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恐婚症?
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陸文顯按下接聽。
對麵傳來了老熟人程禹晗的聲音。
“好你個小子啊,都快結婚了,怎麽還是沒有一點迫切的心情呢,你到底好了沒有怎麽還沒有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們兄弟幾個,等你都快等醉了。從一大早到現在,為你忙前忙後簡直跑斷了腿,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親戚朋友,還有商場上的客人,一個比一個會勸酒,我們光是攔酒,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嘖嘖嘖,你小子,平日裏,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結果悶聲發大財啊,不聲不響就找了個女朋友,我們還沒聽說這回事兒,你們都要走進婚姻殿堂了。我剛要把你結婚的消息通知兄弟幾個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驚呆了,誰也不相信當初如同和尚一般的文顯,居然是整個宿舍裏頭,第一個結婚的人。
“現在這幾個家夥都在酒店裏頭等著呢,他們都,說你一定是在逗他們。他們還是不相信你這就結婚了,都在酒店等著看你笑話呢。所以你丫的趕緊過來給他們好好來一個清醒的耳光吧。”
“而且我跟你說,文顯,我跟他們打了賭,隻要你馬上過來,我就能大賺一筆,哈哈。到時候,咱哥倆,嘿嘿嘿……”
“禹晗!我……”陸文顯欲說還休。
“有話就直說,大男人支支吾吾的像什麽樣子。”
“我不想結婚了!”陸文顯擲地有聲。
“……”對方傻眼了。
何止是對方,就連說出這句話的陸文顯自己都不可置信,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尤其是在自己結婚的前夕?
對方結結巴巴地問,“文顯,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剛才說什麽,敢不敢在再重複一遍?”
陸文顯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程禹晗生氣地問,“陸文顯,都這個時候了,你突然講這種話……你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待會要輸錢給他們?你是故意騙我的對不對?”
“……”
“陸文顯?你是不是跟那幫孫子合夥了整我?還是說……你丫的認真的?”
“……”
陸文顯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這倒是把程禹晗嚇得夠嗆。
“文顯,你怎麽了,你該不會是和女人一樣,得了那個叫什麽婚前恐懼的病症吧?我跟你說,像你這種鑽石王老五,什麽時候結婚都可以,跟什麽女人結婚都行。但是你別忘了,冬嬌可是你這麽多年以來完全忘不了的女神啊,一旦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以後要是後悔了,可別怪兄弟沒提醒你。”程禹晗說。
陸文顯用力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他故作鎮定的說,“我就跟你開個玩笑,別在意。”
程禹晗一聽他如此解釋,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長呼了一口氣:“哎呀,都這時候了,你還跟兄弟開這種玩笑,太不合時宜了。別說廢話了,我們在這等了你好久了,你趕緊過來吧,哥幾個真的撐不住了。”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傳來了一陣接著一陣的忙音,陸文顯拿著自己的手機,陷入了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就往地下室跑去。
一口氣走到地下室,他連燈都沒有開,猛然跪在了父母的靈位之前,聲音空洞:“爸,媽……今天是我訂婚的日子,以後我就要和冬嬌在一起了。以後你們就多了一個女兒了。”
怎麽回事?他明明早就計劃好了,要用幾十年來策劃一個報複的圈套,以待所有事情結束之後就立刻和自己喜歡的女人結婚生子,傳宗接代。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竟然一點都不興奮。
這不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夙願嗎?他幾乎把所有的最好的年華都放在了報複之上,如今所有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不是應該迎接自己嶄新的生活了嗎?
陸文顯暗暗握拳,沉聲道:“爸媽,我一定會替你們好好活下去,我不會讓你們感到些許失望。冬嬌以後就是我的夫人了,她會為我生一對漂亮乖巧的兒女,你們放心吧。”
像是對父母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堅定了內心的信念,陸文顯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的走回臥室,換上了自己應該穿的禮服。
對著鏡子,他來回看了好幾遍,以確保自己沒有出現任何紕漏,可能是因為是新衣服吧,穿在身上總感覺不對勁。
陸文顯又打開了自己的櫃子,想找一身原本就屬於自己的衣服,但是一看,他就愣住了。
大大的衣櫃裏充斥著熟悉的味道,那是葉夢的味道。是的,在那兩個月的時間裏,陸文顯故意將她所有的衣服都扔出了別墅,而她沒有衣服穿,隻好將屬於陸文顯的衣服都隨便套在身上。
那個時候還是夏末到初秋的季節,秋老虎很可怕,天氣又悶又熱,而葉夢又愛幹淨,每天都要洗好幾遍澡。洗一遍,就換一套衣服。
長此以往,不管是他的睡衣,還是什麽別的家居衣服,都逐漸的沾染到了屬於她的味道。
他管過她很多,但從未管過她穿自己的衣服,所以他一般都是任由她隨便拿隨便穿。
仔細想來,整個別墅處處都沾染了葉夢的氣息。
葉夢!
葉夢!
葉夢!
陸文顯重複了好幾遍這個名字。
她就像是魔怔一樣,在他心頭縈繞不去。
他將平日裏的衣服都放在床上,但是看來看去,每一件都不敢穿在身上,因為每一件上麵都有屬於葉夢的味道。
甚至於,在他輕輕將手放在襯衣上的時候,更是看見了一根黑色的頭發。
那一瞬間,他幾乎被驚嚇得跳起來,這一定是葉夢的頭發!
隻有葉夢,才擁有這樣黑而直的長發,冬嬌是金色波浪卷。得到這個結論,陸文顯甚至不敢再碰一下這件衣服。
葉夢早就和這個別墅融為一體了,每一寸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有葉夢曾經走過的痕跡。
陸文顯突然發現,自己和葉夢幾乎融為一體了。
她把獨屬於她的味道都留在了這裏,而他又何嚐不是把屬於自己的氣息也都留在她了的家中。
陸文顯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和葉夢在一起的每個故事、每一個場景。
曾經,兩人交歡愉悅的畫麵更加瘋狂地出現在眼前。
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徹底輸給這個女人了,他作為一個即將有妻室的男人,居然在訂婚的前期,對另外一個女人有這種非分之想。
他以為,那一個晚上他已經吃夠她了,他應該把所有的熱情和激情都給了她,之後不會再想她了。
但他錯了,葉夢就像罌粟花一樣,是嚐了就再也忘不掉的滋味。明知道不可以,但還是忍耐不住心中的火焰。
該死……該死啊!
為什麽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她……都是她!
“文顯,我過段時間去你那拿東西……屬於我的東西。”
葉夢的話語突然在腦海中回響。
是啊,她說她要來拿走這些的……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她在哪裏,到底在哪裏啊!
這些屬於葉夢的東西,絕對不能留在自己的家裏,因為他一看到這些就會想到葉夢!
更何況,自己此後的生活中將會有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叫做冬嬌的女人。
如果讓袁冬嬌看到了這些東西,她一定會亂想,到時候問起來,陸文顯絕對是百口莫辯。
不行,這些東西一秒鍾都無法在自己家呆下去了,他必須立刻把它們都還給葉夢。必須!立刻!馬上!就是現在!
陸文顯像瘋了一樣,把所有的櫥櫃都打開了,將裏麵所有沾染了葉夢氣息的衣服都拿了出來。
他要把這些屬於她的全部都還給她,可是,等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到床上的時候,才赫然發現,這些東西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的衣服!
他突然累了,實在沒有力氣了。
軟軟的倒在自己的床上,他感覺一陣迷糊,自己曾經報複葉夢時所用的那些手段,如
膠片放映一樣在腦海中來回播放著,是那樣的不堪,那樣的,汙穢。
還記得那天,天色尚好,但午後已經是烏雲密布了。在那片幾乎遮天蔽日的陰霾之下,一個脆弱如同紙的女人,在一座巨大的陵墓之前,微微摟著自己的身子,將臉埋在膝蓋之下,脆弱的就像一朵被人折斷的花。
在他眼中,那個女人麵前的根本就不是陵墓,而是萬丈懸崖,他總感覺,如果自己不拉她一把的話,她就真的掉下去了。
於是陸文顯伸出手,把自己的溫暖,給了她,並喃喃道,夢兒,抓住我,抓住我。
可是葉夢聽不見,而他和葉夢之間的距離也像隔著萬丈懸崖似的,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葉夢像斷了翅膀的蝴蝶一樣在大風中搖搖欲墜,可是他無能為力,他救不了她。
怎麽辦……怎麽辦……?葉夢……
“啊……!”陸文顯發出了野獸受傷一般的嘶吼。他頭疼得實在是受不了了,卻是這份疼痛讓他恢複了短暫的理智。
睜開雙眼,他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摔倒在地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窗戶打開著,陽光投射在這小小的房間裏,但是落在他身上的陽光卻沒有一丁點溫度,完全暖不了他冰冷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