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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學道 第二十五章 臘月天

  秋已深,臘月至。


  山上就寒冷了幾分,缺上了暖和勁兒,學生們不自覺就攏起袖,抵禦寒冷,讀書陣陣,好似忘記自己是那萬中無一的修行人,此等寒冷不得半點,隻要願意隻需運轉淡淡靈氣裹於身,凡塵不近。而中五境的大仙人門,體外罡氣自放,遇雨水天氣,嚴寒暑冷,不等雨水落下,就自行消弭,不沾半點凡塵俗物,不染任何塵緣,隻求大道如一,莫生分歧。


  這也山下人,看得中五境仙人載於書籍,長時間懸浮於空,被津津樂談,妙不可言的神仙話。


  長佑郡普通老百姓也都背上外衫,暖和些;城中算不得冷,畢竟很少有城池有自己的山水結界,神魂相融,大多都是有一方山上修士坐鎮,奉山上王朝俸祿,為一城客卿供奉,很少露麵,說白了就和換的一處吵雜之地,繼續修行,還能享的俸祿,何樂不為?越入中五境後,可蔽視六感,吵雜聲都是小道耳。


  長佑四季分明,算不得熱算不得冷,大部分的炎、寒陰風都被整個山水結界遮去大半,被李山主的神魂消弭,如果是有人在寒冬臘月凍死在城中,根本無人可信,最多四肢麻木,久病一場。


  ————


  小木院。


  莊俞置辦了一火盆,放於屋內,黑衣小姑娘認認真真的讀書、抄書,一點不覺得這臘月天如何。屋外,雖說臘月寒風凜冽,但吹在臉上不覺得刺痛,流水依舊,不見結冰。這可比遊龍巷暖了太多,少年印象裏,每到寒冬臘月都是最難熬,又冷又餓,就很盼著嚴冬早點過去。


  起了早,端著扁擔走了幾段小路,挑回兩桶水,步履輕巧,水桶漫漫未灑一滴,整個腰椎後脊筆直,半點不覺肩上扁擔輕重,信庭閑步,朝氣蓬勃。


  鍋裏燙著黃酒,閑暇時間,就於小院打一套太極,愈加熟練,真意自然。


  吃了黃酒糕點,黑夜小姑娘拾起書筆小書箱同少年一起去往山上私塾。


  私塾。


  同小姑娘的一批孩子如今個個都躥的快,小小學堂最前麵的桌子屬於石小可,在人影中很不起眼,個頭最低,淡黃的眉毛,小鼻微巧,很得人喜愛。小姑娘也偷偷問過莊俞好多回,說私塾上那些同桌孩子都長大了,長高了,為什麽我長不大。


  少年多次語噎,不知如何解釋,隻是含糊不清的說著,時候沒到,長的太快,不好。


  私塾後院,少年去往的時候,整個屋舍都沒有人。床鋪被褥都疊的很整齊,江滿文峻兩個屋子也變化很大,很幹淨。艾學義房舍最是幹淨,就連床頭都擺放著很多書籍學問。


  灶台餘熱,走進一看,同樣是那淡淡的黃酒味,早晨用來提神,最是方便省事,不用多想幾人定是去往山頂的亭子。


  莊俞一路向上,可能是出於對寒冬臘月的尊敬,也雙手置於袖中,寒風凜冽,不覺半點嚴寒。


  山頂亭台。


  陳白安居於亭外石崖峭壁一大石盤坐,麵相亭台,背後是那懸崖萬丈,相傳李先生攪碎大妖金丹,於此懸崖深淵墜落,粉身碎骨。


  冷風從下方深淵夾雜寒氣不停拍打著石壁上的女子,半點不留情麵。女子端坐,周身皮膚絲絲金光流轉,變為暗金銅色,抵禦陰風。猶如一尊金色人像,浩氣磅礴。


  艾學義和少年打過招呼,又繼續看那手中書,是那《高上景霄三五混合都天大雷琅書》,學問極大,莊俞也曾翻讀過,實在過於複雜難解。而且少年床頭還放著兩本最是珍貴的書籍,《素問》和《道法會元》,嗜書如命,容不得別人翻動半點。懂得很多,學問很深,莊俞很羨慕。


  江滿文峻兩個公子哥,如今斷是少了一絲王族貴氣,有了些絲絲人味,畢竟未出生就被神靈氣運封於體內,先天疏遠人間太過正常,如今尚好,同艾學義後天書卷氣本就相衝,卻也是控了下來,努力讀書學問,悉數煉化體內殘破神靈機緣,步步靠近人間煙火。而今,正在亭子打那莊俞教化的太極,好了許多。


  莊俞靠著艾學義坐了過來,仔細的看著少年讀書學問,時而用筆詮注,寫下心得體會,獨有見解,意思很大,很讓他吃驚。


  好比,正如書上這句‘”夫天地以至虛中生神,至靜中生炁。人能虛其心則神見,靜其念則炁融。如陽燧取火,方諸召水,磁石吸鐵,琥珀拾芥。”書生在旁批注道宇宙在乎手,萬化小乎心,知此道者,我大天地,天地小我耳。


  莊俞立於旁邊看得膽戰心驚,心裏久久不平;當書生最後一字落下時,手中無風自動,緊接著整個亭台大風不止,陳白安也睜開眼望向亭台,艾學義遠遠一笑,匆匆合上書。


  風止。


  通過大半年的相處,陳白安從心裏明白,此少年隱藏極深,半點不得差於自己,麵容和煦,危險至極。


  莊俞坐於艾學義身旁,看得如此景象,更是震撼莫名,少年報之一笑,又重新翻開了書,隻是在無之前半點怪異現象。書上批注的字不“小”,很重,隻是字跡過於模糊不清,看樣子缺的一隻上好的筆。


  莊俞想到這裏立馬從懷裏摸出那隻自己倍加稀罕墨竹錐毫,得知奇妙用處之後,就很是喜愛;慢慢遞了過去,艾學義先是一愣,看了半天眼前的少年,把書置於腿上,雙手接過了這隻很是渴求的稀罕物件。


  本就學問不小,就差的如此物件,陪伴自己走那悠悠歲月,做得學問。


  艾學義很喜歡,很感激。


  “學義?你教我讀書可好……”莊俞有些吞吐,在自己看來,即使再稀罕的仙家物件,也比不得上眼前人肚中的學問天地。


  “我曉得這可能並沒有那麽過於貴重,但目前我也沒有些值錢物件,看你很需要隻小錐,同你很配,我想讀書,讀些好書。”


  艾學義望著眼前有些麵色為難的少年,同自己一樣,餓過肚子,心中事更是輕不得,寒門子弟。


  “以後再得好物件,我定然在補於你,可好?”少年又一次問道。


  艾學義心中答案自顯,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好,不過你不得隨意借於他人,好生保管。等會兒下了山,我把床頭的兩本先拿於你,好好讀。”


  莊俞心中一驚,趕忙起身道謝,這可他最看緊的兩本書。


  艾學義罷了罷手。


  “不必如此,我們都是同窗知己,我知曉你心思,認真讀,等我將手中這本《高上景霄三五混合都天大雷琅書》讀完,你在來拿去,認真讀,這隻小錐我很喜歡……”艾學義同莊俞說到,拿起手中小錐,接著讀書批注,小錐在他手中,如魚得水,褶褶生輝,於紙上圈畫,鮮紅明眼,筆跡鋒銳,很是漂亮。


  看得艾學義居然留朱色字跡於書,莊俞就感覺小錐正真找到了那個學問主人,沒有埋沒寶貝。


  小錐很順手。


  陳白安很驚異,艾學義很少會把床頭那本書轉借他人,她好幾次打算翻上一番,看看書裏到底有什麽了不得寶貝,卻根本沒能拿得走,艾學義也是滿口否決,直言不適合自己,就是不借。陳白安好幾次偷偷去拿,卻怎樣也拿不走,兩本書好似千金萬擔任憑多大功夫,分毫不移。


  從那之後,陳白安對艾學義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緩和許多,麵前少年不普通。事後,陳白安也曾問艾學義討要幾本書籍,就是現如今手裏書這本雷法琅書,少年說過此書中有一山上雷法和自己尤為有緣,便應了下來。


  “等等,艾學義我們不是說好的,你看完這書,借於我學那雷法?你忘記了?”陳白安起身,雙腿微躬,猛然跺腳,騰空而起,落於亭台中央。


  莊俞看得心肝兒亂顫,生怕小女子失腳掉落懸崖,不過還好。


  “嗯,沒忘記,等我讀完,就交於你學那雷法,再有你給予莊俞,此雷法也適於他,來的急。水中生雷嘛。”艾學義說到,打了一個啞迷。


  艾學義可能都比莊俞自己知曉尤多親水運,隻是時間未到。琅書中的一道雷法水法很適合少年,水雷相生,往往大雨大水狂雷不止,雷聲嘶鳴,相伴相生,還是有些大淵源。所以他看著陳白安莊俞兩人多少二人之間會有一些因緣牽扯,道不盡說不明,也許真有那一絲絲姻緣情分,全是因這計仙家奇妙法術。


  得了艾學義的話,陳白安就有了定心丸,不擔心琅書會被第一時間讓他人借走,以免白生生等好久後,還要在等他人歸還。


  陳白安又望向了莊俞,如此狂暴至剛雷法,眼前這瘦不拉幾的少年使得了?不怕被雷法反撲抽成肉幹?在她看來,少年終是神魂太弱,難以承受至剛功法。


  但少年親水之極,水中雷法,自然而顯,伴水而生,不難。


  莊俞瞧這陳白安打量著自己,衝著女子輕輕一笑,惹的女子趕忙扭過臉,衝下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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