒了見不到熟人會哭的。
其實我還想去醫院看看餘思，隻是我知道她現在呆著的地方很冷，而且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慘。我想我不去了吧，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美麗的，也許她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我會去看她醜陋的那一麵。
我走出了奧菲，走了好長一段才攔下了一輛車。坐了好長一段路的車，才到了兒童醫院。
徑直的往重症監護室去，站在玻璃窗外麵我看到餘兒還在閉著眼睛的。我想他是睡著了，手扒在玻璃上我的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笑。
我沒說話但我的心裏在和餘兒說餘兒你快點醒吧，醒來了叔叔就帶你回家。然後我們一起送媽媽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那裏有美麗的花朵，有燦爛的陽光。那裏沒有爭吵沒有黑暗也沒有欺騙，那是你媽媽安息的地方。我們一起去送媽媽告訴她，讓她在那裏好好的生活，你以後會聽叔叔的話……。
我的心裏麵一直都在默默的說著一些什麽東西，就算我明知道餘兒聽不到聽到了他也聽不懂，可我還是在說。我隻想在這方安靜當中緩解我內心的悲哀和苦悶，因為我實在是找不到人說話就算找到了我都不知道該去說什麽。
終於站累了，我才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頭微微的低垂著，我想我該躺一下的。椅子雖然窄但很長，能把我整個人都睡下去。
但我不想躺著，因為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餘思那慘白的臉和方超死之前那雙布滿的血絲又好似隨時掉下來的眼睛。
殺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就算那個人是你恨之入骨的。可當你切開他的脖子時，那種感覺已經讓你渾身都在起著雞皮疙瘩。尤其是夜深人靜之後，你的雙眼看過去隻有一群穿著白衣服的人和一麵麵慘白的牆壁時，你會覺得四周很冷很冷。
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雙臂，但讓我驚魂的是我口袋裏的手機居然響了起來。
才剛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跟著又因為手忙腳亂掉在了地上，撿起來我一看來電顯示的那個名字時，我一下子不知道接還是不接了。
因為打這個電話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那個沒有和我說一聲就偷偷帶著行李坐著火車回了老家的女孩。她在短信裏說她會回來，而現在她應該剛下火車所以就給我打了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