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夜語悄喃喃自語 冰原之約不相忘
是夜，穆降珠又失眠了，在窗邊坐到了天亮時分才有些睡意，這才在床上躺下。
小楚……為什麽……她閉上眼，腦子裏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纖瘦的小手緊緊抓著被子不放開。
黎明時分的微風帶有些許夜晚殘留的冰涼，帶著細細的雨水，同時也伴隨著一個黑色人影，一道從窗外飄落進屋裏。
穆降珠猛然睜開眼，畢竟此刻她的感覺變得異常靈敏，一對眸子在黑暗裏閃爍著幽綠的微光。
“你來了。”她坐起來，撥了撥一頭漂亮的白發。
那人藏身於黑暗之中，默然無語。
穆降珠眉頭一皺，又冷冷道:“你走，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不然休怪我無情。”
“降珠……”黑暗中那人緩緩開口，聲音帶有些許沙啞，“你回去吧，回到你那個世界，放棄妖族靈力，你入魔了。”
“滾！”穆降珠一隻手指向門口，“趁我沒後悔之前，離開我的視線。”
那人又沉默許久，轉而回道:“你要我走，我走，但是穆降珠，你要知道你現在的性子已經開始慢慢變化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六界不容的邪魔……”
幾句話說罷，那人的氣息突然在穆降珠腦海之中消失，穆降珠伸出的手慢慢下垂，直至眼中的淚水滑落……
我不走……我舍不得你……無情人，我說過我心裏，總歸念著你對我的好……隻希望……看見你和心愛的人歡歡喜喜在一起，這幾天我想好了，我穆降珠，一開始就配不上你……又哪有什麽資格和你任性？
穆降珠低下頭，卻怎麽也哭不出聲，淚水朦朧之中，她透過桌上的銅鏡隱隱看見自己幽綠的眸子，感受著體內纏鬥不休的兩股靈力，又想起那人方才所說的話，心中一狠，竟用尖長的指甲直直紮在自己左眼裏。
入魔是不是就會傷害別人？還不如先瞎了這雙眼來得痛快！
一輪美麗的朝陽悄然升起，給整個世界渡上淡淡的金色光芒，穆降珠貝齒緊咬，冷汗早已從背脊滑落，沾滿鮮血的右手緩緩垂下，無數血滴自指尖滑落，在地上綻開出一朵朵妖嬈而驚心的花朵。
當她的手再次舉起時，一個火紅小巧的身影突然飛速趕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鳳仙師叔……”穆降珠驚奇不已，然而劇痛帶來的虛弱使她說不出太多話。
“你這樣是沒用的，反而會助你入魔更深。”鳳仙的眸子裏寫滿了愛憐，“不信，你看。”
說著，鳳仙就從桌上拿了銅鏡，穆降珠向著那裏一看，隻見自己滿臉是血，那隻被她刺傷的眸子竟變成了銀灰色，那麽的無神冷漠，像是從修羅戰場上的死神。
穆降珠一聲尖叫，用力推開銅鏡，她在害怕自己的模樣，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會到處殺人……
“師叔……你殺了我……求你……”穆降珠抓住鳳仙的衣袖，聲音都顫抖著。
“我不會殺你，也不能殺你，因為……”鳳仙幫穆降珠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雪姬她不希望你死去。”
雪姬……穆降珠一頓，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美麗的容貌，她輕笑著，緩緩在自己麵上消失，那時的自己，又是怎樣麵對一個人突然在自己麵前永遠消失呢？此刻的自己，又怎能忘了當初的諾言？
“我去要冰原。”穆降珠突然平靜下來。
鳳仙沒有說太多，隻是一笑，道:“先洗臉吧，這樣子出去會嚇到別人的。”
穆降珠:“……”
穆降珠在不久之後就踏上仙蓮飛向冰原，連鳳仙怎麽回來的都不問一下。
“你真讓她去？”另一個紅色的身影在穆降珠走後不久就出現在鳳仙身邊，正是若寒。
“要不然，讓她死？”鳳仙看向他，“倒是你，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隻可惜她一心向著水無月軒，你也要想點辦法把她的心搶回來……畢竟你我之間已經隔了百年，情分雖早已不存在，但是，我還是看在我們是朋友一場的份上，告訴你，水無月軒是降珠心中的魔障，我知道你一向寵愛弟子，但……墨楚，總歸是過去了……”
“我不會殺他，也不會容許別人傷他。”若寒冷冷打斷了鳳仙，“他是個好君王，倒是我們……因為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子民而判定他為必須除掉的目標，你認為……這樣很公平嗎？”
“你還是沒變……”鳳仙一笑，臉上一抹醉人的紅暈浮現，“怪不得玉雪玲瓏都會那麽說。”
“她又胡說什麽了？”若寒翻了個白眼問道。
“她說……”鳳仙故作神秘狀，“你玉樹臨風，很是受她喜歡……”
“再胡說我就讓玉雪玲瓏把你送回去……”若寒腦袋上冒出幾條青筋，顯然受不了鳳仙這種惡趣味的玩笑。
鳳仙又是一笑，化作一隻火紅的狐狸，幹脆飛快跑走。
若寒追不上也不想追那隻狐狸，隻能在心裏又賜她一個白眼。
“真不要她了？”寧菱寒突然從一邊冒出，也不知從哪裏鑽出。
若寒習慣了她這種神出鬼沒的去向，賞她一白眼，就徑自走開。
寧菱寒嫣然一笑，道:“這場真是場好戲，可以，我不能看到最後了呢……”
“傻瓜。”一隻雪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肩頭，儼然是一身藍白衣裙的玉雪玲瓏，“為什麽不告訴他以前那件事？”
“死了就死了，不就是一個孩子……”寧菱寒說著就漸漸走遠，步子裏搖曳生姿，好不柔媚。
玉雪玲瓏嘟嘟小嘴，哼唧了一聲:“一個孩子而已？真不明白你這女人到底是不是冷血的，自己孩子都不在意！”
隻是她沒有看見，寧菱寒血紅的指甲早已深深鑲進雪白的掌心。
瘋了一般，確切來說，更像是沒有知覺的行屍走肉，穆降珠全速前進，竟才花了半天就到了冰原，她身著單薄的衣裙，在這冰天雪地裏看起來如此纖弱無力，惹人憐愛。
淡淡的光暈自仙蓮上發出，穆降珠那隻被刺傷的眼睛已經恢複往常的視力，此刻也和平常沒什麽兩樣，正和著那隻正常的眼睛四處掃視。
“喂！你來幹嘛？”一個毛茸茸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我知道你會自己出現。”穆降珠麵無表情，“我來，是要告訴你，雪姬是因為我而死去，你們想報仇，找我穆降珠本人。”
“就這些？”雲辛照舊環著個手，一臉漫不經心，氣死人不償命的態度。
穆降珠有些不耐煩，道:“還有別的嗎？要我動手解決你嗎？”
雲辛仔細看了穆降珠幾眼，又托著下巴思量許久，這才回道:“靈力多了，整個人也變凶了，頭發都白了，還有隻瞎了的眼睛……唔，穆降珠，你是不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穆降珠眉頭一皺，回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給我好好待著就成！”
“我跟你去歸鳳門。”雲辛不在乎她的語氣，“我要見鳳仙。”
“你進不去。”穆降珠十分之不耐煩，眉頭跳了跳。
“你抱我進去。”雲辛對她亮亮小白牙，時分之無害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