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結發相難理亦難 白發莫愁紅顏老
納蘭雪瑤說話間墨楚手上已經出現了三根血紅的毒刺，泛著幽綠的毒砂，正是曾經在六界惡名召著的玄幽毒刺。
納蘭雪瑤轉眼迎身而上，揮起銀月鏡就像墨楚壓去，要看就要把他生生壓成碎片。
墨楚揮起毒刺，麵對納蘭雪瑤毫不留情的招式也不躲避，直接接下。
“嘶——”毒刺在接觸銀月鏡時發出一聲刺耳的怪響，其中一根徑直鑽入地麵，瞬間地麵毒砂彌漫，滿地白骨。
納蘭雪瑤一驚，趕緊禦空而起，反手結起法印，銀月鏡很快幻化成一道透明的結界，一時變幻莫測。
納蘭雪瑤美麗的麵容此刻仍清冷如雪，在墨楚眼裏看來卻多了份孤獨無助，但他沒有手下留情，而是召出刺入地麵的毒刺，與其他兩根毒刺一道向納蘭雪瑤的結界攻去。
聽見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納蘭雪瑤秀眉微蹙，向銀月鏡裏注入更多靈力，看起來是使了全力。
隻聽幾聲尖銳的響聲，更像是兩把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三根毒刺被結界反彈了回去，與此同時，納蘭雪瑤也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向下掉去，眼看就要落在毒霧彌漫的地麵上。
墨楚顧不上收回毒刺，眨眼間便禦空過去接住了那一抹雪白的身影。
“這是我欠你的一命……”納蘭雪瑤在他懷裏說完一句話就徹底沒了意識，已然暈了過去。
墨楚抱著她的手頓時僵了一僵，帶著她落在安全的地麵。
“原來，你還記著……”墨楚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突然想起了納蘭雪瑤曾在狐獄中對他所說的話，以及在寒冷又黑暗的地方給了他的那個溫暖懷抱……
那時的他的確粹不及防的被重創，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自己會不顧一切的推開這個一向待人冷冰冰的女子……
“要你管！”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陣怒喝，一個粉白的小巧身影就這麽落在離墨楚不遠的空地上。
墨楚頓時一窒。
她……還沒走？
那人正是穆降珠，原本是暈過去要被人帶回安全的地方，哪知道她半道上又醒了，說什麽也要回去，那個小弟子怕她出危險，說什麽也不肯讓她回去，這麽一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穆降珠忙著和那個弟子爭吵，完全沒有看見墨楚，倒是那個弟子突然睜大了眼，一臉驚恐的看向穆降珠身後。
我有這麽恐怖？穆降珠以為他是怕了自己，心裏還有點納悶。
“他，他……”那弟子的手顫抖著指向穆降珠身後。
“他什麽他？！”穆降珠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有幾分若寒的架勢了。
可當她回頭的那一瞬間，脖子就像落枕似的，不能動彈了。
看見了墨楚變成那個樣子眼裏哪有辦點往日對待她的溫柔和純真？而且，他的懷裏還抱著……納蘭雪瑤！
“降珠……”墨楚欲言又止，放下納蘭雪瑤，起身過去想拉住她的手，“你聽我說，我……”
穆降珠飛快收回手，平靜得出奇，道:“墨楚啊墨楚，原來你還這麽深藏不露……難怪忙著要送我回去，原來你是另有佳人在這等著呢，是吧？”
“不是，降珠，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墨楚極力辯解著，他不想讓她誤會他。
“夠了！不用說了！”穆降珠揮手打斷他的話，“你要我離開你，我成全你就是，我不知道你帶著什麽目的潛入歸鳳門，但是，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做出任何危害歸鳳門的事情！”
說罷，穆降珠拉起那個還在驚嚇狀態中的弟子就禦空而起，不再理會墨楚。
墨楚很想去追上她，又強行忍住了，轉身回去抱起納蘭雪瑤，探了探她的脈搏，隻覺得細若遊絲，魔戾之氣早已傷及心脈，如果此時扔下她一個人在這裏，她必定很快死去。
還是把她送到主殿吧……墨楚看一眼天空，抱著納蘭雪瑤向著主殿飛去。
這一場戰爭雲辛始終沒有現身，但還是格外慘重，穆降珠一揮手就是幾個妖獸喪命，比起其他人，她殺得已經接近瘋狂，像是在宣泄什麽，粉白的衣裙都被染得血紅。
妖族大多都開始懼怕起穆降珠來，她隻身一人就殺掉了接近四分之一的妖族，就像是從修羅地獄走出的死神一般，不知疲倦的廝殺。
“降珠，別殺了！”也在混戰中的若寒終於忍不住發火，他已經聽那個弟子說過這一切的緣由了，穆降珠想殺他便讓她殺，可是她越來越瘋狂，像個行屍走肉一般，連他都看不過去。
穆降珠回過頭看向若寒，一個妖族趁此偷襲，不料穆降珠的小手徑直抓在它胸口上，生生捏碎了它的心髒，頭上的馬尾辮也突然散開，一頭白發被一陣狂風吹起，隻有若寒清楚地看見穆降珠的眸子變成了幽綠色。
所謂魔障一入既難回頭，若寒趕緊飛上半空強行將穆降珠拉下來。
穆降珠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整個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突然癡癡地笑道:“我算什麽？我在你身邊到底算個什麽東西？哈哈哈哈……”
若寒去扶住她，心裏自然也好過不到哪裏去，畢竟墨楚也是他的得意弟子，就這麽變成了魔族的君王，哪有不惋惜的？好在他比穆降珠冷靜得多，現在還留著力氣去勸她。
“降珠你先回去好嗎？”若寒抓住她的雙肩，麵上擔憂之色不減。
穆降珠平靜下來，朝著若寒一笑，非常的詭異，道:“師父，我還要留下來幫忙，我不走，我走了，魔族……會來……”
話還沒說完，穆降珠突然歪向一邊，就這麽倒在了地上，嘴裏還在不停的湧出鮮血，眼見是傷得不輕。
當晚，歸鳳門和那群來找麻煩的妖族整整打了四五個時辰，待到天明時分，神族的支援趕到，妖族這才退下去，若寒拖著一副疲憊的身子來到昏睡不醒的穆降珠身邊，頓時沉默了。
那丫頭原本柔順漆黑的一頭長發居然在一夜之間，盡數變得花白！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還是讓她承受不起。
白小喬在混戰中受了些輕傷，額角上還有一小塊淤青，此時正在照顧穆降珠，見到若寒的表情，忍不住沉歎了口氣。
“降珠她……她身上的靈力盡數被她完全吸收，這白發，是妖族靈力所致……”白小喬道，“師父，您不要多想了。”
“我知道，她的傷怎麽樣了。”若寒憐惜的摸摸穆降珠的額頭道。
“她……傷得不算太重，休養個半個月就可以回來，就是，她的心裏，恐怕……”白小喬也看著穆降珠，轉而又看了看若寒，“師父您也不要為雪姬的死去和小楚的離開難過，畢竟小楚還活著，鳳仙師叔也複活過來了，不是嗎？”
若寒還想搭話，穆降珠卻慢慢從睜開了雙眼。
她見天光微明，淡淡看了若寒等人一眼。
“師父，師姐，你們在這幹什麽？小楚呢？”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表情卻是正常得不得了。
白小喬忍不住轉過身去，抹了把眼淚。
若寒麵帶疲憊之色，抓住了穆降珠冰涼的小手，道:“降珠，你要堅強，他走了，他是魔族的君王，他叫水無月軒，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穆降珠聞言麵色一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眼前劃過一片濃重的血紅色，鼻間仿佛還縈繞著刺鼻的血腥味。
她到底幹了什麽？隻記得當時她心如死灰，隻知道拚命殺，她渴望看見更多的鮮血！
想到這裏，穆降珠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鑽進了若寒懷裏。
“師父，我好害怕，怕我自己……”她的聲音輕顫著，渾身都在發抖。
若寒緊緊抱住她，輕聲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兩行晶瑩的淚水自她的雙頰劃下，穆降珠縮在若寒懷裏，哭道:“師父，我要小楚……他不能這樣離開我……我再也不任性了……”
“降珠……他走了，不會回來了。”白小喬伸手為她拭去淚水，“至少還有我和師父一直陪著你，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要他……我要……”穆降珠哭得越來越大聲，眼淚鼻涕蹭了若寒一身。
若寒出奇的沒有表現出嫌棄的樣子，反而更加抱緊了她，哄孩子似的輕聲道:“乖，不哭，降珠是最堅強的。”
穆降珠在若寒懷裏徹底放聲痛哭，仿佛也要把和親人的離別之痛也宣泄出來，聽者沒有不感到心酸的。
當然，除了其中一個紫衣小丫頭。
“殺豬似的……”某女十分不滿的小聲抱怨，“不就是個男人！”
“紫洛！”她旁邊另一個身著七彩衣裙，身形高挑的美貌少女出聲喝止了她。
那高挑的美麗少女是神族的涼素素，而那個小丫頭，正是涼素素所稱的紫洛，都是神族派來支援的精英，同時也被神族派來調查一些事。
白小喬不喜歡紫洛大大咧咧，對別人的悲傷毫不在乎的性子，忍不住皺了皺雪白的眉頭道: “二位都已經看見了，小師妹這樣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回答你們的問題，如果可以，還請二位隨我到別處等候一段時間。”
紫洛是個直性子，聽白小喬話間透著不友好的口氣，心裏就來火了，當即就想和她理論，被涼素素一把拉下。
“世事無常，仙魔萬年世隔兩頭，水火不容，還請早早放下的好。”涼素素看了一眼穆降珠，淡淡說出這幾句話就隨著白小喬出了門。
“仙魔……”穆降珠哭著哭著就笑了，“我又不是仙，你又為何負我？”
“他隻是離去了，我相信他會來找你的……”白小喬偷偷在她耳邊道，“小楚
這麽多年，從沒有對一個女孩子那麽好……”
“若他來找你，你跟他走吧……隻是，如果你們做出傷害歸鳳門的事，我就不會手下留情……”若寒也來勸她。
“走什麽？！”穆降珠大聲打斷了他們的話，“他有他的美人抱在懷裏，我何必在這裏自作多情？！不就是個男人，我穆降珠又不是沒人要！”
雖然吵的大聲，但是那兩行悄悄從她粉嫩的麵頰上滑落的眼淚已經出賣了她，白小喬隻能輕歎口氣，道:“小楚雖然身份是深藏不露，但是……他的性子我們也大致了解，歸鳳門中漂亮的女子比比皆是，但他哪裏對哪個像對你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