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成為秘密
坐在路虎裏，陳默一言不發。
她已經被心裏的想法憋得喘不過氣，亦或是試探自己內心的強心針有多堅挺。
理性告訴她，該拿出朋友的姿態，真心的祝福。
感性站出來反駁，十幾年的喜歡必須被抹掉，就如刀子在切割她的心，叫她怎麽做得到？
於是陳默看見理性和感性針鋒相對，唇槍舌戰，而她卻毫無立場，不知站在哪一方才是對的？
鍾晟的劍眉時不時緊皺，不知道是該安慰還是就這樣安靜的陪她？
他很焦慮，開車的手都快把套在方向盤上的絨墊給抓破了。
在車程開到一半，他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不過沒有說心裏的感受，而是叫了聲，“陳默。”
陳默依舊保持單手抻著下巴的姿勢，看著窗外，對於叫她的聲音完全沒有反應。
不是她不回答，而是整個大腦全陷在思考裏，對外界的聲音自動掩蔽掉。
鍾晟欲再開口，但陳默的反應使他遲疑不決，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口藏舌。
路虎一路行駛到陳默家樓下，停留了五分鍾之久，陳默才算有了反應。
她看了看窗外的建築，解開安全帶，下車，對鍾晟說了聲，“謝謝”之後，轉身。
“陳默。”鍾晟從身後叫住她。
陳默回過頭，木然地看著鍾晟。
“很多事情在無法看透的時候，就先離開一下，轉換下一個視角，也許下一個視角的廣度會大一些。”
“恩，我會試著延開視角。”
“我希望明天見到像往常一樣快樂的你。”
陳默無力再裝更過信息的腦子想了想，明天就是發布會，在鍾晟麵前表現出這副消極的狀態，實屬不妥。她調整下如丟了魂般的失落，麵上露出淺淺的微笑，“恩，我會好好的，不用擔心我。”
陳默強裝出來的笑比不笑還令他難受，不過他沒說什麽，隻是點頭示意。
陳默揮了揮手，上樓。
剛打開門，陽光就搖著尾巴，往她身上跳。
陳默蹲下去，陽光一下就竄到了她的懷裏。
陽光很粘人，但至少可以有她讓它粘，而她想粘的人，卻被另一個人粘得動彈不得。
“陽光，哥哥以後可能會很少陪我了，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陽光像是聽懂了一樣，連舔著陳默的臉。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陳媽很是好笑地看著陳默，“哪根筋不對了？和狗說話。”
陳默抱住陽光在老媽身旁坐下。
“狗狗都是有靈性的，搞不好它聽得懂呢？”
陳媽真拿這個傻女兒沒辦法，“你剛剛說的哥哥是誰？小北嗎？”
陳默點點頭。
“他很少陪你了，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他女朋友懷孕了。”
陳媽立即咧著嘴，笑開了花，“真的？”
“如果我說是假的，你會不會揍我？”
陳媽瞟了一眼她身邊的人，開始自言自語，“懷孕了不是馬上就要結婚，我這也沒像樣點的能參加婚禮的衣服，不行，我得去找李阿姨訂一套。”陳媽說著便要開始行動。
陳默拉住興致極高的老媽，“老太太，你這是急個什麽勁啊，方吾北都沒說要結婚。”
“小孩子懂什麽，懷孕不結婚，那懷起孕來幹什麽？再說，以小北負責任的個性，結婚是遲早的事。”
陳媽欲甩開陳默的手，可又被陳默複抓住，“定禮服也不急於一時半會啊，先陪陪我嘛。”
陳默拉著老媽重新坐到沙發上，把頭枕在老媽的腿上。
“喲，多大個人了，還撒嬌，羞不羞哦？”
陳默調整了下姿勢，義正言辭道：“在老媽麵前，我永遠是個小孩，有什麽好害羞的。”
陳媽笑了下，“是，老媽永遠是你能停靠的港灣。”
陳默抿著雙唇，重重地點頭。
她不再擔心想要粘人的時候沒人粘，因為她知道老媽都會在她身邊。
這就是親情，永久不會被割斷的情感。
“老太太，你為什麽常說要是我嫁給方吾北就好了？”
陳媽身體一愣，這孩子既然會開始正視這個一直回避的問題，她慌忙地問：“你和小晟吵架啦？”
“沒有。”陳默頓時白眼直翻，這是什麽邏輯？好好的扯到鍾晟。
陳媽鬆了口氣，“沒吵架就好，兩人相處多擔待點。”
陳默一聽，冷汗直冒，敢情老媽真把她和鍾晟想成一對了，她想解開誤會，可是又怕後續相親及嘮叨永隨不休，所以暫且不去解釋，畢竟唯一能逃避的辦法隻有默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孩子是不是真傻啊？還用得到我說？小北什麽個性，包容，體貼，負責任，最主要是他對人是真好，這樣的人，嫁給他不是幸福是什麽？”
所以，她錯過方吾北，是她一生中最錯誤的抉擇？
“可是方吾北不喜歡我，他再好都隻是別人的，和我沒關係啊。”
陳媽為這傻到不行的孩子歎氣，“隻要你不是長得歪瓜裂棗，但凡有些行情的女生，去真心追一個男人，還怕追不到？”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追方吾北？”
“你現在說這些都是白搭，小北已經有女朋友及孩子，你沒有機會了。我說這話隻是想告訴你，凡是機會擺在眼前，就務必抓住，一旦錯過，便沒有挽回的餘地。”
老媽說得道理，陳默都懂，可是如果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會選擇捅破這層紙嗎？
答案是不確定，很不確定。
可五秒不到，她確定了答案，絕對不會。
因為不難保她捅破之後，方吾北會離她越來越遠，她不能冒這麽巨大的風險，就為了她的一己私欲。
所以，不如什麽都不說，讓它成為秘密。
陳媽順了順陳默的頭發，“你和小晟好好相處，指不定哪怕我就抱孫子了。”
抱孫子？老媽估計暫時不會有這個機會。
“我去洗把臉。”
走進洗手間，陳默的手機有短信提醒。
她猜可能是方吾北。
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他。
“陳默，很多事情是我無法控製，但有一點你要相信，我們說好一輩子走下去的承諾，是永遠都不會動搖。”
他還記得他們約好的一輩子。
陳默的淚腺很好的被觸及，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從模糊的視線裏，她按著拚音鍵，回道：“必須啊，而且我也沒忘，為你包200塊紅包的承諾。”
“你這摳門的家夥。祝你和鍾晟幸福的走下去。”
她打字的同時，有好幾滴眼淚滴到手機上，她用手擦去屏幕上的眼淚，繼續回，“謝你吉言。也祝福你，我最親愛的朋友。”
放下手機，她看向鏡子，對著鏡中的自己說：“陳默加油，一切都會好的。”
晚上陳默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方吾北點上一排在夜裏亮的十分顯眼的粉紅色蠟燭。
在很多人圍觀的地方，他單膝跪地，對眼前的人兒說：“嫁給我吧。”
陳默的視角聚焦到被求婚的人身上，這人她很眼熟，再一看是感動到眼淚直流的自己。
她驚醒，猛得坐起來，暮然發現眼角也有淚水，她擦了擦。
不知這份眼淚該叫幸福還是悲傷？
歎了口氣，拿起手機一看，五點。
好早，又是一個自動醒的早晨。
陳默想，今天的發布會肯定需要飽滿的精神，既然沒了睡意，就去買杯咖啡提提神吧。
她下床，陽光也從窩裏起來，跟著她周圍蹦躂。
整理好後，在門口跟陽光告別，去了時光現磨咖啡。
在咖啡店門口，陳默一眼撞見眼熟的路虎。
難道鍾晟為了今天的發布會睡不著？還是也愛上了這家的味道？
這次她沒有打騷擾電話，也沒有去排隊，而是站在路虎前麵等，她覺得鍾晟應該會為她買一杯。
在二十分鍾後，鍾晟提著兩杯咖啡走過來，在看到陳默的時候，怔了下。
“鍾總，早啊。”看了眼裝咖啡的袋子，被她猜中了。
“早。”鍾晟拿出咖啡，遞給陳默一杯，“本來是想到公司給你的，沒想到你來了。”
“謝謝，這叫默契十足。”
“說明我們是最好的拍檔。”
陳默拈指一笑，“昨天謝謝你幫我解圍，也謝謝你開導我，送我回家。”
“朋友之間不言謝，不要忘了。”
“好，不謝。”陳默打開咖啡蓋，吹了吹，道出了心裏話，“其實在你昨天安慰我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親，莫名的有一股暖流流進了我心裏。”
“是嗎？看來我身上充滿了父愛。”
“是啊，你適合領養一位小朋友或是自己生一個，不要就浪費了這份父愛。”
“在領養小朋友之前，必須把你這個小朋友的問題解決掉。”鍾晟指了指杯子上的笑臉，“記得要像它一樣。”
陳默學著鍾晟上次的動作，把兩個杯子上的笑臉挨在一起，“記住雙倍的笑容。”
鍾晟點點頭，看到陳默臉上沒了昨天的陰霾，也總算放心了些。
“今天可能會很累，要好好加油。”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今天的發布會必須要成功。”
陳默伸出右手，掌心對著鍾晟，眼裏滿是信心。
鍾晟看著陳默，掌心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