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絕望之境
仆人當中還有一人幸存,他告訴凱文,傍晚時分來了幾名壯漢,看裝束像是跑商的腳夫卻隨身帶著刀子。仆人們本想攔住他們,可他們二話不說就把攔在門口的兩人殺了,其他人拚上性命也沒打過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走老爺。
凱文急得抓心撓肺:“知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仆人隻是搖頭:“當時有幾團藍光閃過,我想看得仔細些,可我實在……實在……”
凱文怎能想不到是誰所為,他匆匆安頓好受傷的仆人,不顧一切地啟動傳送徽記直奔落穹神廟的傳送點,他有心一搏,可藍光還沒散盡,後腦就遭到一記重擊,他甚至悶哼一聲都沒發出就暈死過去。
等到被一陣巨疼驚醒,凱文才發現已經天光大亮,而他被綁在石柱上,兩條鐵鏈繞過石柱分別鎖住他的雙手和雙腳,將他牢牢束在冰冷的石柱表麵,就連腦袋也被固定得難以動彈,並且,他的上衣已被扒去,一名黑甲武士正用刀子割破他的後背。
凱文的痛呼並沒有讓那黑甲武士住手,冰冷的刀子依舊在他脊梁上割動,疼得他破口大罵:“希斯曼!你這個陰毒的家夥!我父親在哪!”
希斯曼的聲音很快響起:“你還真是個孝子啊,不過這一次你肯定找不到他,隻要你交出混沌原石,本座答應一定將他原樣奉還。”
“做夢!”
“本座勸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歐利和賽琳娜的死隻會雙倍疊加在那老頭身上!”
“混賬!你害死賽琳娜,這個仇老子一定要報!”
“是麽?賽琳娜已經死啦?”希斯曼冷笑不止,“這就是背叛本座的下場。”
“你有本事衝老子來啊,來跟老子單挑啊!”
“你這個手下敗將,本座沒興趣跟你打,本座隻要混沌原石。”
“你休想!”
“死到臨頭還嘴巴硬,很好,那就繼續吧。”希斯曼慵懶地扔下一句。黑甲武士領命繼續切割凱文的背脊。凱文咬牙強忍不住,竟將牙床咬得鮮血直流,他噴著血沫痛呼:“希斯曼!給老子一個痛快!”
“急什麽,在拿到混沌原石之前,你死不了,本座現在還有時間,正好趁這個機會把你背上的魚鱗棍子剔下來玩玩。”
“我的東西,誰也拿不走!”凱文本希望逆鱗與脊柱結合得更加牢固,沒想到心念動處,逆鱗的鱗片竟如陡生意識,它們以凱文的脊柱為中軸快速向兩側延展而去,鱗片之間層層疊疊,很快就將凱文的背部全部鋪滿。
黑甲武士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刀子也僵在半空不敢再落下。希斯曼站得較遠,並沒注意到發生什麽,她見黑甲武士呆立不動便出言嗬斥:“還愣著幹什麽!”
黑甲武士回過神來,可刀子割在鱗片上竟無處著力,任他如何擺布刀尖和刃口都無法在鱗片上留下一絲痕跡。他越割越怕,到後來竟開始渾身顫抖,甚至轉身跪倒衝希斯曼磕頭求饒。
希斯曼氣衝衝地來到近前,這才發現凱文後背上的異常:“真是想不到啊,這魚鱗棍子竟然還有這等作用。”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我勸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否則等你跪地求饒時就不會再有機會啦!”
“哈哈,你當真以為本座會怕了你!”話音剛落,希斯曼抽出短劍迅捷地劈在凱文的鱗甲上,隻聽得一聲刺耳的刮擦聲,短劍從鱗片上劃過,濺出一串細微的火花,高頻的震動令希斯曼虎口發麻,鱗甲卻毫發無損。
凱文料想希斯曼不會就此作罷,趕忙集中精神匯聚體內法術,試圖掙爆鎖鏈,然而那些平日裏早已運用自如的力量此刻竟如石牛入海一般。
凱文不由暗自心驚,卻聽得希斯曼呼喝:“來人,把他轉過來。”
立刻就有數名黑甲武士湧上前來,一邊解開鐵鏈一邊將鐵鏈繃得沒有絲毫鬆動,讓凱文調轉身體時無法掙脫,隨後又將他牢牢綁在石柱之上。
到這時凱文才看清周圍的一切,原來這裏是落穹神廟的主殿,他背後的石柱就是落穹雕像的支柱。一大群黑甲武士以八根石柱為界圍成兩圈,好似為這座神殿組成兩道人牆。在石柱外沿,安放著幾個比人略高的厚木箱子,顏色深黑卻不知有何作用。
希斯曼依然是黑盔黑甲的裝扮,不過在她脖子上多掛著一件東西,那正是從凱文身上搜去的符墜。凱文不確定希斯曼是否知道符墜的秘密,所以對此假裝漠不關心,隻是憤恨地衝她怒目而視。
希斯曼提著短劍抵在凱文胸前:“讓本座看看,那些鱗片能護你多少?”
凱文何嚐不想讓鱗片護滿全身,然則鱗片數量畢竟有限,它們幾經嚐試也無法在前胸形成縝密的護甲,總有空隙暴露在希斯曼的利刃之下。
凱文索性撤去鱗甲,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戲謔道:“讓老子看看,你到底敢不敢殺老子!”
希斯曼連聲冷笑:“等本座拿到原石,一定把你這張爛嘴皮子撕碎!”
“問題是,你能拿得到嗎!”
“有難度嗎?”
“你別以為挾持我父親就能威脅我,告訴你,不管你把他藏在哪裏,我都能把他救出來!”
“問題是,你有機會去找他嗎?”
“有難度嗎?”
“有沒有難度,不是你這張爛嘴說了算。你也不睜大眼睛瞧瞧這是什麽地方,在這裏,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派不上用場!”
“不就是一處破廟麽,還能把老子困住?”
“很好,本座就給你一次機會,你盡管嚐試,把你的看家本領都使出來,本座保證不阻攔你。”
“老子想走自然會走,用不著你假裝好心大發慈悲。”
希斯曼收回短劍,單手擺弄胸前的符墜甕笑道:“本座今天心情非常好,不僅不用吹灰之力得到這枚符墜,還能逼你乖乖交出混沌原石,這等好事真的就像做夢一樣啊。為此,本座很樂意實話告訴你,為什麽落穹神廟數百年來受人尊崇,為什麽這個毫不起眼的地方會是神廟的主殿,是因為這裏有股神秘的力量,就在這八根柱子的範圍之內,任何法術都無用武之地。”
凱文心情沉鬱卻依舊揚起嘴角一聲嗤笑:“唬人的事情隻怕我比你更在行。”
希斯曼聳著肩膀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凱文卻反口譏笑道:“難怪啊,我就說平日裏膽小如鼠的希斯曼殿下怎麽不躲在防護罩裏,原來是沒有罩子可用啊。”
“哼!懶得跟你鬥嘴,來人啊,喂藥!”
有黑甲武士快步上前,一手掐住凱文的腮幫,另一手將滿瓶刺鼻的藥水灌進凱文嘴裏。凱文極力反抗,卻被黑甲控住嘴巴直到藥水咽進肚子才鬆開。
凱文吐出口中殘留的藥劑,狠狠地衝希斯曼道:“你難道忘了我百毒不侵,何苦浪費辛辛苦苦配製的良藥。”
“萬一這副藥偏偏能克製你,豈不痛快得很!”
“簡直是癡人說夢!”
“無所謂,反正你父親在我手中,用不了多久,你的朋友們也該到啦,等本座把他們全都拿下,看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嘴硬。”
顯然,希斯曼已經放出消息,倘若卡爾等人獲悉,肯定會想盡辦法前來救援。雖然之前早已約定盡快集結人手等待出擊,但眼下情勢突變,他們倘若冒然來救無異於自投羅網。
凱文不由暗自著急,表麵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就別做白日夢啦,我早就告誡他們藏匿行蹤,沒有我的指令不可妄動,所以他們是不會出現的。”
“這個隻怕由不得你啦,莫洛克已經傳來消息,說你的朋友們糾集了百十號散兵遊勇,正在前來的路上,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凱文雙臂再次用力,掙得鐵鏈一陣響動。希斯曼譏笑道:“你怎麽不繼續嘴硬啦,怎麽不施法掙脫呀,本座對你的期望值可是很高的喲。”
凱文恨不得立馬將她殺了,奈何除了痛罵再無他法:“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的這幫手下就是一群酒囊飯袋,等會短兵相接,笑到最後的肯定不會是你。”
“那就等著瞧吧。”希斯曼說完轉身離開,黑甲武士隨即蓄勢以待,盾牌、弓弩、長劍一應就位。如此同時,一陣大風吹過,數不清的怪獸出現在石柱外圍,但是這些怪獸並不踏入石柱範圍之內,而是在外遊蕩,就像八根石柱組成了一道它們無法逾越的屏障一般。
如此一來,凱文確信那幾隻木箱中藏匿的是召喚師,也確信希斯曼剛才關於神殿的描述所言非虛,否則那些召喚師不會躲在木箱之中,更不會突顯在人牆之外。
凱文焦急不已,如果幾個木箱中的召喚師輪流施法,就等同於怪獸的戰鬥力永無休止,若是卡爾等人陷入怪獸陣群,隻怕……
他絞盡腦汁想盡快傳遞信息給卡爾,然而辦法還未想出,遠處已傳來鼎沸的人聲。放眼望去,一群全副武裝的摩科人正朝神殿方向衝殺而來。
希斯曼得意至極,特意回到凱文身邊嘲諷道:“你的朋友確實值得依靠,然而,你是否值得他們信賴,就看你的表現啦!”
凱文狠狠地朝希斯曼吐出一口唾沫,卻被希斯曼輕鬆避開,他張口痛罵,可希斯曼已轉回陣前不再對他的粗言爛語稍加理會。
那些怪獸很快察覺有人類逼近,立即如潮水般朝摩科人攻去。摩科人幾乎沒人見過這等惡心恐怖之物,就算卡爾曾有預警,等到親身麵對時,眾人仍免不了恐懼慌亂。
卡爾暴喝一聲率先殺入敵陣,萊恩斯、亞岱爾、科林和禿頭等人也不甘落後,全都尾隨在卡爾身後,與怪獸肉搏成一團。
這群摩科人人數不多卻英勇異常,因為他們都已知曉卡爾的真實身份,都被卡爾的無畏感染,一時間殺聲震天,長劍翻飛處、弓箭脫弦時都有怪獸哀嚎著倒下,它們的狂潮始終無法令摩科人退卻半步。
希斯曼冷哼一聲:“放箭!”頓時箭矢如蝗蟲般飛向人群,數名摩科勇士應聲倒下,瞬間被怪獸撕成碎片。
凱文則高喊:“卡爾!快撤!別管我!”剛喊兩聲,他身旁的黑甲武士衝他肚子猛然一拳,打得他內腹翻江倒海般疼痛,哪裏還有力氣再去呼喊。
卡爾隱約聽見,隻是他不會就此放棄。摩科人士氣正盛,戰線在堆積的怪獸屍體中不斷向前推進。
然而,源源不斷的怪獸就像無限循環的噩夢,剛被斬殺一批又湧來一批,久而久之不管是誰都難以承受,加上時不時有臨空而下的箭矢如火上澆油,就算摩科人有與生俱來的敏捷和勇氣,在這種長時間的拉鋸戰中也被逐漸消磨。
沒過多久,摩科人中又有數人喪命,其餘人的體力也耗去多半,而眾人離神殿的石柱還有數十米之遙。
卡爾急得大喊:“所有人集中,全力殺進神殿!”
摩科人抖擻精神再戰,凱文卻無法再阻止眾人,他的嘴裏被黑甲武士塞進一團破布,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們在怪獸群中浴血搏殺。
希斯曼始終懷揣雙手冷眼旁觀,直到卡爾等人被怪獸團團圍住難以自保才張口喊道:“投降吧,本座保你們和凱文不死。”
卡爾憤恨地取下長弓射出一箭,卻被希斯曼用短劍淩空劈斷,氣得他怒吼:“希斯曼,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你!”
希斯曼斥道:“隻怕你沒有這個本事!”說著右手一揮,一陣更猛烈的大風吹過,一大群僵屍在風沙中出現,搖搖晃晃地攻向摩科人。
卡爾隻覺得渾身冰涼,他遙望著凱文的方向,心中一橫高喊道:“為了摩科族的榮耀!殺!”
摩科人聞言群情激奮,大家拚著最後一點力氣竭力拚殺。凱文遠遠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心頭如同被紮上一根接一根的長刺,他痛苦地尋找體內的能量,隻希望能掙脫鎖鏈,哪怕最後會與摩科人一同戰死。
然而絕望如影隨形,哪怕手腕已經被鐵鏈勒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他近乎歇斯底裏的掙紮換來的卻是一拳接一拳的重擊,他的眼睛裏噴出怒火,嘴角旁淌著血沫,卻無法挽回怪獸和僵屍群中艱難支撐的敗局。
那一刻,藍天碧樹都已被鮮血染紅,那一刻,似乎除了屈膝投降再無其他辦法挽救卡爾等人。凱文幾乎就要認輸,可逆鱗的鱗片忽然有了動作,它們以單片疊加延伸的方式向凱文的右手潛移,並在手腕處形成一圈手鐲模樣的甲環,將凱文的肌膚與鐐銬完全隔開。
凱文大喜,莫非這些鱗片是在助他掙脫鎖鏈?但他還沒來得及找出答案,就望見一隻塔木塔從林中衝出,徑直朝他這個方向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