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可疑身份
麵對赫拉克的疑問,賽琳娜答道:“我對組織的了解非常有限,以我的身份,在組織中什麽都打聽不到,也不敢亂打聽。”
赫拉克神情凝重地沉默了很久,他覺得整個案件的脈絡在賽琳娜的說辭下已經相當的清晰,但是,如果賽琳娜故弄玄虛,或者有意隱藏和誤導一些事實的話,那麽問題的複雜程度將會更加不可想象,所以當務之急是必須確認賽琳娜情報的真實性。
可惜赫拉克沒有其他方式驗證賽琳娜的身份和言辭,他隻能不停地提問,他相信不管賽琳娜出於什麽目的,她的話語中總有真實的成分,隻要問題夠多、信息量夠大,就總能從中抽繭剝絲地獲得有價值的東西:“賽琳娜女士,你剛才說過,那個召喚師已經被雷納多處死,是不是意味著,地下通道就不在你們的監控之下了?”
“不,雷納多已經從別處調派了召喚師接管了地下通道,商隊如果進入,一樣還是會被劫殺的。”
“真是豈有此理!”赫拉克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你們也太囂張了,憑著區區一個召喚師就想扼住諾迪雅的脖子嗎?”
“團長大人,雖然您可以派遣足夠的士兵保護商隊通行,但是您是否想過,你的人手總是有限的,而召喚師隻要有足夠強大的法力,他所能召喚的怪獸可以說是無限的。所以,就算您派出再多的士兵,也無法抵擋無窮無盡的怪獸和僵屍。更何況,如果同時出現兩個或者三個召喚師,團長大人,您認為您還能掌握多少勝算?”
赫拉克經曆過兩次慘痛的教訓,而且第二次還親曆了現場,自然知道賽琳娜並非誇大其辭,他隻是越來越覺得賽琳娜的鎮定有些出乎意料。赫拉克已經很多次盯住賽琳娜的眼睛,然而賽琳娜的眼神中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閃躲之色。以赫拉克的經驗,像賽琳娜這般年紀的年輕姑娘,在這種場合下多少應該有些緊張和局促,可是赫拉克從她麵龐的表情變化,手臂的擺放位置,手指的彈動規律,乃至於雙腳的站立姿勢之中,看到的都是一種淡定和自若,而且,她說話的語速和聲調都無異常,很像是在與熟絡的人拉家常,不僅對答如流毫無阻塞,而且思維敏捷據理力爭,這一切足以證明她不是有備而來就是所言非虛。
赫拉克決定繼續盤問下去:“就算地下通道依然在你們的控製之下,但是諾迪雅通與外界的聯係不僅僅隻有這條通道,還有山路和海路,難道你們也全部控製住了?”
“嗯。”賽琳娜點了點頭。
“那怎麽可能?山路姑且不說,海麵上那麽寬廣,你們怎麽控製得了?”
“控製山路的難度確實不大,畢竟隻有那麽幾個關卡要隘,我們隻需要多安排幾個通靈師和馭獸師監控著,那些商隊怎麽可能僥幸通過?至於海路嘛,也難不到哪裏去,甚至還要簡單得多。”賽琳娜看向凱文,“不知道這位凱文先生有沒有向團長大人匯報過魚形人的情況?我們隻需要派遣魚形人駐守在港口以外的水域,一旦船隻離港,就會有大批魚形人在水中尾隨,等到船隻行駛到沒有人跡的海域,再把它鑿沉就可以了。”
“不可能!”旁邊的雷依克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
賽琳娜並未受其驚擾,她淡定地反問了一句:“那麽,請問隊長,您是否注意過,離開的商隊有哪一支回到了諾迪雅,離開的船隻又有哪一艘返航了?”
雷依克被反問得無話可說,滿腔的怒火使他漲紅了臉,雙手的拳頭握得嘎嘎作響,仿佛下一秒就會衝出去拚命一般。一旁的麥克斯忙把他拉回坐椅,示意他不要打斷赫拉克的問話。
赫拉克也被震驚了,這些事情警備團確實沒有關注過,但是賽琳娜如此斬釘截鐵地反問,至少證明她的心裏是有數的,所以赫拉克用不著去懷疑這一點,他所懷疑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賽琳娜女士,你究竟是什麽身份?”
賽琳娜略微一愣,隨即冷靜下來:“團長大人,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頭目,哪有什麽身份?”
“小頭目?你這個小頭目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啊。”
“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這些事情都是雷納多安排我們這些手下人做的,我們自然一清二楚。”
“那麽,雷納多憑什麽確定混沌原石在諾迪雅?”
“團長大人,這個問題我還真回答不了。我隻知道雷納多為了尋找混沌原石的下落,這些年來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陸。一年以前,他把範圍縮小到了大陸的南端,然後又經過了大半年的調查,直到最近才確定了原石藏在諾迪雅。”賽琳娜估計赫拉克又會質疑她為何知道這些,索性直接說明,“這些年來,我一直跟隨雷納多走南闖北,所以這個過程我很清楚。”
赫拉克幹笑兩聲:“雷納多竟然下了如此大的血本,看來這塊石頭非同小可啊。”
賽琳娜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微微眨了眨眼睛。
凱文聽到這裏,認為賽琳娜除了隱瞞了獵手的身份之外,其他事情的可信度還是挺高的,至少在邏輯上並不存在漏洞,隻是他仍然想不明白賽琳娜為什麽會選擇這種所謂的“叛逃”,她透露這麽多的信息,隻是為了證明她叛逃的真實性,還是為了取得警備團的信任?看來,她的真正目的依然存在很大的疑問。
赫拉克停頓了一會,接著問道:“那麽,賽琳娜女士,這件事情跟貝瑪特人有什麽關係?那三個貝瑪特獵戶應當也是你們殺的吧,你們難道隻是想把問題搞得更加複雜,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不成?”
“我們殺了貝瑪特人?”賽琳娜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凱文卻相信這件事情多少跟她有關,而她隻是在故意回避,所以凱文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的召喚師,配備的是不是都是同樣的兵器?”
“那倒不一定,這個根據個人愛好而定,但是大部分召喚師用的都是這種爪刃。”
凱文見賽琳娜回答得自然,不由懷疑起剛才的推測,他請求赫拉克準許他再問幾個問題。赫拉克自是應允,凱文便接著問道:“那個傳送徽記是不是可以傳送到任意位置?”
“不能。它隻能從任意位置傳送到固定的兩點。”
“那是不是有著不同的咒語?”
“是的。”賽琳娜回答著,望向凱文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種特殊的東西,似乎在取笑,又似乎在解釋。凱文羞愧難當,但他強忍著這種感覺繼續問下去:“你們是不是都有好幾種徽記可以傳送到不同的地方。”
“沒有。”賽琳娜搖著頭說,“徽記是上頭根據任務的需求派發的,每人都隻有特定的一枚,如果任務發生變化,之前的徽記就會被收繳上去,然後再發新的下來。而且我聽說這種徽記的煉造費時費錢,它們的數量非常有限。就像我,若不是因為接受了這次任務,也不會有徽記派發給我。”
凱文知道這段話中包含著賽琳娜自圓其說的成分,但其他的一些信息,凱文是願意相信的。畢竟,如果傳送徽記可以把使用者傳送到任意地方,對掌權者來說將是一個不小的威脅,試想,如果有人想造反,隻需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傳送到掌權者的臥室,一刀下去豈不大功告成?
凱文提出這些問題,其實私心所占的成分更多,雖然他恨賽琳娜,也恨自己,但他始終不願相信賽琳娜是那種殺人如麻的魔鬼,他不止一次地為她的血債尋找借口,也時常幻想她殺人是因為迫不得已,是因為被逼無奈,所以他想借這些問題推測三個貝瑪特人並非賽琳娜所殺,在他看來,少一個人死在她手裏,他心裏都會覺得好受很多。
但是凱文也並非完全為了自己,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凱文說,三個貝瑪特人是在第一次凶案之後被殺的,當時地下通道已經處於封鎖狀態。按照賽琳娜對傳送徽記的描述,她如果要殺這三個人,就必須先傳送進地下通道,再從守衛士兵的眼皮底下溜出去。雖然這樣做不是沒可能,但是存在一定的風險,成功幾率會大打折扣。另外,在赫拉克提出質疑時,賽琳娜並沒有做作的表現,所以凱文懷疑殺死貝瑪特人的應該另有其人。
凱文還說,雷納多在山路和水路上的行動並未留下蛛絲馬跡,也沒有引起任何懷疑,證明他做事相當小心謹慎,由此可以推斷他對諾迪雅的封鎖並不想大張旗鼓,而是盡量的隱蔽行事。可是地下通道中的現場處理遠比山路和水路難得多,所以他隻能把現場搞得盡可能的複雜,才能有效地分散警備團的注意力,讓人無法猜測他們的真實用意。
至於為什麽要殺害貝瑪特人,凱文認為雷納多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貝瑪特人與諾迪雅之間的矛盾,這樣他就可以在進行下一步計劃之前,讓諾迪雅失去一個距離最近、實力最強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