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佑郡以北,往中州路途,仍有三座大的城池都郡,沿途大小鄉鎮比南境多了太多。漸近大荒中部的核心都城——中州,大夏皇城皇都做落於此,統領整個大荒,含三個藩屬國。
長佑郡往南,人煙稀少,多沼澤,濕氣過重,洪水泛濫。整個大荒南境占領大夏國土近乎三分之一,卻名存實亡,難以治理,被遺棄也不為過。所以長佑郡成了南邊第一大城。
北上路途,沿途所築官道商途,就寬闊不少,商貿賈生穿梭各大小鎮大城,維護著百姓生計,柴米油鹽。
北麵城門商客往來,絡繹不絕,酒肆茶舍尤為熱鬧。時不時就有一隊人馬出發去往北方城市,或者落腳長佑。
長佑靠南,周邊藥草尤為多樣,榮水發源,匯入西南赤水,水中多白玉朱砂,得富貴賈生喜歡,自然而然成為南境最為繁華的都城,又有“第一人”李景勝鎮守監城,安全無疑。
相較於北門來說,城牆南門人流就少了太多。
第二天,李老早早來了房舍,帶走了兩個孩子,沿中心街道走著。隻是左手邊的一段房屋卻毫無人煙出入,更別說什麽小販酒肆了,不得人影。
莊俞沒多問,拉著石小可緊跟著李老。
最終,在城靠北處,落了腳,一小屋木院成了孩子倆的住處。
兩間小屋,門外左手邊是個茅草搭就的灶台。小院離北城門很近。
李老交了鑰匙同孩子說道。
“北門客流量比較大,活計很多,很容易找著,你們先回屋修整一翻,待會兒就出發,屋裏有備好的衣物……”
莊俞和石小可進了裏屋,桌凳上整齊疊放著兩套衣服,兩雙一大一小的布鞋幹淨耐眼,看樣子是很用心準備了。
簡單的洗了漱,莊俞幫我石小可紮了兩個羊角辮,換上了黑衣,穿上小鞋。很是可愛。少年也匆匆換了衣物新鞋,幹淨舒適。
跟著李老往著北城門走去。
“孩子,你既識得幾許文字,便在留著這邊記錄賬目,跟著大壯偶爾往成裏送送東西……”李老對著莊俞說道,同時示意一個黝黑的漢子。
“爺子子放心,他跟著俺,吃不了虧,俺不會欺負他的……”黝黑漢子聲如雷鳴,粗獷的笑著,露出滿口白眼,看向莊俞。
“行,李老安排就好,我什麽活都能幹,不怕累的,隻是我妹妹咋個辦?”莊俞問道。
“城北門口,茶肆多,我和店家打過招呼了,讓小姑娘去填填茶,遞遞碗什麽的,都是輕巧活兒,不累的,一天一個銅錢。”
看著莊俞欲言又止的模樣,又補充道。
“放心,受不得欺負的,離你很近,不用太過擔心……”
“萬分感謝李老爺爺的安排,感激不盡……”
“行了,客套的話不講了,讓大壯送你們過去吧,今天起的有點早,我回去補補覺。”話罷,示意大壯送小姑娘去往茶肆,莊俞跟在身後。
陌生的環境,小姑娘卻從來不怕,很懂事。
莊俞跟著大壯去往城中各戶,送些東西物件,不重。大壯挑著兩個擔子,莊俞則背著個竹簍,遮住小小的背影。
石小可很討喜,往來人丁客商,都對這個新來的小家夥很是喜歡,小姑娘嘴很懂事兒。
後來幾日裏。
大壯給莊俞說道城裏小道近路,怎麽又快又方便,少年聽得很認真,記得也很認真,每次晚上回家都會用心記在小本本上。
很快,莊俞就能一個人滿城溜達送貨,讓大壯都很驚奇,城裏的這些彎彎繞繞沒個半把月還真的記不下來。
茶肆。
沒人的時候,小姑娘就靜靜的趴在桌子上,偶爾發個小呆,有人同她說話時,就回過神兒,接過話說道著;沒人時,沒人搭話,就望著街道,盼著背著竹簍的少年早點往這邊來跑腿兒送貨件,然後親自倒上一碗恰飯好處的茶水,遞給莊俞,解解渴。
茶肆下午時分,前來落腳小恬的人就特別多,小姑娘有點忙,小身影穿梭人群,添茶倒水,每當那桌碗裏的水沒有了,不等客人喊叫,石小可總在第一時間,拿著水壺,細心填茶。很小心,生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仔細盯著每桌客人,供其所需。
盡管茶肆老板說過不必如此,也有其他的夥計,不用太累,小姑娘雖然點了點頭,但一如既往,很是努力。
如今,小姑娘也能掙到錢了,而且還能有熱飯吃,有新衣服穿,有暖床睡,有人喜歡,有人保護,有人疼,簡直不要太好……
長佑郡似乎因為兩個孩子變得祥和起來,一個茶肆懂事小姑娘,一個背竹簍送物件的勤快少年。
茶肆小姑娘你不能對她太好,不然她哭鼻子,反而凶一點,或者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平平常常,就很好。她不知道從哪裏尋來個黑箱子,開始攢起了銅錢,每天一顆。如若那天掌櫃的忘記了,小姑娘總會麵色為難的等好久,也不言語,但也很開心不怪什麽,也從不多拿一個銅錢。
小姑娘知道要有錢,很多錢,自己和少年才能吃得起飽飯,穿的暖,不用挨餓,不用總是求得別人。
莊俞呢由於出的是力氣活偏多,一天有著八個銅板,少年很滿意。直到一次看中了一把小刻刀就用掉了十二銅板,又給石小可買了雙軟底靴子和幾根皮筋,就花了將近八十多個銅錢,半個來月就這麽沒了,少年才知道不太夠,得努力掙錢存錢。
每日從郡北來的商賈客旅很多,絡繹不絕,或是由大夏官兵押解的官鹽官銀等,都會在長佑郡落腳卸擔,重新返航,將長佑的朱砂白玉草藥運往北方大城,或是銷往中州,甚至更遠的地方。
挑擔送貨的黝黑漢子同一往一樣,每天走在城裏小道上,送去每戶應分得的官鹽和其他物件,日複一日。莊俞向李老討要了幾本山水堪輿地理全貌及大夏王朝記錄的山水文字,別別扭扭的學起來各種語言。
這很有必要,少年一路北上石崖刻字刻圖不在少數,但難以識得,就很別扭。又陸續聽到關於山主的李景勝英雄事跡,更是羨慕向往,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人族修士,見到真神仙。
每次想起山主李景勝功德無量,莊俞都會望向竹樓,目光敬畏,更是對山主的劍術高超向往不已,也不曉得是不是可以在天空踩著劍飛來飛去,快活似神仙……
也偶爾有山上修行種子,雲遊四地,求取機緣,落腳長佑郡,但都會謙虛謹慎,少了些跋扈,對這些人來說,不僅僅是李景勝監城鎮留一事,還有背後因他翻天覆地的宗門以及大夏王朝,權力顯明,尤其是如今時任的天子,更是宗門門生。所以,都安靜些分,切實的融入山下生活。
李景勝很少露麵,紮根離北城門最近的山上竹樓,都是由李老一手操辦,包括大夏官方官鹽軍銀課稅都由經由他手,連城主官印也是他一直保存。
一個來月的城中生活,讓莊俞熟知了每個角落,隻是一直對城門左手邊的那百十來間屋舍,不得解,李老大壯多次強調白天一定不能去打擾,不能靠近半點,少年也就遠遠避開,淡了此事。
榮水從北城門貫穿而過,匯入西南赤水。白玉對長佑郡的來說,不是什麽珍貴物件,不貴。莊俞沒事的時候總會跑到河裏尋摸著,的確不少,隻是色澤不太成,偶爾也會撈到好白料。一些上好的白玉,都被富貴賈生買走做些喜歡的手玩,玉器,等。或者售於王朝,做那白玉台階,宮殿,想想都很奢侈。
莊俞打算給小姑娘刻個玉牌之類的物件,戴在身上,身處他鄉,自己也得有個章印,方便自己。
可自始至終從河裏撈來的都是拇指大小的圓滑白玉石子,不得不花了大十幾個錢買了兩塊大一點的邊料,好在自家城裏確實不貴。
一方被打磨的四四方方,半個手掌大小,用來刻印無疑最好,一方為白玉圓般胚子,周圍早已雕刻有山水花紋,中間空白,留著雕刻文字,祝福祝詞。
莊俞很活絡,做事認真,自然討得城中人歡喜,小姑娘也是如此,不怕生,也不主動,小心懂事,同樣讓人心生疼愛。
有了一把好的小刻刀,莊俞一有時間就拿出兩塊打磨胚子,尋思著如何下手,時間久了圓玉正麵鐫刻著清秀的四個字。
平平安安
右下角最拐角處用著極小的字刻著“石小可”三個字。
圓玉背麵空白處莊俞思慮多久,不得落筆。這不,屬於自己的那方四方圓正玉胚被早早刻好了。
每次莊俞拿起圓玉置於手中摩擦時,看到所刻言語,總會憶起不是很久前自己刻下的一枚很硬的鵝卵石章,同樣的言語平平安安。
少年想到這裏總會時不時的手捂胸口,確定口袋的紙條還在不在,畢竟這是自己從故鄉帶來的唯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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