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六十三章 計謀
響午,莊俞才醒來,顛了顛沉重的腦袋。剛醒,昨夜之事就湧入腦子。
莊俞不知道處理李書雲之事,一個不錯的修行種子,尚未開脈,先天竅穴就通了一二,想必根骨算不得差;更有的就是山寺的四個和尚往後命運如何,也是很大的擔憂,一輩子如此,別樣的行善積德也成,但一不留意被有些道法的修士打殺了去,形神俱滅,也會是一樁不公案,無人會言語。
透過窗角看到客舍外的李婦人及其閨女,就知曉婦人等著消息,隻是如今……
晃悠悠的下了床,清醒幾分,走向屋外,同婦人打了招呼。
李婦人直接牽著李書雲的手,問道,“小先生考慮的如何?”
莊俞吞吞吐吐,半響說不話來。
“李大娘,先這樣,你把孩子先放這裏,等過幾天我在同你答複。”
少年隻能先推辭著,帶走李書雲固然簡單,但唯獨丟下其母親,就太過殘忍。更何況本就是孤兒的莊俞更是明白親情的可貴。
“小先生這是答應了?”李婦人喜悅道,全然沒曾想過真沒了孩子,自己又會怎樣。
“大娘,莫急。等我想想辦法,莫急……”
婦人好似沒有聽見其他,全然以為莊俞讓女兒先留在這邊,就是應了的。
李書雲則嘟著最,很是不懈,眼前這個叫做曹即明葉不是什麽善人,買賣小孩,而且自己還成了丫鬟,他成了老爺,還有多了一個姐姐,如今還真就成了真。
“書雲,還不快謝謝老爺。”婦人看著杵了半天的女兒。怎的?先前來之前好說歹說都全然答應,如今難不成變卦?
“李大娘,切莫如此,讓書雲換我大哥即可,我可不是什麽財主,還老爺稱呼,太折煞於我。”莊俞解釋道。
李書雲聽完後,低著頭聲若蠅蚊,小小喊了句“小先生。”既不是那老爺,也不是那曹大哥之類的叫法,到叫他有些意外。
果然不久前紅衣女鬼還喊了一句先生,如今卻真真實實的有了名叫李書雲的女孩喚自己先生。
李書雲又望了望小姑娘,咬了咬牙,喊了一聲“姐姐。”
石小可先是一愣,不知道該如何,便緊張的捏起了衣角,心喜不已,一溜煙跑了屋裏,拿出來一黑口袋,取出兩串手鈴,拿出一串遞給了李書雲。
李書雲也是一愣,還是接過了鈴鐺,很好看。
小姑娘手上的鈴鐺正是陳白安離山前,自街上討了的,普普通通的物件,純粹為了好玩,作為臨別之物贈給了石小可。誰讓她整天拿著自己的那枚紫銅鈴拚命的搖,卻是半點不作響。又好好幾次小姑娘偷偷拿到了那處常常獨坐的大石頭上,瞧著四下無人,竟拿起大石頭拚命的砸鈴鐺,到頭來,鈴鐺沒壞,反而手中石頭變得稀爛,卻絲毫沒聽到鈴鐺聲,小姑娘也就是從那一次後有些氣餒,徹底放棄了。
可沒想到陳白安走的時候又送了自己兩串手鈴,石小可愛惜的緊,沒舍得帶,今天居然拿出一隻送給了妹妹,畢竟當了姐姐了嘛。
其他人離山前也都花了心思。艾學義送了一隻青竹筆,是自己以前用過的,保存的很好,如今小姑娘拿來寫字很不錯;江滿文俊則分別送了些奇奇怪怪的紅繩、木牌。
李書雲接過後,小玩意雖說不稀奇,但也是第一回擁有,還是很開心的說了句,“謝謝。”
小姑娘趕忙招手,“不客氣哩,都是自家人啊。”
李書雲又偷偷望了望莊俞,心裏暗想到,難道這小先生恁小家子氣?都麽得見麵禮?比不上個小姑娘?
莊俞瞧這李書雲的眼神,一陣尷尬,太過大意,也全然沒想到小可這麽幹脆,就拿出禮物,到讓她一時間不好做人。
掩著口鼻,咳嗽了幾聲,說道,“你莫急,會有的,到時候給你個好物件。”
李書雲聽後,在無失落感,腦門裏天馬行空,不知道想個甚。莊俞卻是恰好相反,腦子裏快速略過自己已有的身家,苦思冥想,真沒想到什麽好物件,太窮。
不免黑著臉,有些過於草率,死要麵子活受罪。莊俞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打自己一巴掌,明明太窮,還充胖子。
婦人聽到此後,好似心裏千金重石落了地,莫名輕鬆不少,女兒有了交代有了前途,原本那股為母則剛的意誌散了不少。
“大娘,你莫要如此,不然你女兒我可不帶了。”莊俞突然說道,神色嚴肅,半點未曾開玩笑。
李婦人心裏一緊,有些慌張,連忙說道,“小先生真是了不起,知人所想。是老嫗不好。”
莊俞搖了搖頭,別樣的看了眼婦人,沒做言語,扭頭離開,有了某種決定。
石小可李書雲就呆在了一起,小姑娘教她寫寫畫畫,讓她很是稀奇。畢竟讀書對她來說本就是奢望,如今卻有了機會,怎能不開心。
婦人看著女兒沉醉其中,心寬幾分,悄悄離去,留待孩子兩人。
圍繞整個山寺轉了一圈後,莊俞腦子全是想的如何計謀,好讓所有人知曉那把老鏽劍不是什麽寶貝,以免被奪了去。
足夠索性回了屋,拿出劍,在寺廟的水井旁扯去布條,鏽跡斑斑,黑不溜秋,有些重而已,隨手扔在地上,讓一眾人瞧個仔細。隨後又那去火堆,丟入火裏,燒了個通紅,那裏有半點寶貝影子,若不是李山主叮囑過,不然就是丟在莊俞跟前,少年也不會去碰一下,那裏有劍該有的模樣?
效果很是管用,老鏽劍就那麽丟在火裏,都沒人看管。昨夜那排行的老二的和尚更是黑著臉,好似冰霜,本以為是寶貝。如今看來隻是個鐵疙瘩,就不免想到,這小輩就是那裝的一手好模樣,背著破爛不講,還裹著布條,充當寶貝,忽悠山人,簡直不當礽子,老二心裏狠狠罵道。
莊俞看了一眼神色不躍的老二,從其身旁經過,他還主動打了招呼,卻沒得到回應,看來很管用。
從火裏又取出劍條,神神秘秘同那和尚說道,“大師,我這可是寶貝,行走江湖用來殺雞燉魚,壯壯膽,很稱心……”
原本錯身而過的老二,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一跤,果然猜的不錯,這孫子就是裝大象,還走江湖?
莊俞看到如此,徹底放了心,先如今即便送於和尚,想必還會引來他的不滿。
回了屋裏,莊俞就直接將鏽劍條扔在門口,隨意搭拉著,全然不在乎。畢竟做戲得做足些,小心為妙。
夜晚,莊俞去往住持屋裏,道了別,大抵說了離去的時辰。老和尚猶猶豫豫也告誡少年前行時可繞些路,去往西邊半天路程,再轉水路安穩些,有意提醒他避開前路。
“曹少年真乃我人族之幸,大善人也,行走江湖順應本心,功德無量啊。”老住持的一番話讓莊俞摸不得頭腦。
“老朽預祝小友,時時如此,做的人間逍遙客,早日做的大修士,造福人間。”
莊俞一愣,坦然一笑,看樣子這住持看透了一切。
後退一小步,抱拳致禮,“借大師吉言。”
一時間整個衣袍無風自響,籠繞清輝,風華正茂,清風徐來。
老和尚點了點,習慣性的捋了捋胡子,“此生得見誌士,是我最大的福氣,又更何況是個正人君子,善哉善哉,我佛慈悲無量。”
人間太大,能修行登山的人,萬不足一,凡人隻知神仙好,卻不知修道難。
“住持客氣了,寒山寺功德無量,大師定會有好因緣。”
老和尚搖了搖頭,此生在無遺憾,人過半百,簡單些。
來世信則有,不信則無。
“小友,記住我剛才所言,寧可多繞些路,實在不願,還望手下留情,老朽提前謝過小友一二。”
莊俞裝作不知,思考一翻,點了點頭。住持笑了笑,活了太大歲數,什麽看不得真切,就單單少年中午那荒唐做法,就推出了大概。想必那把鏽劍條不是尋常物,不然也不會故意顯露,畢竟身在寺內,都是凡人,眼力愚昧。
“老朽嘮叨一句,小友行走江湖財務切勿外露,畢竟別處不是寒山寺。”
莊俞神色一正,再次抱拳致禮,心中了然。佛曰不可說。自由其理。更何況眼前老僧可是個老江湖,不必在如此裝作若無其事。
“謝過住持教誨。”
“曹小友客氣了,取得端莊大氣姓名,惟願你天天如此,朗朗乾坤,光明磊落。”
夜簌簌既明,乾坤朗朗。
“小友可否為我寺提幾個字?”說完起了身,前方一麵空白的圍牆,尤為亮眼突出,是個留字的好處。
“曹某樂意至極。”
莊俞話罷取來筆,卻是未沾染墨水,掬押一縷天地靈光,書寫牆壁。
是那
人間至味,最是清歡。
空白還餘,又隨了一次筆寫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落筆生花,歸於平凡,真真實實留於牆壁,顯眼異常。
又與左下角落了款書。
曹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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