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AE7560】
柏沁答應了。
付瓊的公司離這裏也不遠，他的工作做遊戲原畫插畫,一直想轉型做自由插畫,一方麵時間多,另一方麵是還能畫自己想畫的東西,能更合理分配工作,但又苦於各種社會保障問題，又還沒做到他所期望的業內水準和薪資,一直就在行業裏埋頭苦幹。
年前的時候，付瓊因為常年勞累胃出血進了醫院，還正好遇上和隋楨分手的一段時間，柏沁知道他非常消沉。
他曾經一直覺得自己比身邊的大多數人要幸運很多,無論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但到了此刻,就比其他人要更不知所措一點。他迷茫的原因是，對於原本一個人的事情,因為變成了兩個人需要分擔的未來，他的男朋友還是個非常優秀的人，而盧枚清和柏民偉兩人是否真的能接受,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柏沁歎了口氣,掐了煙,跨步走進了地鐵。
付瓊約他在咖啡館見麵,柏沁過去時，發現這家咖啡館是付瓊公司樓下的Tree咖啡。
現在看見這家咖啡就一言難盡，總有種小小的雀躍在心裏,想告訴大家“看這是我男朋友家的！”，一邊又開始自卑自己和男朋友的差距……
付瓊就坐在角落裏的位置，麵前放著筆記本和數位屏，付瓊插著耳機，手撐著頭看著數位屏上半成型的插畫。
柏沁走過去，探著頭感歎道：“高級啊。”
“來了？”付瓊給他拉開椅子，“坐。”
柏沁去點了杯咖啡坐在他旁邊，付瓊把耳機摘了，手上的動作沒停：“你周末不加班啊。”
“周末為什麽要加班啊。”柏沁說著想去抓他的筆，“學長，你讓我畫幾筆玩玩唄。”
付瓊把筆給他，把數位屏搬到他的麵前。停下來喝了幾口咖啡，手撐著頭觀察他。
他眼神弄得柏沁不自在：“看著我幹什麽，有話直說。”
付瓊道：“……你們現在交往多久了？”
“一周吧。”柏沁劃拉了兩筆，“有屏的就是舒服啊，比數位板舒服好多哦。”
“買一個。”付瓊說，“又不貴。”
“買了幹嘛，做設計嗎？”柏沁搖搖頭，喝了口咖啡，“算了吧。”
“做設計怎麽不行了？規定隻能畫插畫的嗎？”付瓊又把話題拉了回來：“交往了一周，進行到哪一步了？”
柏沁一聽，忽然腦子裏開始飄畫麵，當即跳腳道：“……我靠！學長你怎麽什麽都問啊。”
“……？”付瓊被他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無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上午回家被我媽發現我們倆卿卿我我了，所以直接和她出櫃了。”柏沁說。
付瓊：“……你也太快了吧。”
“早死早超生嘛。”柏沁非常認真地畫著，接著蹙眉道，“學長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圖層啊……我這個整理癖很難受……你能不能把圖層再細分一些。”
“怎麽，你還想給我畫完嗎？”付瓊湊著頭看，驚訝道，“你畫得還不錯啊，要不就給我畫完吧。”
“那你薪水能分我一半嗎？我可是全能選手。”柏沁得意道，“就沒有不會的。”
付瓊點點頭：“這倒是真的，我也很羨慕你。我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我們老師也總說起你，說你專業課優秀，創意和色感都是院裏數一數二的，嘴還甜，我說你怎麽沒想過考個研？”
“當時一心想出來工作了啊，也不想一直被困在學院裏，覺得創作設計的實踐肯定是大於創作本身的，想要提高自己不能局限在學院之內。”柏沁用筆勾著線，“要不怎麽說那時候年輕呢，出來了才知道學院裏才是最隨心所欲的時候，在外麵隻能遇見傻逼甲方、傻逼甲方和……傻逼。”
付瓊拍拍他的手，讓他把筆還給他。他道：“你的男朋友不是也是你甲方嗎？”
“我要不是對他有濾鏡，他肯定是我最討厭的那種甲方。”柏沁歎了口氣，“……學長，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是覺得你和對方的差距懸殊嗎？”付瓊額前的劉海落下來，晃在眼前。
“有這個意思。”柏沁說，“我們倆曾經麵對麵聊過一回，本意是想更了解一些彼此，結果……”
“結果？”
“結果就發現我這條件發現對方憑什麽喜歡我。”柏沁咬著吸管。
他神色黯然下來，捏著吸管在攪動著冰美式。付瓊把垂在額前的頭發撇開道：“雖然你是該好好考慮考慮這個問題，男女戀愛關係裏還存在貧富差距和階級矛盾呢，但我覺得你已經是我們裏麵最不普通的一個人了，不用把自己弄得壓力那麽大。”
“哪裏不普通了，我擱哪兒都是一個普通人。”柏沁把臉擱在桌上，歎氣道，“我現在也希望我媽忽然告訴我，其實我爸是阿聯酋國王，她是毛裏求斯公主，我們家富可敵國，還有座礦山留給我挖。”
“……那你也沒必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啊。”付瓊摸摸他的頭，“我和隋楨的問題到現在也沒解決，還不是每天就這麽過，也挺開心的。”
“學長。”柏沁側頭看著他，臉貼著冷冰冰的桌麵，“你實話和我說，你現在覺不覺得幸福啊？”
“很幸福啊。”付瓊看著自己的數位屏，神色溫柔，“雖然感覺比以前要辛苦很多，但至少知道自己在辛苦些什麽。”
柏沁點點頭，看他手中的畫，他目光隨著付瓊的手指遊移，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進去了多少。
“你到底有什麽煩惱啊。”付瓊邊畫邊忍不住笑起來，“現在看來，不都是你自己在鑽牛角尖嗎？”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啊，就當我自尋煩惱吧。”柏沁說，“你不會兩天都在加班加點畫這個吧？”
“沒辦法啊，甲方催得緊。”付瓊說，“你最近有什麽私活可以讓我接的嗎？這批完成之後，我就能空出一長段的時間了。”
“不休息休息嗎？”柏沁說。
“不了。”付瓊垂下眼睛，“身體上的節奏如果停下來，很難維持著一直工作的狀態。”
“偶爾也要休息一下啊。”柏沁笑道，“我真怕你沉迷工作，和隋楨越走越遠了。”
“能讓我們分開的絕對不是工作。”付瓊笑起來，“你以後就會明白啦。”
“這話說的，學長，我怎麽老覺得你把我當個二十歲小孩呢。”柏沁嘟囔道。
雖然原本關係就不錯，但付瓊很少會和柏沁說起自己和隋楨在生活和戀愛上麵的事情，可能在柏沁看來，一是覺得雖然是朋友，但他不懂也不理解，二是覺得朋友之間也沒必要這麽撒狗糧，感情還是自己的事。
但柏沁現在開始迷茫的時候，付瓊和他的談話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一聊就聊了一下午，聊生活聊工作聊感情，柏沁莫名迷茫沉重的心情終於漸漸平緩了一些，用付瓊的話來說：“這些壓力大多都是你自己給予自己的壓力，有壓力是好事，有目標也是好事，美好生活又不是躺贏的。”
“再說了。”付瓊說，“實在不行就硬著頭皮吃軟飯？”
“我不！”柏沁說。
柏沁看看時間，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快七點了，你還加班啊？”
“隋楨一會來接我。”付瓊說，“要和他見一麵嗎？”
“不用了吧。”柏沁撐著腦袋思考，“雖然我那時候對你一丁點兒想法也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但是這老醋壇子就是不信，天天覺得我要勾搭你，現在我開始發現我喜歡男的了，他指不定要借題發揮什麽。”
付瓊挑著眉毛搖頭：“他也不光對你這樣。”
柏沁反應了幾秒，嘖嘖嘖道：
“……我稍有不慎就聽不出你這話是在炫耀了。得了，我要回家了。”
柏沁剛站起來轉身，笑容僵在臉上，就看見身後走過來，一張臉黑得和炭似的隋楨。
“……嗨。”柏沁尷尬地對他招招手，打了個招呼，“來接人啊？”
“他怎麽在這？”隋楨上來就劈頭蓋臉問，“你們倆待了一下午啊？”
柏沁翻了個白銀，還非要氣氣他：“對啊，聊了一下午天呢，羨慕吧？有種周末別丟媳婦兒一個人加班啊。”
“快走吧你。”隋楨悶聲悶氣道，“別來纏著學長。”
他想了想，還指著柏沁道：“祝你天天加班，沒空來找他。”
柏沁額角一跳，也回指罵道：“你他媽夠惡毒的！！”
付瓊和他揮手道：“改天帶秦總來我們家玩。”
隋楨牽著他的手：“來我們家喝酒啊，來battle。”
柏沁不想理他，轉身就走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秦安啟的電話精準切了進來。熙熙攘攘的周六夜晚，街上還有不少挽著手的情侶，大多在這個點向著市中心的商場走，柏沁就覺得自己像個逆流而上的人。
秦安啟的電話就顯得那麽溫情。
“你在哪裏，我剛忙完，來接你吧。”秦安啟道。
“你怎麽知道我沒在家啊。”柏沁無奈道。
“猜的。”秦安啟說，“我剛去見了一位……客戶，王總也在。”
柏沁反應了三秒王總是誰。
哦，是自己老板。
“你和王總在一起呢。”柏沁說。
“嗯。”秦安啟道，“……已經談完分開了。”
“那就別特地來接我一趟了。”柏沁說，“我快到了。”
“嗯。”秦安啟應了一聲。
之後兩個人沉默了下來。
這種詭異的沉默之中，柏沁精準捕捉到了他的異樣。
柏沁馬上道：“怎麽了？”
“嗯？沒有……”秦安啟道，“就是……”
“就是想我了？”柏沁放柔放輕道，“這麽幾分鍾等不住想見我啊？”
“你回家去，是和阿姨說了……我們的事情嗎？”秦安啟說，“下午都沒有聯係我，我很擔心。”
柏沁道：“……嗯，我說了，不過不用擔心，我媽反應沒那麽大。”
“柏沁。”秦安啟的語氣有些焦急，“以後但凡有這樣的事情，你要和我商量，不要自己一個人去。”
柏沁知道，他是希望他們能一起麵對兩個人的事，這就和他今天在煩惱的事不謀而合了。
“知道啦。”柏沁說，“我答應你，我會的。”
直到柏沁進了地鐵，秦安啟也沒掛電話。電話那邊還有他平緩的，貼著耳膜的呼吸聲。
“你今天怎麽了？”柏沁忍不住笑著說，“不過，你黏糊糊的我好喜歡啊。”
作者有話要說：本社畜這周被加班安排得明明白白，幾乎天天都9點拿著，如果保證不了每天3k的話會請假
麽麽麽噠～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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