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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二章 天行健,君子自強

  周大德趕忙起身行禮,誠意十足,“多謝道友恩賜,貧道代小徒謝過。”能一眼瞧出孩子根症,自然了不得。


  夏東流罷了罷手,全然不在乎。


  莊俞就覺得這闊綽的夏公子真是有錢,不免就多看了一眼。


  “你沒有的,都十七八的年紀,還想要?”夏東流作怪說道,笑眯眯看著曹即明。


  莊俞搖了搖頭,全然沒把這玩笑話放在了心上;第一次會麵,雖是情況有些糟心,但這夏冬流心性亦幻亦真,不同一般,如今更是不知跟腳來曆,修為高低。卻是出手大方,看樣子剛才所言語,十有都為真,之少此人是真有錢。


  寒山寺。


  由住持方丈親自追悼法會,誦經念佛,超度二人亡魂,無喜無悲。


  如今老二老四真真做了和尚,燙了戒疤,從此燒香拜佛,不問人間煙火。


  而被夏東流抹去的兩隻“臭蟲”,還未等莊俞回神,卻被道火燒了個幹淨,連身後事都不曾有。按照夏東流的話說,此二人真不配,就該千刀萬剮,入了十八層地獄,如此親自抹去,入了輪回,真是不夠的,就應該拘其魂魄,點了天燈,還能有些燈火。


  莊俞不清楚夏東流為何如此憎惡二人,縱使二人可恨,但人間是非對錯太難,少年早就知曉的明白;江湖何來的是非黑白,正邪二字,都是身不由己。


  夏東流則是非黑即白,全然不覺得一天性命值錢,尤其是一條人間“臭蟲”。


  雖是天色早是大亮,響午時分。


  過了一夜,卻是無人啟程離開,反而仍是圍著火堆。


  石小可朝著李書雲使了個眼色,小姑娘立馬同婦人說道,“娘,我餓了。”眼睛卻是望著哪位小先生,半點不偏。


  如今李書雲完全被石小可拿下,而且很乖,有了小姐姐,而李書雲也對這個小的姐姐信任的緊,畢竟可是她幫自己討來的“寶貝”,而且如今還得學著讀書寫字,也都由姐姐手把手,那曹小先生可是半點不管。


  莊俞忘了一眼,身子卻是不緊當,小天地一團糟,何來生火做飯的勁兒。


  夏東流一眼看穿莊俞人身情況,趕忙主動請纓,“我來,算是贖罪了……”


  青年男子嬉皮笑臉問道,“有什麽東西,我來做。”


  不料石小可遞出了那口黑鍋,沒了動靜,看著發呆的夏東流又指了指江水。


  夏東流立馬會意,打了個響指,水麵漣漪陣陣,俱是好多魚兒遊了過來。


  讓石小可李書雲看花了眼,竟是挑著最肥的,做神仙真好呀。


  “曹道友,真就覺得人間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得去管一管?”


  “小事兒?害人性命是小事?仗著自己有些修為,登山修道,莫不是就高人一等?”莊俞說道。


  “都是從凡人而來,不應該更得知曉人間疾苦?修道不易。”


  “沒錯,為人間做的事,天下太平,規矩秩序缺一不可,但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同情,是非黑白,做了就得留有因果,必自食其果。”


  “你又沒有想過,剛才同我出手,萬一被我真就打殺了,你妹妹如何,還有她們。”夏東流問道。


  莊俞抬了頭看了一眼添著火柴的小姑娘,溫暖如春。


  “她會知曉我為何如此,因為她也相信這世道不差,縱使沒了我,她……”


  莊俞久久說不出話,不知道如何言語,就如同,全然沒有想過沒了小姑娘,自己又將如何……


  夏東流抬頭看了一眼天盡頭,目光如炬,思緒飄渺。


  “這樣真的值?世道真的會好?”


  莊俞搖了搖頭,輕輕說道,“好不好後世自會知曉,但絕對值得去做,去嚐試,去改變。”


  “我也不懼怕在這人間世道中沉默,隻是本心不可;怕隻怕我和很多人一樣,醉心於憤恨狂歡,癡心於境界修為,而忘了人間煙火,黎庶苦處,不去讀書,不去思考,孑然一身。學不會傾聽人間,胸懷寬廣些,以至於有一天,當好的世道來臨,發現自己兩手空空,除了悠悠壽命、高低修為,卻是被厭倦悲涼壓垮阻塞身心,竟是再拿不出任何像樣的東西,境界?修為?又有何用,隻能獻給枯燥的歲月。”


  “有道雲你必堅固,無所懼怕,忘記苦楚,如同流水一般,在人間的日子,總要比正午更明,人間黑暗,仍像黎明,太陽總會升起,萬家燈火更寬吾心。值得去做,人間才會慢慢好些,畢竟這世道再差,好人總是居多,那又何愁身後如此,縱有萬丈深淵,百死不辭,敢為人先,也得為我人族劃出一片黎明。”


  夏東流很意外,為何這還是金丹的少年能說出這般大道理,規矩道理太大,隻是路途遙遠,不僅僅是書中記載的修道十五境夠用,遠離人間太難。


  “夏東流受教了……”青年認真說道。


  此些事情,他端是沒想過,也不敢去想,太遙遠;現在想想,也許真有那個天下,規規矩矩,山上山下皆是如此。


  “曹小先生,見解獨到,夏某如同提壺灌頂,茅塞頓開……”夏東流趕忙誇讚一翻。


  莊俞一陣無言,麵前這青年不過雙十出頭,俱是稱他也“先生”,太過別扭。


  “在下曹即明,讀的書不多,可算不得先生,你莫要捧殺在下。”


  “哈哈,我所說皆是實話,隻希望能如你所言,百族和睦,天下大同。”


  夏東流解釋道,又問了一句。


  “那你覺得現在人間該如何治世,才能護的疾苦百姓?”


  “我不是廟堂之人,自然不明白他們所想,唯有一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夏東流沉思一番,不明其意。


  “如何做的?”


  “……應最先記錄山上仙家勢力,也是最難,會很費時費力,但總得去做,所以王朝實力尤為關鍵,或是得到如今此方天下合道者的認可協助,才容易些;其次,著手記錄各大山河的鬼怪精魅,論其功德,載入王朝宗廟典祠,接受監管,逐一於各地設立宗祠,城隍、土地、山神、江神、文武廟堂,分而管轄,小到縣丞鄉誌,大到州府衙門,缺一不可,山水共治;最後在來談人間燈火該如何,那時才會容易些。隻是如此肯定行不得,有修道者一日,山上絕不會如此。”


  夏東流抵著額頭,頭疼的很,少年所說太遠太難,就單論山上事而言,就是端不可。


  “你有沒有想過,大可繞過山上,訂立約束即可,而世道鬼怪精魅,即選擇了俗世修行,自然有其規矩約束……”


  莊俞看了看眼前少年,看樣子也並非是真的遊戲人間,想法獨特,如此最是好,不會於仙家山頭交惡,而自己剛才所言,端是太難。


  “哦?你既有如此好想法,又何須問於我,反而你這更為貼切些,最是可以做的。”


  “最易做的?”夏東流淡淡一笑,倘若真的簡單做的,那裏還有如此天下,時不時就是一件山上山下密案,無從下手,那時候就不是一個兩個性命,而是一洲一城千萬生靈,被無聲息煉去了生氣,化作冤魂,是非難斷。


  天下事半點不簡單。


  看樣子他多是江湖走的不遠,太多人和事,不曾見過,夏東流想。


  他曾親眼見過某山頭嫡傳弟子遊戲人間,自身過錯,卻是被身後宗門一巴掌將整個小城拍了個稀爛,毫無憐憫,而那嫡傳還不滿足,俱是掬押了滿城魂魄,消滅個幹淨。而那時候夏東流也不大,真真切切同家中長輩看在了眼裏,滿州山河人物無人出手,反而是人間世俗人,如同飛蛾撲火。


  夏東流自此徹底冷冽,玩世不恭,遊戲人間,遇到“臭蟲螞蟻”,當如何便如何,尤其是修道“蟲蟻”,他更是惡的緊,也怪不得他一遇少年,便是譏諷,有了為民除害的念頭。


  青年曾大笑過江湖,豪邁言語我夏東流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半點沒錯。


  當然,也是半點不憐憫。


  後來,那家山頭向王朝賠了罪,都是花花架子,做的給他人看,最終其嫡傳弟子被“麵壁思過”二十餘載,困於自家山頭。凡人終其一生,有幾個二十載,換來卻是修道之人的“麵壁思過”,眨眼而逝。


  世道好嘛,最少在他夏東流眼中是如此,太差。而少年卻是無盡向往,終究還是江湖走的太近,沒有真正見過人間螻蟻,性命有多不值錢。


  “希望你走江湖,遠遊之時慢些,如同今日一樣,初心不改,不會被早早磨滅這份希望。”


  曹即明爽朗一笑,好似忘記了身體疼頭,露出滿口白牙,“不會。”


  如沐春風。


  夏東流突然也緊隨而笑,曾幾何時,自己也如同他這般,小小的臉上裝滿了自己整個童年時光。


  “冒昧多問一句,你打算去往江湖何處?”


  曹即明微微一怔,也沒有隱瞞,“去往道家祖庭。”之前下了山,江湖遊曆隨緣而走,全是由著心性,如今一宗命案在身,自然是應了那白依然言語,去往道家龍虎山。


  “我能否同行?”夏東流突然問道。


  莊俞看著青年清澈的眸子,正氣凜然,燈火璀璨。


  “可行。”


  但有好酒明月,此身永是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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