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三疊陽關
陳媽習慣性早起跳廣場舞,收拾完後看見陳默的房門開著,便探頭一看,對著熟睡的陳默笑了笑。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出去,就成了成天不回家的水,要是嫁出去還不得從她視線裏徹底消失啊。
陳媽放棄跳廣場舞,在廚房“劈裏啪啦”的準備早飯,好讓陳默起床就能吃到。
可能是由於這段時間起得過早的關係,生物鍾已經定時定點了,即使昨天折騰到後半夜才睡,6點不到陳默也便自然醒了。
揉著朦朧的雙眼,聽到廚房有動靜,問聲而去,看見圍著圍兜的老媽,撒嬌地喊了聲,“親愛的老媽。”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
陳默一臉殷勤道:“忘了誰也都不能忘了您啊。”
陳默的聲音酥的可以,臉上也揚著天真到不行的笑,活脫脫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陳媽看到這樣的陳默笑意更加明顯。
“少來這套。”
她才一段時間沒回來,老媽就想她想成這樣?陳默右邊眉毛一挑,“您啊,還真不應該急著把我嫁出去,不然你肯定會得相思病。”
“這話可就兩說。”
“怎麽個兩說法?”陳默整個人支撐在桌子上,倒要看看能從老媽嘴裏論出個什麽詭辯來。
“你若是嫁出去,就有屬於你的家庭,我很放心的把你放置在外,因為我知道在你生病或不開心身邊都會有人陪你,而你一個人在外麵,口渴了都沒人拿水給你,你說我能放心嗎?”
老媽的話是對的,站在父母的立場當然希望子女能有依靠,可是沒有愛情支撐的家庭,她無法想象能維持多久。
“老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人不能帶給我幸福,怎麽辦?離婚還是將就著過?”
陳媽一臉惆悵地看著眼前把婚姻看得太理想化的陳默,“婚姻就是一場賭博,你贏了,OK,幸福屬於你,輸了,不好意思,血本無回。這是每個人都能懂的道理,可為什麽人還是要走入婚姻?就因為它是人生必不可少的過程,你可以排斥,但無法拒絕。”
陳默右手抻著臉,食指有韻律地點著臉龐,她在思考婚姻到底是人生必備下將就的產物還是愛情燃燒下順理成章的東西?
大腦揪成一團,想了良久,無解,於是感歎道:“拿自己的一生當籌碼就為了放手一搏,人生吶,多可悲啊!”
陳媽搖搖頭,可悲的人生何止一兩個,上街一抓便是一大把,“別攔著,洗漱去,完了吃飯。”
“遵命。”陳默隨手敬了個禮,奔去了洗手間。
在上班的路上,陳默一直在想愛情和婚姻的等同關係,得出的答案是兩者大相徑庭,毫不相幹。
陳默坐在辦公桌前伸了個懶腰,早五晚十一的生活隨著鍾晟和李旭然兩組各自呈交方案後落下帷幕,什麽叫慢工出細活,她算是領悟到了,硬磨了20天終於見天日,這種感覺堪比十月懷胎,終產一子。
最終采納哪組的方案,隻能依總裁的眼光而定。
陳默敲了敲鍾晟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看見鍾晟癱坐在沙發上,全身無力,也知道他夠累了。
“鍾總,少華後天去洛杉磯,今晚要不要開歡送會?”
總部見習的人員早已定下來,隻是因案子的事耽誤下來,現在方案的事一落定,見習的事便就不再擱置。
鍾晟捏了捏鼻梁,點點頭,“覺得可惜嗎?本來應該是你去。”
陳默擺出一副很可惜的樣子,“若是覺得可惜,名額能還給我嗎?”
鍾晟的笑徐徐綻放,同是開玩笑地說:“能啊,隻要你願意。”
“鍾總這話可就不公平了,你願意,還得看人家少華願不願意啊。”
“難道他敢逆旨不成?”
陳默“噗呲”一笑,“你以為你是皇帝了。”
玩笑過後,鍾晟臉上收起了笑意,換上了習以為常的無任何表情的臉,“晚上我有事,會晚點到,你代我先去安排歡送會吧。”
陳默猜想,鍾晟所指的有事可能是顏如怡答應合作的事,也對,盡早談下來,盡早安心。
“顏如怡還沒鬆口嗎?她也未免太喜歡吊著人了。”為這事陳默不知道對鍾晟憤憤不平了多少次,鍾晟是脾氣太好了,若換成她早就甩手不幹,讓那女人愛怎麽著怎麽著。
“她軟了些,看樣子有些答應的意味。”鍾晟的瞳仁裏閃過一道微微的光,像是在絕境中看到一縷希望。
“真的假的?”陳默思考著這事的真實性,讓顏如怡點頭答應,倒也是件稀奇的事。
“看樣子像,今晚再去談下,探下虛實。”
陳默眨巴眨巴眼睛,麵上充滿好奇,“我有個疑問,你們談合作,你是拿嘴巴談呢?還是拿嘴巴談呢?”
鍾晟被陳默的話逗樂了,他領會到陳默話裏的意思,嘴巴可以用來說話,也可以用來做其他的事,比如說親吻。
“你覺得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話題拋給了陳默。
“我覺得不管用什麽方式你都應該注意休息,也別累著。”陳默握緊拳頭放在胸前,做了個勝利的姿勢,“還有,我們這組的方案一定勝,加油。”
鍾晟暖心的對著陳默會心一笑,“這麽有信心?”
“必須有信心啊。”
晚上的歡送會是歡笑、眼淚滿場飛,尤其到了後半場,少華拿著話筒說了很多感性的話,下台後拿著酒瓶猛灌了幾瓶,他的不舍與留戀,在場的人都能深刻的感受到。
陳默不習慣離別的場麵,便一個人跑出會場,蹲在了大廳的角落,哭出了聲。
鍾晟趕到會場,跟滿是醉意的少華說了些話後,便開始找尋陳默的身影。
一路找到大廳,看見蹲在牆角,哭的肩膀都為之顫抖的陳默,心裏泛起了五味陳雜。
“傻丫頭,這有什麽好哭的?”
陳默抬起頭,眨著她那雙烏雲遮蔽落了好幾場雨的眼睛看著鍾晟,“三年見不到一個人,這樣的感覺是否一想到就心酸?”
鍾晟想了想,若當初陳默答應去洛杉磯,三年見不到她的人,何止是心酸可以形容,“離別的人生必經的事,看多了就會習慣的。”
陳默聳了聳鼻子,擦去臉上的淚水,“這隻能充分說明冷血動物都是這樣。”
鍾晟無奈地笑笑,好一個冷血動物,連帶他一起罵了。
“我們進去吧。”
陳默又複回到那個讓她感傷的地方,會場內的人也是醉的醉,睡的睡,清醒的人已經少之又少。
鍾晟叫上酒店服務員,把醉的人都抗去樓上早已開好的房間。
這也真是費體力的活,扶完最後一個人,陳默是筋疲力盡。
一上路虎,陳默就攤坐在了車裏。
車窗開著,風吹得陳默好想睡覺,慢慢也就失去了意識。
到了方吾北家的小區外,鍾晟叫醒陳默,她下了車,慢悠悠的一步一艱難的從小區門口走到方吾北家樓下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電話叫方吾北下樓接她。
現在的她豈是一個累字了得。
方吾北穿著拖鞋“噠噠噠”的下樓,看著坐在地上的陳默,又好笑又無奈。
“幹嘛了這麽累?”
陳默疲憊地看著方吾北,“我是抗著大男人上上下下,專門練臂力去了,能不累嗎?我到今天才知道搬運工人的苦。”
方吾北近看陳默,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他摸了摸她的眼角,“丫頭,哭了吧,而且哭得不輕。”
“三疊陽關的場麵誰受得了啊?”
“你哭成這樣誰受得了啊?”
聽到這話陳默臉上泛起微微地笑,“看到我哭你會心疼啊?”
方吾北轉過身,在她麵前蹲下來,“上來吧,你這小樣自己哭成這幅樣子,誰會心疼?”看她把眼睛都哭紅了,不知道流了多少淚,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會疼自己。
陳默沒好氣的一掌拍到方吾北後背,“怎麽說話的?”
方吾北雙手舉高,投降,“好,我心疼,可以了吧。”
陳默雙手搭上方吾北的肩,“你未免太敷衍了。”
“我很認真的。”
背起陳默一步步上樓,她的臉靠在方吾北左邊肩膀上,這樣熟悉的味道讓她很安心。
電梯上到5樓時,陳默突然揚起頭,方吾北一怔,不知道背上的人兒搞什麽鬼?
“方吾北你的床單洗了沒?”
陳默大腦的運轉,方吾北一般是跟不上,所以也很習慣了,“洗床單幹嘛?”
陳默蹙緊著眉,一臉惡心狀,“你真的是很那啥,好吧,今天我睡沙發,你睡床,明天記得把床單洗了。”
“我說這位丫頭,床單是這個月換的,不至於讓你如此嫌棄吧。”
“你和方晴在床上翻雲覆雨後不洗床單,這麽惡心的事你叫我不嫌棄?”
走到家門口,打開門,把陳默在沙發上,用手指了指她的頭,“請安心的睡,那床單是幹淨如清水,隻有你的味道。”
“方吾北,你是真是正人君子還是喜歡野戰,沙發戰?”陳默笑得肩膀都開始聳動。
方吾北一臉壞笑的湊近陳默,“你覺得呢?”
推開方吾北湊過來的臉,一本正經的分析,“依我之見,不是野戰,就是沙發戰。”
方吾北搖搖頭,無語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