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欲收買（上）

  翌日，關於花街十六巷一夜之間人散樓空的消息不脛而走，轟動了整個京城。而肅清花街柳巷的英雄葉寧，自然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時間兩種迥然不同的評判相對對峙。京城所有婦女感激稱頌她，京城大多男人深惡痛絕她。


  於此，對葉寧直接造成的影響就是出行阻礙。清早這對主仆剛在街上一露麵便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人群中清一色的婦女，皆是來采訪、慰問、感激葉寧的。葉寧看到黑壓壓的人就頭痛欲裂。於是忠心護主的寶笙攔住眾人，葉寧才逃也似的返回客棧。


  午後，明媚的春光透過薄薄的窗紙，大片大片地傾灑進來。寶笙立在桌麵細心地磨著墨，時而凝眸瞅著被葉寧停停畫畫的圖紙。


  看到葉寧眉眼舒展，收了筆，寶笙才指著圖紙上的條條線線，提出心中的疑問，“小姐，你這幅圖紙畫的是什麽？”


  葉寧微微一笑，拿起圖紙輕輕吹了吹未幹的墨跡，沒有回答寶笙的問題，卻說：“你去通知嵐月，讓她幫我聯係城裏最好的建築裝修隊和最有名的點心師傅。嵐月要比我們對京城熟絡得多，她辦事我也放心。”


  寶笙恍然大悟，驚喜道：“小姐，你是要……”


  葉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圖紙卷好，道：“你把這張裝修圖紙也一並帶去。上麵需要重新設計的地方我也做了標注。裝修需要的東西和傭金讓她回頭列個單子給我。”


  京城的相府坐落在城西靠北,在眾多京城高官府邸中,相府的規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書房裏，董丞相坐在文案前,聽罷李總管在耳邊的低聲密報,點點頭。拿起白瓷茶盞,董丞相抿了口茶，悠悠道：“照你說，這叫葉寧的不但才華橫溢，而且頭腦靈活，拿下了群芳閣的房契，而且還替十六巷的女子都贖了身？”


  李總管尷尬而不安地點了點頭。


  董丞相將茶盞嗒地一聲擱在案桌上，不怒自威的氣勢頓時嚇得李總管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屬下沒用，還請丞相降罪。”


  “你起來吧。總算讓你們這些無能的人挖掘出個有能耐的人，也算功過相抵了。”董丞相仰頭歎氣道，“滿朝文武中老夫的門生倒也不少，可有幾個是有用的，全是些拍馬逢迎的草包。”


  “丞相莫要動怒傷了身子。”李總管起身，想了想，近前小心翼翼地說：“丞相，最近底下幾個官員向屬下打探此次科舉關於試題……”


  不待說完，董丞相便擺手示意李總管停下，沉聲道：“這次科舉是楚天羽登基以來的頭一屆，他必然上心，我們也不能大意。你告訴他們，關於買賣試題的事容後再議。”


  “是。”李總管略一沉思，還是猶豫地開口道，“丞相，那叫葉寧的書生該如何處置？”


  董丞相撫須說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難得這叫葉寧的還有幾分能耐。該怎麽辦還需要老夫教你嗎？”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辦。”李總管說完躬身退下。


  與此同時，皇宮禦書房那鏤花朱漆填金門扇緊關著。殿內，楚天羽悠悠地坐在鎏金龍椅上，聽著心腹李隆盛的回報，修長的指尖輕叩著雕滿蟠龍雲紋的扶手，眸色深深讓人難窺帝王心思。


  良久，楚天羽端起明黃鑲龍金茶盞呷了一口，唇角一彎，道：“這少年倒有趣，拿了相府的金子，不但沒花分文收購了相府的場子，竟還倒賺了一筆。有趣，有趣。”


  看到龍顏大悅，站立一旁的大內總管李隆盛連忙賠笑稱是。少頃，李隆盛斂首道：“奇怪的是，董丞相好像對此事並未有絲毫的惱怒。”


  楚天羽不由得從胸腔裏發出一聲冷哼，“那隻老狐狸精明著呢。花了點兒錢卻挖出個有本事的人，此人若能為他所用，即便再花十倍他也願意。”


  李隆盛聞言，有些顧慮道：“皇上，那此人……”


  楚天羽指腹摩擦著杯沿，微垂了眉目，緩緩道：“那日在茶樓便見那少年氣度不俗，董丞相的銅臭未必就能籠絡成功。”凝著茶盞裏的青碧之水，腦海裏瞬間浮現出少年那張明淨如新月般的臉。


  他揚唇開口道：“先收了相府的金子，再去砸相府的場子。難道你覺得這兩件事僅僅是湊巧嗎？”


  李隆盛接過楚天羽手中已冷卻的茶盞，有些訝然道：“難道皇上看出了端倪？”


  “具體是什麽恐怕還說不清。”楚天羽垂首沉吟著，眸光乍斂似想起了什麽，道：“你去派人查清這少年的底細。”


  “是。”


  李隆盛剛要躬身退下，楚天羽卻叫住他，道：“準備一下，明天我要出宮一趟。”


  “出宮？”李隆盛心下暗自叫苦，每次他這個伴隨皇上出宮的奴才，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捏了把汗，生怕發生意外。若是天子受損，他這個做奴才的也隻能腦袋搬家了。


  “我明天出宮也想掏銀子買科考試題。”


  見到李隆盛怔然的表情，楚天羽冷笑一聲，眼角眉梢含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凜然氣質，“先祖辛苦建立起來的江山社稷，豈能讓那些無才學隻會吃皇糧的蛀蟲給毀了。”


  李隆盛頓時明了。楚天羽對這次的科舉取士極為重視。科舉取士選用的是得才兼備者，楚天羽斷然不會讓那些依靠旁門左道的人鑽了空子。如今朝堂局勢微妙，董丞相為三朝元老，先帝駕崩前又委任他為輔助大臣，輩分自然極高。而董丞相暗地裏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如今滿朝文武百官大多是董丞相的黨羽門生。朝堂上勢力盤根錯節,又兼有心人在旁覬覦，楚天羽要想正本清源，連根拔起卻還時機未成熟，眼下隻能先保證這批新錄用的官員沒有被丞相黨操控。


  李隆盛望了眼龍椅上的那抹明黃身影，隻覺龍椅上的主人，渾身散發著專屬於帝王的威儀和淩厲，叫人不自覺地便要臣服在他腳下。他唇角彎出一抹欣喜的弧度，國有此天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