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牢獄之災
那人聽凱文說出“薩拉裏奧”的名字,先是一愣,旋即喝止:“這裏還輪不到基索發問,快點回答帕奴的問題,是誰派基索到這裏來的?”
凱文咧了咧嘴,極不情願地回了一句:“沒人派我們來,我們隻是路過這裏。”
“胡說八道!”那人揮起拳頭擊向凱文的腹部,凱文本想攔截,可是左右兩旁的瓦奇人“呼”的一聲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逼得他不敢動彈,那一拳便毫無卸力地在他肚子上打了一個正著。
凱文疼得“嗷”的慘叫一聲,抱著肚子跪彎在了地上,一口鮮血雖然被他強行咽了下去,但是他的嘴角仍然掛上了一道血痕。
“凱文哥哥,你怎麽啦?”“凱文!”卡爾兄妹緊張地不停詢問。幾個瓦奇人走到他們的牢門前,大聲恐嚇:“不準吵!”“不要吵!”
卡爾和艾米麗怎肯罷休,他們透過亮窗衝著外麵的瓦奇人破口大罵,那幾個瓦奇人轉回身請示了一番,再次返回卡爾兄妹的牢門前,兩隻吹管同時射出了毒針,卡爾兄妹悶哼一聲,便倒在了各自的囚室之中。
此時的凱文忍下了巨疼,重新站直了腰杆。
那人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凱文的下巴。凱文想掙紮,奈何被兩柄大刀脅迫著,隻能任由那人欺淩。
那人瞪著凱文惡狠狠地問道:“帕奴再問一次,是誰派基索來的。”
凱文腦袋裏飛快地尋思著,說假話免不了還要挨打,但是說真話呢?會不會因此丟了性命?在生與死之間,他自然會選擇生,所以他隻能咬緊牙關,做好了心理準備,哪怕再挨上幾拳也要一口咬死。
那人見凱文死活不肯鬆口,示意兩旁的瓦奇人把他架了起來,然後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他再次跪在了地上,腦袋抵著地麵,抱著腹部不住地呻吟。
那人蹲在凱文身側,抓著凱文的頭發把他的頭拎了起來,說道:“其實基索說與不說,帕奴都知道基索是從哪裏來,又是受了誰的指使。基索隻需要承認,這些皮肉之苦就可以免了。”
凱文費了好大的努力才把體內的翻湧感覺壓了下去,他苦澀地回答道:“你是不是薩拉裏奧?我要見你們的首領,我要見薩拉裏奧!”
“哼!還不肯承認!”那人鬆開凱文的頭發,拍了拍雙手站了起來,“從基索說出薩拉裏奧這個名字開始,帕奴就知道基索是從塞布隆來,而且肯定是受了皮斯奈爾那個老東西的指使。”
凱文恍然大悟,精靈族與瓦奇族的恩怨外人應當不會知曉,尤其是人類,所以他不由自主說出的那句話,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也難怪麵前這個瓦奇人不肯善罷甘休。
事到如今,凱文除了痛罵自己沒用之外,實在想不出理由解釋這一點,他不得不狠下心來,承認了一切:“沒錯,我們是從塞布隆而來,也確實是受皮斯奈爾所托,來尋找你們的下落。”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果然如此,看來那個老東西,始終不肯放過帕奴啊!”
“你究竟是不是薩拉裏奧?”
“哼!”那人重重地噴出了這個字,扭頭便走。他手下的瓦奇人把凱文架起,扔進了山洞,然後哐當關上石門,尾隨離開。
凱文用了好一陣子才調勻呼吸壓住痛感,他靠坐在洞壁上,對剛才的失敗經曆懊悔不已,他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能再自作聰明,更加不能自以為是。
凱文一直擔心瓦奇人會痛下殺手,可是直到太陽落山,瓦奇人也沒有任何動靜。
此時菲尼已經醒來,但是卡爾兄妹仍處於昏迷之中。
菲尼剛醒轉之時也是一片迷茫,經過與凱文的簡短交流,他很快明白了現在的處境。他似乎並不害怕,反而安慰這凱文:“我覺得我們暫時還不會有事,那些瓦奇人多半還會審訊我們一番,然後才會考慮處置我們的方法。”
“話雖這麽說,但我擔心瓦奇族對精靈族積怨太深,會殺我們而後快啊。”
“不怕,不怕。”菲尼不知是在安慰凱文,還是在安慰自己,他說完這句話後,忽然陷入了沉默,凱文也是滿腹心思,索性也停止了說話。
過了半個小時,瓦奇人送來了晚餐。餐點很簡單,隻有兩隻土豆,一杯白水。
凱文風卷殘雲般把東西吃完,擠在方窗上喊了一聲:“卡爾,艾米麗,你們醒了嗎?”
“他們估計得到深夜或者明天早上才能醒了。”
“菲尼,你有沒有好的想法?”
“沒有,我現在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出來。”
“唉。”凱文不由長歎一聲,“菲尼,你好好休息,等我想到了好點子再喊你。”
菲尼“噢”了一聲便沒了聲音。凱文猜想他可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在心理承受能力方麵或許不及卡爾兄妹強大。凱文苦笑著咧了一下嘴角,把身上的衣物緊了緊,側臥在地麵上,回憶著那個瓦奇人說的每一句話,心中隱隱產生了一絲懷疑。
凱文記得很清楚,那個瓦奇人說了一句“看來那個老東西,始終不肯放過帕奴啊!”,那人為什麽要這麽說,為什麽要用“不肯放過”這個詞匯,這裏麵是不是另有隱情?
還有,不管是皮斯奈爾,還是瑞德,都咬定瓦奇族生活在冰原和山洞之中,可是這裏明明是在裂穀之下,跟它們的描述有著天壤之別,除非這裏隻是瓦奇人的監獄範圍,在裂穀之上才是冰原和山洞。
這些問題,凱文暫時想不透徹,他隻能把它們暫且擱在一邊,轉而研究震碎石門的方法。可是那兩記重拳之下,他的內髒一直有些隱隱作疼,令他很難集中注意力。嚐試了幾次之後,他索性懶得再試,閉上眼睛睡起了大覺。
這一覺睡到天光放亮,瓦奇人又送來了土豆和白水作為早點。
卡爾兄妹也醒了過來,大家互相問候了一番之後,無不對眼下的處境充滿了憂慮。
凱文試著開解大家:“我估計今天瓦奇人就會審訊我們,到時候大家照實說就是,我想他們應該不會過於為難我們。”
“不為難我們?”卡爾挖苦著說道,“你怕是昨天沒有被打夠吧。”
“怎麽會?疼了我一晚上,到現在才算好了一些。”
“那你還安慰我們?”
“嘿嘿。”凱文傻笑兩聲,“我覺得他們針對的是我,你們可能真的沒事。”
“我覺得那隻是偶然,今天誰會是第一個,真的難說。”卡爾繼續反駁著,“昨天菲尼沒醒,艾米麗是女的,剩下的隻有我和你,選擇你隻不過是一半的幾率而已。”
“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凱文哥哥,都什麽時候啦,你還有心思打賭?”艾米麗一肚子不高興,她指責道,“你們兩個也真是的,不趕緊想辦法逃走,盡想一些無聊的事情。”
三個男人都笑了起來,卡爾忙辯解道:“艾米麗,我可沒答應跟凱文打賭,我也不會跟他打賭的,放心啦。”
幾個人思考和說鬧之間,一個上午飛快地過去。
中午時分,瓦奇人又送來了土豆和白水。凱文一見,意見就不打一處來:“每餐吃這玩意,還讓不讓人活啦。”
可是凱文的抗議並沒有任何效果,晚餐是土豆,第二天、第三天,每餐都是土豆。
凱文看見土豆就想作嘔,尤其是幾天時間沒有離開牢房,吃喝拉撒全在裏麵,洞內已經臭不可聞,在這種環境下,又怎麽吃得進東西?
大家在交流中都盡量避免談及這個話題,但是隨著石洞內的氣味越來越濃,他們隻能時時刻刻把鼻子湊在方窗邊,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
“我受不了啦!”卡爾和菲尼終於忍不住開始抱怨。
“凱文哥哥,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我的腸子都快要被嘔出來了。”
“凱文。”卡爾提醒著凱文,“你不是說他們很快就會審訊我們嗎?可是這都過去了三天了,他們人影都沒見一個,你說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我猜不到。”
“難道,他們是想臭死我們?”菲尼插話說道,“他們不審不殺不放,這意思是想讓我們自生自滅?可是他們也太狠毒了吧,居然想把我們臭死!”
菲尼這話並非玩笑,但是聽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虧你們還笑得出。”菲尼數落著大家,“你們不覺得笑起來會吸進更多的臭氣嗎?”
話音剛落,卡爾兄妹和凱文笑得更加厲害了。
艾米麗終於忍住笑意,指責凱文和卡爾:“你們別再搗亂了,趕緊想辦法把我們救出去啊,我寧願被瓦奇人殺了,也不願臭死在這裏。”
其實凱文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隻可惜他所收集到的關於瓦奇族的信息量太少,無法草擬出行之有效的辦法。加上這幾天送飯的瓦奇人根本不說話,送完餐點就轉身離開,使得凱文的渾身解數無處施展。
到了第四天早上,凱文端著這盤土豆越看越氣,他把土豆狠狠地摔在地上,還用腳把土豆踩得稀爛,把所有鬱結之氣全都發泄在那一攤土豆泥上。
發泄完之後,凱文坐在石門邊,陽光透過方窗正好照在那一攤土豆泥上。因為地麵石岩石的突起和鞋子的印記,那一攤土豆泥像是一幅小孩子的塗鴉,畫麵不僅亂七八糟,而且一塌糊塗。
凱文猛然靈光閃現,他把土豆泥一點一點從地上摳下來,放倒餐盤之中,然後把土豆泥壓成均勻的薄片,在上麵畫了一個圖案,就是賽琳娜曾經留在湖畔泥地上的那幅。
凱文這一招完全是病急亂投醫,在他腦子裏隻有這幅圖案最為神秘,他猜想這幅圖案跟瓦奇族沒有任何聯係,他隻是想通過一個神奇的圖案以及背後的故事,引起瓦奇族人的興趣,換取跟他們交流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送中飯的時候,凱文把餐盤遞給了送飯的瓦奇人。那人接過餐盤,果然被這個圖案吸引,他透過方窗看了凱文很久,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凱文看到了驚訝和疑惑。
那人匆匆離開,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帶著一隊人馬趕了回來。
在那隊人當中,凱文一眼就認出了前幾天揍他的那個家夥。那家夥命人打開牢門,反綁上凱文的雙手,又給他蒙上了黑色的頭套,然後推推搡搡地帶著他離開。
凱文在那隊瓦奇人的押解下,在亂石堆和高低起伏的台階中走了將近二十分鍾,直到黑頭套被扯開,他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深坑底部。
這裏很像是一個天坑,但是它又不同於天坑,它更像是幾條裂穀交匯時碰撞出來的空間,形狀雖不規矩,但是空間範圍著實不小,粗略估算之下,最大的兩點距離至少在百米以上。
而且此處深入地下,抬眼望去,天空隻剩下西瓜大小。雪花飄進洞來,還未降至一半就被洞中的暖氣融化,散做絲絲水霧在空中彌漫,使得整個洞府中充滿了溫暖和潮濕,滋潤著底部一大片開挖出來的土地,供養著一片綠色的植物。
凱文麵前,是一處凹陷進去的岩壁,瓦奇族人利用這個地勢修建出一塊高出地麵半米左右平台,平台上擺放著各種農具,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戴著頭盔、麵容威武的瓦奇人。
凱文暗想此人多半就是瓦奇人的首領薩拉裏奧了,忙上前一步,點頭示禮,謹慎地問候道:“閣下一定就是薩拉裏奧首領了,我和朋友們多有冒犯,還請首領見諒。”
那人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皮斯奈爾真是一個狡猾的老東西,亞達倒是對薩拉裏奧念念不忘啊!”
凱文跟著愣了一下,遲疑間,卻聽那人略帶苦澀地說道:“帕奴是這裏的首領沒錯,但是,帕奴並不是薩拉裏奧大哥,基索提到的薩拉裏奧大哥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