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零落浮華
幻缺始終佇於原地，慢慢收斂起表情，眸中的深沉異常凝重。他要看看這眼前的女子到底能奈他何。抬起右手迅速握住橫飛而來似利劍般的白綾，眼神中散發出些許惱怒。
感受到瞬間強大的阻力，她並無飛身退後。而是借助白綾的力量飛身上前，在接近對方的瞬間迅速抽出另一隻袖中的一把精致短劍，不留任何餘地的朝著對方刺去。
此時，對方明顯一怔。立馬側身當過了這致命的一劍，他猛地抬起頭注視著對方，眼中一時間竟充滿殺意。
從女子的眼中他看到了無比的恨與冷漠。不禁使他想起十八年前，在他血洗漠家時，最後的時刻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一番怨恨。回過頭來，他竟然發現這樣的眼神竟是如此的相似。
“我死都不會選你！”……“我恨你！”……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她臨死前那般的決絕。
痛恨的烈火，在沉澱了十八年後，再度燃起。他儼然將對方當成了她，手間的內力慢慢凝聚成暗紫色的強光。
漠顏正欲回頭之時，隻見一道紫色的強光向自己鋪天蓋地襲來。她猛然飛起，迎手回接，險些耗盡自身的功力。沒想到，對方的武功如此之深，她至今還未遇到這樣的高手。
“看來我真是小看於你，竟然能抵擋住我的魘魔心法。”幻卻收回目光，眉頭微斂。
“那有如何？等今日就是為了殺了你！”她冷哼道。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如何能放過，雖然自己的功力也許並不能輕易將他殺死。但是她無論如何也要用盡全力，哪怕是死。
“果然是淩霄和漠清清的女兒，連性格都這麽相似，和你娘簡直一模一樣！”他說完，臉上浮現出一抹嘲笑。
漠顏的心中頓時無限恨意，她恨不得立馬殺了他。舉手間推出掌力，她隻想他死！
幻缺神色黯然，使出七成的功力。“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他大喊道。
頓時，突現一道淩厲的寒光，硬生生將兩人即將碰撞的內力劃開。一個白色身影猶如離弦之箭迎風出現在兩人之中。
幻缺眸中精光一閃，他使出的七成功力就這樣被他擋住，他心中為之一震。
月無殤黯然回首望著對立而站的幻缺，眼神煞是冰冷，臉上並無任何表情。隻是這一幕，身後的她卻不曾看到。
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即是驚訝卻又有些喜悅。隻是他背於她而站，從他的背影裏她感覺到了從未見過的冷漠。
手掌慢慢收緊，幻缺看著眼前的月無殤，他竟然就這樣壞了他的事。心頭的怒火開始逐漸燃燒，但卻又即刻壓抑下去。想罷，轉身頃刻間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而去。
漠顏見此，準備追上去。她怎能就這樣讓他走了，錯過這次還能有幾次機會。
月無殤瞬間上前一把將她拉住，說道：“漠顏！不可！”他不想她再去冒險。原本麵無表情的麵容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我一定要殺了他！”她狠狠地道。說完，掙脫開他的手，準備施展輕功再次追上前去。
見她如此執意，月無殤隻得無奈地迅速抬起手，指如疾風，輕輕點中她的後肩。
漠顏頓時感覺自己頃刻間定在原地，無法前行。他竟然封了她的穴，她的心裏頓生一股涼意，此刻間她突然覺得所有的希望竟在一點點破滅……
月無殤伸手摟住她身體一側，兩人輕盈地落至地麵。
任由太尉府裏的人喊著：“淩姑娘！”他們本想衝上前去，卻被洛明攔了下來。此事他全數看在眼中，他相信她不會有事。
良久，月無殤解開她的穴道，看著她一言不發的沉默著，心開始疼惜起來。
“為什麽？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沉默了片刻後，她開口問道。
“我隻知道不想讓你冒險。”他答道。抬起頭對她上僅是疑問的目光，靜靜的看著她。
“如果換做是你，當仇人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還會讓他走嗎？”她收斂住心中的傷痛，她不想在任何人麵前脆弱。
“漠顏，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但是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危險，我不許你這麽做，如果你出了事要我怎麽辦？”他的語氣之中竟帶著些許的霸道。這亦是他的心裏話，她已經在慢慢走進自己的生命，她不明白她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如若不是剛才及時出手抵製住魘魔心法，她根本無可避免地受傷。
“我……”她低下了頭，麵對他剛才的一番話語，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知道他是擔心她的，但是心裏的信念又該如何實現？她突然發現，在自己最需要安慰時他總是唯一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剛才也許自己真的是過於心切，可是她又能怎麽做？
“說出來吧，放在心中隻會更加沉重。”他看到了她如此的堅強，也看到了她內心深處的痛楚。
她再次看向他，終於她慢慢將內心多年來裝著的一切一點點向他訴說著。
他靜靜地聽著她所講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的心跟著被牽扯起來，他終於明白她為何會那麽執意地堅持，原來終究一切都是為了報仇。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堅定，他不再是以往的擔心，而是心疼，他心疼她的所有。心疼到骨子裏……
“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帶爹和娘回去，一定為當年漠家所有死去的人報仇，這是我一生宿命，如果殺不了他，我怎麽對得起所有人。即使是死。”她的語氣透著異常的堅定，和隱隱淒涼。
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他的心猶如被什麽擊中，漸漸地收緊。默默地為她哀傷，為她難過。
他不由地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帶著滿心的決意和對她的愛，認真地說道：“漠顏，答應我，不論發生任何事一定要告訴我，記住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任何時候。”
她感到一股溫暖在心中蔓延，望著眼前的他，她此刻相信他是真的愛她的，在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如此對她？隻怕是再也找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