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楊曉憐投降
楊曉憐加速踩著油門,時速表上顯示的速度都超過了四檔檔位。要是市中心的路有高速公路的廣闊,絕對會加到180邁。整個一個警車跟隨,關緊瘋人院閉門思過的典型。
而她隻有一個念頭,想快讀躲避車內的兩人,不想再說一句話,甚至偏執的連一絲表情都不想有。
陳默看向楊曉憐的側臉,楊曉憐便向左側,看著左邊的反光鏡,縱使沒有轉道,也不需要轉彎。
她沒有透視眼,不能通過楊曉憐的腦勺得知她的表情。她隻能選擇正過頭,克製不去看她。
車內的氣氛不是凝重一詞能表達。這種猜不透又得不到答案的感覺,使得陳默陣陣心痛。
沒多久,陳默看到熟悉的小區,知道到家了。這段路明明很遠,卻怎麽感覺如此之近?仿佛像是樓上到樓下。
車子停了,楊曉憐連手刹都沒放下,擺明在催促陳默快點下車。陳默考過駕照,當然能看懂楊曉憐的意思。她側著臉努力的堆砌笑容,能看出來有多努力,不然雙頰也不會明顯的浮現出蘋果肌。
使勁地努了努嘴,沒有了激動地問答案,也沒有不適宜的寒暄,隻是想平日一樣,慣性地說:“小心開車。”
扳開車門,下車。沒有人看見她臉上反應心中的堵塞是那麽的清晰可見。
楊曉憐麵上強裝出來的堅定,在聽到關門聲的時候瞬間倒塌,如果車門再關晚一點,她難保自己不會泄露出真實麵。
陳默站在下車的位置朝歐陸裏的人揮手告別。楊曉憐不敢回頭,從反光鏡裏看著揮手如搖著蒲扇的人。雖然冬天的夜裏視線的清晰度很低,看不清陳默的臉,可她想想都知道陳默臉上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甚至她能清楚地看到雙眼垂下,眼內起霧。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常人,又怎麽感覺不到痛?隻是在愛情這座有如能衝上雲霄的巨型墓碑麵前,她渺小的像一顆細小的塵埃,而且還是靠在僅存一點稀薄的氧氣裏生存的塵埃。
鍾晟坐在原位上沒下車,也沒回首憐惜,動作上雖沒有表現,可臉上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和楊曉憐的痛覺不相上下。
車裏的兩人,各自有各自的語言,隻是相繼悶在心裏,誰都沒有說出口。
車窗外的樹影一晃而過,好像一排的樹,隻有那麽幾個影子,可想而知,歐陸的速度和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駕駛人是把它當飛機使著。
汽車當飛機的結果是,一晃就到。
楊曉憐雙手握住方向盤,整個身子坐正,眼睛目視前方,甚至連再見都懶得說,就等後座的人知趣地下車。而鍾晟沒有挪動位置,也沒有扳車門,亦如送走陳默一樣的靜。
猶如坐禪一樣,看誰的定力先耐不住。
明顯的,楊曉憐即使可以表現的紋絲不動,但麵對沒耐性這個強大的軟肋,不開口都不行,“還不下車?”
鍾晟顯然知道結果,婉約一笑,可笑容裏多出幾許牽強,“上去坐坐吧。”
“不了。”楊曉憐脫口而出的速度覆蓋了說話人尾音說的那個吧字。
“還是上去坐坐吧。”鍾晟依舊對楊曉憐笑著。
楊曉憐眼看上方的後視鏡,頭也微微向上抬了點,但是弧度小的可憐,生怕後座的人會發現似的。
然後,兩人便沒有了後續的動作,又恢複到了坐禪的狀態。
時間過了一分鍾,三分鍾,五分鍾。車裏靜的隻剩下空調發出的“呼呼”的聲音。
耐性不行的人終究投降,她解開安全帶,拉下手刹,等鍾晟下車後,也便下了車。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楊曉憐看著腳下鍾晟為了她,朝她的方向擺好的鞋,躊躇了下,然後換上,隻是這一換,就如黏住了腳,定在了換鞋的位置。
鍾晟拉住楊曉憐的手臂,引到客廳。他的力氣用的不大,剛好能使人走的力度。
“想喝什麽?咖啡還是茶?”鍾晟邊說邊朝飲水機前走。
“什麽都不需要,有什麽話快說。”楊曉憐就站到領她進來的位置,不前也不後。
“晚上喝咖啡不好,還是喝茶吧。”鍾晟不理會楊曉憐的答非所問,開始自問自答。
飲水機燒水的聲音“哄哄”地響起,鍾晟端著放入特觀音的杯子等在飲水機前。
楊曉憐的性子猶如燒開水時冒出的水泡,崩到最高點破裂。她快速走到鍾晟前麵,搶過他手中的杯子,往飲水機旁的桌子上重重一放,“你想幹什麽?”說話的聲音與放水杯的聲音高度相當吻合。
“你覺得我能幹什麽?”
“你叫我上來,就為了叫我看你泡茶?”
飲水機“咚”的一聲,顯示水已燒好。鍾晟重拿起桌上的杯子,泡茶,送到怒視他的楊曉憐麵前,“在家裏等,總比窩在車裏舒服。”他的話裏沒有半點諷刺的意味,隻是想把事情都理順了,不想傷及到一絲兒都不願傷害的人。
“你什麽意思?覺得我偷偷摸摸的來,有煞你的風景是不是?”楊曉憐理解成了諷刺,原本怒氣沒處發的臉,變得怒發衝冠。
“對你喜歡的風景,有選擇理或不理的權利,可是風景是拿來欣賞的,不是用作傷害。你不要傷到欣賞的人,更不要傷了自己。”鍾晟的寓意很明顯,知情的人都會知道,風景指的是他本人。
楊曉憐對上猜心人的眼裏有驚訝,不相信和憂傷,多種情緒混在一起,平分秋色,各占鼇頭。隻是這樣的眼睛在持續不了多久後收了回,她微低頭,假裝耳朵聽到的描述和自己無關。
“什麽風景不風景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隻有她知道,她是矢口否認在嘴,不願承認在心。
“對陳默的態度360度大轉彎,對我躲躲閃閃,我們兩個成了你不願意麵對的人,請問是什麽原因?”鍾晟向來說話都是點到為止,給人台階,也放自己生路。不過這次,殃及的無辜人太多,無論是陳默還是楊曉憐,皆屬於他的不願傷害。
楊曉憐想躲避,並且身體也跟隨著想法的節奏,往後退。鍾晟放下水杯,伸手擒住了她的腰,不讓她有退的機會。
他眼裏噙著不知名的光,看了楊曉憐一分鍾,被他環住的人都沒有說話,隻能替她說:“你不想說我幫你說,因為你麵對不了我們,你怕一不小心會露出你克製自己隱藏的愛。被我知道或被陳默知道,你都不願意看到,因為你怕陳默為難,怕我會就此不再出現在你麵前。”他的語氣裏滿是肯定,就像是說出自己的心事般肯定。
這一字一句,字字句句,沒有一個字是遊走出她的心房之外的。她忽然感覺眼前這個人太可怕,可怕到隻要給他一個眼神,他就能鑽進你心裏,挖出隱藏在深底的秘密,而且是連根拔起。
“你的想象力這麽好,可以去當導演了。”楊曉憐也發現自己很可怕,被揭露在外的時候,也能穿上假裝鎮定的外衣。
隻是這個外衣穿得歪七扭八,連扣子都來不及扣。
“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的說服自己,我也知道事情已出,不可能回到從前,可是能不能對陳默好點,也對自己好點?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懇求的眼睛以及他想要得到不再傷害的肯定答案,楊曉憐都盡收眼底。這個她愛得至深的男人,在她麵前低聲下氣,楊曉憐的外衣被一層一層的扒掉,就快到坦誠相見。
“陳默是無辜的,你的也是無辜的,不要讓兩個無辜的人得到傷害。我相信你也不想對不對?”鍾晟知道不該步步緊逼,但是一件事纏成幾個結,已經容不得他想那麽多了。
楊曉憐的長指甲掐著掌心,仿佛要掐進肉裏。
鍾晟看到楊曉憐眉頭大幅度皺起,像是有疼痛感。他的眼睛在楊曉憐身上掃了一個輪回,最後落到律動著的手上麵。他的眼睛跟隨著大腦反應時間延遲了半秒後,將她的雙手展平,放到嘴邊輕輕吹氣。
“不要折磨自己,傻瓜。”
她卷翹的睫毛結了幾顆露珠,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沒用。在她那張倔強的臉上,眼淚幾乎是堅不可摧的東西,一年都難得來報道的它,竟然也跟著湊熱鬧。
楊曉憐就是這樣,跟她來硬的,她對你更硬,對她來軟的,她會軟成棉花糖,尤其還在他麵前,更容易走心。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心愛的人難做。”
“別哭了。”鍾晟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
“沒事我先走了。”楊曉憐慢慢扒開那雙不想放開的手,往門的方向走去。
“等等。”
楊曉憐轉身,鍾晟走過去抱住了她,“謝謝你。隻要你有需要,我願意做你如家人般的朋友,還有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不然誰都會心痛的。”
楊曉憐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在這個擁抱裏找到了讓浮躁的心安定下來的武器。也許這樣就夠了,隻要他還在她身上,隻要他還好好的,就夠了。其他的,她什麽都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