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離婚證
眼前這個男人不光報複了他，還親手將他的女兒也置於死地！
“夢兒……！”他叫聲淒厲，話音落下而又哽咽。
提心吊膽而三十多年，他最擔心的就是仇人找上門，可是現在的生活過於安穩，他早就忘記了當年的自己有多作惡多端，以至於如今仇人真的找上門來，他一丁點防備的辦法都沒有。
而這個敵人，更是心狠手辣，不光要不讓他好過，更不讓他女兒好過！
那麽好的一個孩子……
陸文顯看著葉國光一臉的晦暗和絕望，略有些滿意，道：“對了，你看這是什麽？”他將一份葉夢的離婚證拿了出來，在他麵前晃來晃去。
葉國光看著眼前的離婚證，心中一酸。
這絕對是一份真實的結婚證，不可能是假冒偽劣的。
可憐的夢兒啊，是我拖累了你……
你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對付得了這個有備而來的男人？！
而且他葉國光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事情，就是沒有告訴葉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當年的事，無非也就是冤有頭債有主，他若是被報複了也就被報複了吧，反正一大把年紀了，活下去也沒什麽意思，而葉夢還年輕，就算沒有了父親，未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如今……
“嗬，葉老鬼！”陸文顯說道：“你看清楚了？當時，葉夢爬上了我的床，所有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更是被我拍成了視頻。這可是‘豔照門’呢，和你當年潑給我母親的汙水，一模一樣！如今，周家早就宣城和她恩斷義絕，更和你葉家恩斷義絕了！你不要再企圖周家能幫你什麽忙……而且，這麽久了，你看病住院的所有花銷都是我出的，周家一毛錢沒有給過你，嗬，周老賊不是你的故交好友麽？兩個月沒給你發過消息，你怎麽沒感覺奇怪呢？”
他驀然垂下了頭。
是他太不小心了。
他當時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周家不跟自己聯係，葉夢也不跟自己聯係，本來以為是豪門的事情都比較多，沒辦法顧及到他這裏來，而且他一直跟著醫院做治療，難免管不了這麽多事；可是誰能知道，整整兩個月，周家和女兒都沒有看過他一次。
這時候葉國光才剛剛覺得不對勁，可沒多會兒陸文顯便出現了。
經過陸文顯連番話語的攻擊，他早已奄奄一息，再沒有反抗的餘地。
“葉老賊，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的，我給你兩個選擇！”
他隻是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可自己把握自己的生命期限。我已經替你打聽過了，你後天做手術，手術成功幾率有八成八。手術一旦成功，你少說能夠多活一二十年，而這段時間裏，葉夢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頤養天年。”
邊說，陸文顯邊認真的看著他的臉色，畢竟不管是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夠多活些日子，這個老人肯定也不例外！
隻不過，葉國光和葉夢都不知道的是，這個說法，是醫生一個多月之前說的了！
醫生早就下了通知，說這個病症不算麻煩，隻要盡快手術，成功的幾率非常之大！然而，從醫生開口直到現在，已經度過了一個月時間。葉國光本來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幾率，現在因為病情急劇發展沒能控製好，手術成功率可能隻有一成了！
當時葉夢和周家鬧翻，周家斷了父親的醫藥費，所有醫生的診斷報告沒有及時發下來，後來雖然陸文顯緊跟著支付了費用，但是明顯被拖延了搶救時間，而且沒有人再度將報告下發……因此一口氣就拖到了現在。
就算如今手術成功，他活下去的時間恐怕也不會多餘兩年了！
但是，葉國光並不知道這一切。
他還以為自己仍舊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還以為自己手術後能夠多活個一二十年！人越是到老年越是怕死，他葉國光也不例外。
如今，陸文顯將死亡的選項擺在他麵前，他不想選擇，可是心中也十分無奈。
他恐懼，他害怕，他不想死亡！
陸文顯滿意地欣賞著他痛苦不堪的表情，緩緩道：“若你選擇活下去，那麽，這就是你的了！”他將一張寫滿了“0”的支票放在他的麵前：“我會付清你的治療費用，讓你出院，之後我會給你生活費，讓你活個三四十年不成問題，而是還是享盡富貴的生活……你可願意？”
葉國光努力睜大眼睛，看著那一串0,他不由得有些欣喜。
但是，這世界上絕對沒有那麽好的事情！
“葉老鬼，這是你的選擇，我不反對。但是你得記住，你若活下來，葉夢的命我可就拿走了！你看病吃藥的錢，都是我用高利貸方式借出去的，她若無法按期償還，我報複的手段可還多著呢，你當年欺辱我父母的方法，我大可以一樣一樣讓她品嚐……嘖，如果逼急了我，我甚至可以將她賣到南美洲，成為一個娼妓，每天跟不同的醜男人交合。到時候，她一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嘩！”
葉國光竟然差點從輪椅上驚跳起來！但是又被陸文顯猛然推了回去！
“放過我女兒！”葉國光的昏花老眼死死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怒意上頭，惡狠狠道。
“老家夥，你以為你說了就算話麽？未免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
他一手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著，過了好久才略微有些平複下來。他用力地擠出幾個字：“我要第二種選擇！”
“第二種，如你所願。此後，你我恩怨兩清，我不會再動葉夢，但是……”陸文顯一頓，繼而慢悠悠的道：“你自己給自己一個交代吧。”
陸文顯一臉篤定的神情，他知道這個條件一開出來，葉老鬼幾乎沒有拒絕的可能。
但是也未必沒有別的可能……他已經是個老鬼了，人越是上了年紀越想多活幾年，難免他也是個這樣的人，而且他年輕時就已經惡貫滿盈，現在老了，肯定也仍然是個惡棍。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女兒，真的寧願她去南美當娼妓，也隻是為了自己多活幾年……想到這裏，陸文顯感到驚懼。
假如這個惡棍敢為了自己的命而放棄葉夢，他可以保證，葉國光一定會死得很慘！
葉國光並沒有立刻選擇，而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把利弊都拿了出來，將生和死的選擇放在了他的麵前。
正是因為陸文顯給了他足夠的考慮時間，所以他才會猶豫不決。
其中一個選擇，是讓自己能夠瀟灑地再活個一二十年，吃喝不愁，享盡人世間最後的繁華富貴，但是自己的女兒將受盡虐待。而另一個，卻是自己立刻去死，女兒此後能有個安穩的生活。
一邊是自己死，一邊是陷女兒水火之中，這是一場有關於人性的考驗。
如果是在生死一瞬間必須做出這種決定，他恐怕當時就會做出判斷；可是陸文顯偏偏給了他漫長的考慮時間，故意讓他陷入循環往複的痛苦掙紮。
他的拳頭鬆了又握緊，握緊又鬆開。
手上青筋暴露，似乎下一刻就要皮開肉綻。
本能和人性，是人世間最痛苦的漩渦。
陸文顯冷眼相待這一切，見他良久不出聲，忍不住想要敦促他。但是話到嘴邊，他立刻強行收聲。
讓他想！讓他多想一想。
這是給他的選擇，也是給他的折磨！
良久後，葉國光突然睜開了渾濁的雙眼，蒼老的臉上露出十分堅定的表情。
“我已經作出了選擇，但是，陸文顯，我需要你的承諾！”
陸文顯心中一震，他已經猜測到了這個老人最後的抉擇到底是什麽。
他心底輕輕喘了口氣，突然露出狐狸般的冷笑。
“葉國光，你根本不配我為你許下承諾。”
這個早已被疾病抽空所有力氣的老人猛然間有了力氣似的，他指著陸文顯的麵孔，姿態鎮定，而略加淩厲。
陸文顯在這份盛人的氣勢下，不由得向後走了一步。
“陸文顯，我葉國光雖然當年做過那麽多的錯事，但我從不否認，我的確欠你父親一條命，我可以一命抵一命！而你母親是自殺，這與我無關……何況當年夢兒還沒有出生，無論我做過什麽事，都應該由我自己來承擔，而不是她！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多活幾年少活幾年都無所謂，但是她還年輕，而且她是無辜的啊……”
“……”
“我作惡多端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犯下的，你有什麽仇恨，全衝我來吧！何況，那年代本身就是可怕的、吃人的！……”
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氣勢傲人地看著陸文顯的眼睛，冷喝道：“陸文顯，你若不給承諾，我無法給你任何選擇！”
他震驚的後退了一步。
這個衰老的老人，在說出這種話時，決絕的上位者氣息油然而生！
他站在這個老人麵前，頓了頓，肅穆地將手抬起來。
“好，我給你這個承諾。”
“我發誓，你若自行了段，我自然放過葉夢。”
“……不夠！我要的不僅是這些！”
陸文顯臉色一冷：“葉國光，你少跟我談條件！”
“我用生命懇求你的承諾，你卻如此敷衍?”
老人神色冷酷，氣勢如同撒旦附身。
陸文顯冷冷看著他，良久後才重重加上一句話：“我陸文顯說到做到，絕不違背承諾。如違此誓，天誅地滅，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