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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圍局

  黃雀樓弟子隗左愣了神,嘴裏反而沒有吐出汙血,而是大片金黃色的血液。


  看著被陌生青年一劍碎去的白玉盤,更讓其不敢信的是整個寧江化作一幹二淨,被他以黃雀樓術法配合白玉盤,萬千水族生靈慘死。


  而跟前那水神邴瑞的暗淡金身,幾近玉碎。


  隗左不敢信是自己所為,其他隨行二人也才反應過來,恍若隔世,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將寧江煉個幹淨。


  可眼下如此,說不是自己所為,誰能信的?


  遠處那持劍的男子,嫉惡如仇,分分豪豪都瞧了眼裏,黃雀樓雖是鼎力中州,卻也不敢如此囂張跋扈,今日他煉了寧江萬千生靈,黃雀樓必然會處於微妙之處。


  黃雀樓觀主原本感知此事,踏虛而來,不料又迎來一個不速之客,將其堵在大門口。


  白帝城之主做客黃雀樓,千年來第一次。


  “白城主,有何高見?”


  白雲幽一笑,“觀主何故如此小心翼翼,咱們也是老朋友了,聚聚嘛,今日有空想同觀主手談一局。”


  黃雀樓觀主久久不語,“你如此處心積慮,請我黃雀樓入翁?”


  “區區一個寧江水府,我黃雀樓,還賠的起……”


  白雲幽一笑,“觀主說甚?黃雀樓確實家大業大,闊綽的緊,不過你宗門私事,同在下說甚?今日我隻是想念老友的緊,想來下下棋而已……”


  黃雀樓一陣苦笑,今日算是碰到了鬼了。


  莊俞如今看著黃雀樓弟子,畏首畏尾,也是很意外,先前的那跋扈模樣全無。


  極遠處,又是一撥人圍攏過來。


  莊俞搖搖頭,真是不嫌事多,先前看戲的人又湊了過來,莫不是撿漏?還是打算插上一腳。


  “閣下放心,我等無意路過此處,事情緣由都瞧了清楚,自會為閣下作證,這黃雀樓弟子目無王法,今日定要給寧江一個交代……”


  黃雀樓弟子麵如死灰,瞅著遠處而來幾人,那身著獨有,正是黃雀樓的死對頭,白帝城之人。


  “道友放心,今日之事天地為證,我白帝城為少俠作證,定不會讓如此禍害山水的惡徒跑了去。”


  莊俞心中暗驚,難不成這白帝城之人改了性?行事無忌憚,隨心所欲,今日卻如此這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黃雀樓弟子該殺,用不著他人插手……”


  白帝城為首男子笑了笑,正是哪日白雲幽所吩咐之人,今日與莊俞相遇,皆是算計。


  “少俠說的是,今日你我有緣相見,我白帝城願牽個頭,做了天下人的表率……”


  話罷,一劍普普通通的揮過,黃雀樓一名弟子就掉了腦袋,體內的元嬰掙紮一翻,卻是被莫他人撰到了手中,猶如螻蟻一般,捏了個粉碎,毫無還手之力。


  黃雀樓一弟子真真去往輪回,根本無法反抗。


  莊俞眼神一寒,“爾等視性命如螻蟻草芥……白帝城果然頂頂大名……”


  “少年繆讚了,我白帝城雖是做事簡單了,但都有因果可循,從不害無辜之人,否則白帝城能屹立千年不倒?”


  “他雖是有錯,又何必毀了元嬰,絕了輪回路?”


  “少俠不應該為水神府鳴不平,你看看這幹涸的寧江?死了多少生靈,被煉化個幹淨,就是我白帝城之人,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你以為這黃雀樓弟子回了宗門,能活下來?其觀主隻會親手送他等入地獄……”


  莊俞默不作聲,毫無疑問,如此大的一宗緣由,隻會有人背鍋,而隗左幾人就是餌料。


  “在下卜圭,白帝城弟子,少俠盡管出手,我白帝城會對外宣稱黃雀樓隗左幾人是我白帝城所殺。以免少俠日後,左右為難。”


  莊俞沉思良久。


  看了眼如今虛弱之極的邴瑞水神,一時間左右為難,失了寧江大道,身死道消是遲早之事,耽擱不得。


  “隗左,你可有話說,這寧江被你煉的幹淨,萬千業障纏身,還壞了一尊水神大道。”


  隗左心裏一驚,趕忙說道,“我……她們該死……”


  白帝城弟子一笑。


  隗左麵如死灰,言不由心,怎麽脫口而出如此葷話。


  邴瑞眼神怒目,“你等該死。”


  “少俠不必如此為難,如今水府沒了,我也沒了去處,必死無疑,我親手送他入地獄。”


  莊俞別樣的看了眼黃雀樓弟子,不做言語。


  水神攜卷一道水幕,化作利刃,齊齊穿過隗左等人,卻被白帝城卜圭攔了下來。


  “娘娘如此虛弱,還是由我等出手吧。”


  卜圭好似再詢問莊俞,莊俞莫不吭聲。


  “少俠既然不言語,那我就當少俠認同了,今日這樁因果我白帝城帶少俠接過了。”


  話罷同樣黃雀樓一弟子,化為灰燼,在無輪回。


  卜圭笑了笑,黃雀樓弟子如今隻剩罪孽最大的隗左一人。


  “如今僅剩這罪魁禍首,少俠可需我代勞?”


  莊俞眯著眼,這卜圭行事所為太過狠辣。


  “不必,我自己來,此子罪孽深重,但也該留其一絲餘地,下世做個善人。”


  卜圭點了點頭,給一個輪回機會,不無不可。


  “少俠自有計較,今日這樁因果皆由我白帝城一脈承之,請少俠諸孽障。”


  此事已成一半。


  莊俞緩緩上前說道,“非我不善,你罪孽滔天,今日需給寧江水府一個交代,你自散元嬰,我給你個痛快,給你輪回。”


  隗左一笑,散去自身修為,痛苦的說道,“謝少俠,隻是這白帝城人心計較,獨一無二,今日之事,如同白帝城之言,即便回了黃雀樓也會被謝罪天下,不過此事絕非我本意……”


  卜圭打斷道,“少俠請出劍,莫被黃雀樓弟子蒙騙,黃雀樓可是亦正亦邪的肮髒地,白帝城雖是魔道巨擎,但行事光明,不似其這般……”


  一劍橫空,莊俞於心不忍。


  下山第一次殺人。


  小姑娘躲在一邊的背簍處,不去看。


  極遠處,一把金刀橫空,將莊俞砸的一個趔趄,手中長劍太合脫落。


  一神秘刀客現身。


  “黃雀樓弟子,不論因由,今日之事當殺。隻是此因果我接下了。”


  隗左被神秘刀客一劍梟首。


  莊俞緩緩起身,又來一人。


  卜圭臉色陰雲,“你真以為做的了?我白帝城已成一半。”


  神秘刀客一笑,“倘若不是你那小人行經,遮掩了此處山水,誤我至此,你以為就你白帝城那些門道,我能不知……”


  卜圭一笑,非但不生氣,反而戲謔道,“此事一半足矣,人心誰又知曉,夠了!另外,告訴你家老不死的,你們來晚了。”


  卜圭朝著莊俞一笑,“少俠不必多想,今日之事白帝城承之,歡迎少俠做客白帝城,你同我家主人有緣……告辭。”


  幾人一躍而起,所來二人皆是六境圓滿修為。


  莊俞不明所以,看向神秘刀客。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這把金刀你接好。”


  神秘刀客,甩過金刀,筆直的刺在地麵,入地一半。


  “今日之事,自由因果,你莫要多想。那隗左係我所斬,你不用違心……”


  神秘刀客,歎了一口氣,來的有些晚了。


  請君入甕,已得其二。


  黃雀樓弟子,心魔作祟。


  白帝城弟子,人心計較。


  “閣下,為何賜金刀?”


  “今日因果全由此金刀鎮之,勿要多想。算我賒於你,等他日你能接過此樁因果,我比來取之,一年一顆青蚨錢,你可抓緊了。”


  莊俞臉色一黑,逼著自己賒刀,一年一顆上等神仙錢?


  “閣下為何不已真麵目示人,光天化日之下還捂著臉,強行做買賣,在下窮的緊,賒不起。”


  神秘聲音陡寒,“今日這金刀你不要也得要,你以為看似一樁可有可無的因果小了?此事你擔不起。好自為之。”


  神秘刀客陡然消失。


  水神娘娘上前,“謝過少俠為寧江出手,如今大仇得報,邴瑞也得走了,無可厚報,這些不起眼的駁雜金身就贈予少俠了……”


  莊俞心驚,如何挽救寧江,他毫無辦法。


  水神金身欲散。


  莊俞試探性問道,“水神娘娘可有這寧江附近的堪輿圖?”


  邴瑞拖著疲憊虛弱的口吻說道,“公子說笑了,身為寧江的一個小小水神,雖是得不到“仙家聖旨”。但堪輿寧江周邊地理位置可是在下的職責所在,自然有的。”


  莊俞緩緩接過邴瑞遞來的山水堪輿全貌,尤為詳細,左下角撰寫者“邴瑞親製”四個小字,想來是這位水神娘娘親自堪輿校驗所繪,準確無疑。


  “在下冒犯了…”


  莊俞看了眼小姑娘,小姑娘立馬示意,從兜裏取出那便宜師父的白玉私印,放在嘴邊使勁哈了幾口熱氣,公正嚴明印在“邴瑞親製”四字之上,原本鮮明的紅字卻是被幾個不是很顯眼“天下迎尊”所蓋過。


  一時間,整個寧江地域,春風四起,生機濃鬱。


  原本死氣沉沉的水府,刹那間水運濃鬱,如同星河倒灌,靈氣駭人。


  邴瑞娘娘尚未反應過來,就被滔天水運淹沒,暗淡的金身節節拔高,燦如星河。


  石小可看著突如其來的變化,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莊俞一笑,看來賭得沒錯,這東西有用。早在禮部衙司,小姑娘隨意拿出來,印壓折扇,傳出的陣陣威嚴,就讓他很吃驚,如今看來,小姑娘身上這玉印才是了不得的寶貝。


  水神邴瑞好似重生,慘淡的金身法相熠熠生輝,趕忙執禮。


  “謝過兩位小天師,龍虎山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盡。”


  莊俞搖了搖頭,看樣子這水神娘娘將他二人當做了龍虎山弟子,隻是同自己關係不大,這小姑娘才是正兒八經的龍虎山半個弟子,成為未來的小天師不算遠了。


  未等莊俞開口,小姑娘趕忙揮動小爪說道,“不謝,不謝,我如今還不是小天師哩…不過,往後就是了。”


  邴瑞娘娘一笑,望了望少年,有些意外。


  “水神娘娘不用猜測了,我並非龍虎山子弟,她馬馬虎虎算得上。”


  邴瑞點了點頭,“不論如何,今日都謝過兩位少俠救命之恩,隻是卻不想卷入一樁山上因果,邴瑞有禮了,後有得少俠如此大一樁機緣,得以重塑金身,相信不久,在此地生機濃鬱的充沛下,寧江萬千水中生靈得以孕育…”


  莊俞自嘲道,“娘娘客氣了,我隻不過是一路人,出門在外,路遇不平事,拔刀相助,自然管的,隻是小子修為有限,沒能一舉拿下黃雀樓弟子,害的寧江一無所用,萬千生靈被害,屬實罪過。”


  “少俠何須如此自嘲,倘若天底下人人都同少俠一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天下早就是別樣的天下了,少俠如此有為,心境無畏,敢同仙門弟子動手,就已經是給了我寧江水府的大交代,如今邴瑞得以苟活,自會全力秉持寧江水務,讓其早日恢複原樣,也幸得此處務百姓,不然被我寧江連累,可就是大罪過,妄為一江水神靈,業障纏身。而如今我身邊還有這水怪護法,得以幸存,往後我等二人自會殫精竭慮,早日建的水府,何況如今又得了小天師的一道“仙家聖旨”,寧江自然也有了根本,往後也可光明正大汲取山河氣運…邴瑞再次謝過小天師。”


  水神邴瑞同那幸存下來的小水怪一同致禮,心思澄明。


  “娘娘能如此想自然極好,望水神娘娘早日修的水府,修為高升。”


  邴瑞一笑,“這是自然,隻是如今這寧江水府被全無,少俠也無法做客我水府,邴瑞招待不周,深表歉意。”


  今日倘若真的遇不著少年,寧江包括她在內隻能是被掠奪個幹淨。


  隻是她不知,倘若今日莊俞未進過寧江,又何來如此一樁因果,不過都是他人手中棋子罷了。


  “寧江家小業小,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件拿的出手了,那邴瑞同先前的刀客一樣,先欠下了,那金刀所花的神仙錢,寧江自會盡最大能力去幫少俠償還一部分,隻是如今兩手空空,還請少俠原諒,邴瑞自會努力去存取靑蚨錢…”


  莊俞一笑,“娘娘客氣了,無需如此。”


  “少俠哪裏話,今日多虧少俠,邴瑞自然得分擔一份,我寧江也不是小氣之人,少俠莫要再多言語了。”


  莊俞微微一笑,倒也是不再推辭,自己拿與不拿,在於自己,水神娘娘的心意想法自然不能辜負。


  “娘娘就此別過,祝願寧江早日建成,水神娘娘造化千秋。”莊俞秉禮。


  水神娘娘回禮,“惟願少俠一路平安,匡扶大道。”


  青牛自始至終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幾人,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覺得少年有些多餘,先前主動一些,詢問它一二,那還需如此因果。


  小姑娘重新翻上牛背,同哥哥又去往江湖,邴瑞在一旁目送。


  算的上如今,莊俞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厭惡之人,前者黃雀樓弟子隗左的草菅人命,目無王法;後者白帝城弟子卜圭的殘暴手段,都讓莊俞對這個“江湖”有了很大的改觀。


  看來江湖好人壞人同樣有的,人心難測。


  隻是自己的三次出手都被攔了下來,現有白帝城弟子名義上詢問劍斬黃雀樓弟子的行徑,手段殘忍,再有莊俞劍斬隗左,最終卻被一神秘刀客攔了下來,被迫接了金刀,替他得了因果。


  反而自己成了被賒刀人,還是價錢極大的靑蚨錢。


  莊俞坐在牛背上,久久思考不得,先前刀客的言語,還有如今轉攥在手裏這把金刀,都有說法。


  尤其是賒刀人的說法,莊俞早有耳聞,可是沒少讀仙家典籍,隻是這來曆神秘的刀客,賒刀人一行,偏偏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太過古怪。


  手中點點文字跡象都隱約說明賒刀人來曆極大,懲惡揚善,懸壺濟世的說法,如今偏偏落在自己頭上,還是被迫賒刀,就有些說法了。


  而種種跡象,書中言語表明,賒刀人多半與來頭同樣神秘的白雲觀有關。


  一想到這裏,莊俞腦袋一陣發懵。


  又是黃雀樓、白帝城,又是白雲觀。


  怎麽就把自己這個抬不上麵人圍了進去?


  鬧呢……


  小姑娘扭過頭看了眼莊俞,“嘛呢?今日我可是做了好事的,可沒瞎摻和。”


  石小可喲啊共,莊俞一笑,“有話直說,想要什麽獎勵。”


  小姑娘眼珠一轉,笑道,“不要什麽獎勵,就是有好一陣子沒吃到酸菜魚了,而且在中都也沒吃上。”


  莊俞一陣沉默,是啊…來去匆匆,都沒來得及同書生吃上一頓酸菜魚泡米飯,這下就不知道何時他們五人有在聚之時。


  “放心…晚上落腳了,就立馬給你做,做兩個魚頭…”


  小姑娘歡呼雀躍,大聲說道,“一個就夠了,多了就吃不下了…”


  莊俞一笑,這話說的有些作假,太過違心,好吃的東西什麽時候剩過?不都下了這小胃王的腹中?

  “你確定…做一條?”


  小姑娘趕忙揚起小爪,“還是兩條吧,不然好不容易做一次,浪費了柴火。”


  莊俞搖了搖腦袋,這個說法不錯,浪費柴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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