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雪苑莊
“如此有勞兄長掛心,若那騰寶老賊果在軍中,好歹卻要傳訊於小弟,那廝作惡多端,我定不能放過他。”
李元恭點頭,一抱拳,“你我兄弟就此別過。若賢弟得閑,可來夏州看望哥哥,到時定與賢弟大醉一場。”
秦飛欣然允諾,二人與秦飛相揖作別,自去尋同來的夥伴,然後回轉西夏,秦飛則趕回隆安客棧。
回到客棧,發現朵兒未在房中,秦飛剛要發問,小二在後躬身說道“小姐已被東家接去雪苑莊,東家留下話來,要你回來後趕去雪苑莊相會。”
秦飛一聽,知是穀姐姐到了大都,之前齊州分別時,曾說過不幾日也會趕來大都。
“公子,門外已經備好馬車,是否這就過去雪苑莊?”小二問道。秦飛點點頭,來到客棧外,上了馬車,趕往雪苑莊而去。
來到雪苑莊後院小門,早有管事在此等候,領著秦飛進了後院,見院內北麵上房燈火明亮,大都主事長老郝大富站在廊簷下,看到秦飛忙打起門簾。秦飛進了房內,穀嬤嬤一眼瞅見秦飛,說道“正說起公子,公子就到了。”
秦飛對嬤嬤微一躬身,上前與穀月琴相見,穀月琴擺手免禮,叫秦飛在朵兒身旁坐下。
“聽妹子說,方才你救了西夏的李元恭?”穀月琴關切地問道,一邊示意秦飛喝茶。
秦飛回道“正是。他二人夜入皇宮,被守衛發覺,卻因道路不熟悉,誤入了城西校軍場。說來好險,若無人出手相助,他二人實難脫身。”
秦飛說著,自懷內拿出李元恭給的那塊鐵牌,遞與穀月琴“出了校軍場,他與我二人結為異性兄弟,這是李兄送給我的信物。”
穀月琴聽了大為驚訝,李元恭成名江湖數十載,又是西夏國主李元明唯一胞弟,竟與秦飛結為兄弟。接過鐵牌在手中仔細觀看,說道“兄弟,這塊鐵牌可是來曆不凡,看來你這兄長對你真是著實看重。”
“西夏境內,這塊鐵牌僅次於聖旨,拿著它便是西夏皇宮,也可不必通傳,直接闖入。”朵兒在旁聽了不禁咂舌。
穀月琴又道“李元恭此人外界知之不深,不過他既有心與你結交,倒不是壞事。”說罷將鐵牌還給秦飛,又問道“既然尋不到赫連騰寶,兄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秦飛道“還未曾想好,正好姐姐來了,還想請姐姐幫著參詳。”
穀月琴忽然對著秦飛微微含笑,眉梢挑了挑,秦飛心中明白,院外來了夜行人。穀月琴道“兄弟,此行大都,我帶了一批尚好綢緞,你幫我拿幾匹進來,給妹子挑一挑,看看有沒有合意的。”秦飛點頭答道“遵命。”然後起身出了屋子,奔往前院。
到了前院,秦飛輕輕一躍上了屋頂,看見方才來處的小院,外牆上伏著一條黑影,悄悄從後貼近了看,此人通身黑衣,連頭上戴的也是黑布匝巾,正聚精會神往亮著燈光的北屋看去。
秦飛在後輕輕拍了下那人肩頭“朋友,在看什麽呢?”
那人回頭看到秦飛,驚得跳了起來,哪知還未起身,隻覺得下身一麻,跌在院牆之上。秦飛將他提了起來,飛身落在院中,此時穀月琴、穀嬤嬤、朵兒都已出來,站在廊簷下,秦飛將那人擲在廊簷台階之下。
穀嬤嬤來到那人跟前,喝道“你是何人,是誰叫你來此窺探?”那人緊閉嘴唇,將頭扭過一邊,竟似沒有聽見一般。穀嬤嬤見了,輕笑道“有些年頭未使分筋錯骨法了,沒想到今日卻要在你身上破戒。”將手一揚,正待落下,忽見那人口角流下一縷鮮血、顏色發黑。
穀嬤嬤暗道不好,忙用手捏住那人下顎,卻是已經晚了,那人竟是咬舌自盡。穀月琴與朵兒也走到台階下麵,命人將燈籠拿近觀看,見是個中年漢子,臉龐發灰,嘴角還有血跡。人已沒了氣息,身上衣著並無明顯標識,穀月琴吩咐候在院中的郝大富將那黑衣人屍身料理幹淨。
幾人回到屋內,穀月琴沉思良久,還是未能想出來者是何人。此人一被發覺,就咬舌自盡,明顯不是普通毛賊,這人貌似是衝著自己來的,否則不會自己才到飯莊,就已在院外踩點。
朵兒輕聲道“姐姐,會不會是武宗‘兌’字門中人,自齊州隨姐姐和嬤嬤來到大都,否則姐姐才到大都歇腳,那人就跟上來,未免也太過湊巧。”
穀嬤嬤也道“一經現形,即咬舌自盡,這般詭異做派,確實與普通門派不同。”
穀月琴不無憂心道“武宗門下,行事向來詭秘,從那兌字門門長武功身手來看,倒不驚人。隻是隱秘窺伺、暗箭傷人卻是令人防不勝防。好在我已令齊州郝大同秘訪武宗訊息,想來這兩日該有結果。”
幾人猜測良久,還是未有頭緒。穀月琴對二小說道“我已著人將你倆行李取來雪苑莊,這裏有幾進尚好庭院,也無外人來住,就不必回隆安客棧了。”二人點頭道好。
“時辰不早了,先去安歇吧,明日你倆陪姐姐去大都城外看景。”穀月琴對兩人說道,二人點頭,起身告退。
外邊郝大富已派人在外相候,領二人去到隔壁小院歇息。
次日,眾人一行出城向西山方向走去,穀月琴、嬤嬤、朵兒乘坐一輛雙套馬車,秦飛、郝大富騎馬在後相隨。
行不多久,便到西山腳下。山間林木蕭瑟,草色枯黃,已是深秋時分,滿山紅葉簌簌作響。山口早有一個管事模樣仆人等候,見到馬車,在前麵帶路,領眾人繼續順著山腳小路往裏行去。
又行了小半個時辰,來在一所莊院之外,門口有一老者相迎,穀月琴、嬤嬤、朵兒下了馬車,那老者搶步向前,說道“姑娘、嬤嬤,向來可好麽?”
穀月琴微笑點頭,嬤嬤似是與那老者甚為熟稔,笑道“老猴兒,你可愈發腰板硬朗了。”那老者說道“嬤嬤淨是打趣,可不是托了姑娘與嬤嬤的福,我老周如今才能安享晚年。”
眾人談笑之間,進了一座大莊院,來到待客大廳,分賓主落座,仆人奉上茶水,穀月琴替眾人相互引見,二小也與老者相互見禮。
原來此間莊院名為“紅葉山莊”,老者名為周方同,是穀父生前好友,此人雖非地鼠門門下,卻一直替地鼠門打理遼境北部生意,隻是近些年上了年歲,才回到紅葉莊安享晚年。
穀月琴笑吟吟地對周方同道“老人家,我昨日才到大都,今日便登門叨擾,卻不知那件事,如今辦得如何了?”
那老者略一躬身道“姑娘去年命我所冾之事,業已辦妥。”說罷一揮手,有個家人手捧托盤,來到周方同麵前,周方同拿起盤中一封信劄,遞給穀月琴。
穀月琴接過信劄,打開看了看,說道“似此也是沒有辦法,高麗國連年遭東瀛扶桑進犯,莫說是生意,便是能活命也是不易。扶桑國人卻不占地、也不經營,將財物席卷一空即退回倭島,每隔兩三年便是一番浩劫,先人留在高麗產業如今所剩不到十之二三,現在變賣了好歹還能拿回一些現銀,若等東瀛扶桑下回來襲,怕這十之二三也不剩下。”
周方同點頭稱是,“遼東阿骨打部落目下好生興旺,那東瀛武士雖是強悍,卻未敢進犯,隻在高麗劫掠,不敢越過高麗邊境。”
穀月琴沉吟道“我看遼國眼前已是江河日下,往後阿骨打若要南下,遼國未必能夠抵擋得住。我高麗內遷弟子雖然不多,但也不可全部留在遼境,除一部分留下來照應生意,大部分都繼續南遷到宋地,才是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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