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素錦流年付暗夜 一見君子誤終身
而就在這時一個黑衣男子悄然出現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輕輕抱起了受了傷的宮長冥，嘴角揚起淡淡的溫柔笑容。
墨楚隻顧著撲向倒在地上的穆降珠，哪裏會注意到他，反而是後麵跟來的鳳仙和水無月璃注意到了那男子。
“你——”鳳仙欲言又止，眉頭微微皺起，看了看浮在半空中的玉淨仙蓮。
“好久不見。”那男子對鳳仙禮貌性的笑了笑，“小女不懂事，在此給姑娘等人添了麻煩，在下也替她賠個不是，不知各位可否接受？”
鳳仙還想說什麽，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一個紅色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她心裏苦笑一聲，納蘭雪瑤本是歸鳳門的人，她是說這次任務他怎麽可能不來？
“降珠……”墨楚這時的一聲輕喚頓時將眾人的視線拉了過去。
鳳仙看著穆降珠，心裏閃過一絲絲失落，又想起許多年前的往事，默然無語。
是否當初她的執意犧牲，換來的是那個人與眼前這少年人同等的失落？曾經不悔的愛意又是不是因為她當初的離去而漸漸消失？
“降珠……”墨楚又一次輕喚，一點也沒有魔族往常高傲的模樣，像一個脆弱的孩子一樣。
納蘭雪瑤看著墨楚失神的樣子，心裏一陣辛酸，晶瑩的淚珠早已悄然滑落在雪白的麵頰上，隻是在這時早已沒人去注意到她。
“走吧。”若寒緩緩走到墨楚身邊道。
“我死了不正如你們所願，為什麽還把降珠帶到這裏來？”墨楚冷冷回道，隱隱還帶著恨意。
“不是我。”若寒回道，伸手從地上拾起那根飄落的淡藍色絲帶，“是你自己。”
“是我。”水無月璃站了出來，“綿綿跟你說過什麽，恐怕你自己也忘了吧。”
墨楚見到他立即一愣，腦海裏閃過那個許久沒有看見過的白衣小丫頭說過的話。
她說，他千萬不要自己也陷進去，可在時光的荏苒下，他在穆降珠的陪伴下早已忘記了自己的使命，曾經冰冷的心不知不覺早已有了她的一片位置……
原來，一直他在傷害的，還是自己……
“綿綿呢？”墨楚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穆降珠。
“火鳳凰把她殺了，因為她試圖殺了穆降珠。”水無月璃麵無表情，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她說，她愛你。”
“你們……”墨楚回過頭看著水無月璃，拳頭緊握著，眼神裏透著深深的恨意，卻又沒有對水無月璃出手。
“火鳳凰不想讓你難過，她想讓你自由。”水無月璃淡淡道，“因為你永遠是她們，以及魔族子民心中永遠的，至高無上的君王。”
“你可明白我最恨你們自相殘殺？”墨楚低下頭看著如沉睡一般的穆降珠，目光裏閃過一絲絲當初那純真少年一樣的溫柔，“無論以什麽樣的借口——”
“那你大可現在就殺了我，反正穆降珠都已經這樣了——”水無月璃將雙手環在了胸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嘴角還帶著絲嘲諷的笑容。
“你知道我不會。”墨楚伸手劃過穆降珠變得蒼白的臉蛋，眸子裏藏著無盡的疼惜，心中想起她並非這世上的人，又奇怪的有幾分釋然，各種複雜的情緒不斷在他心中交織著，幾乎快令他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當初送她走的時候卻不那麽留戀，如今看著她為了自己變成這樣，反而想要死死把她挽留？
原來不知名的愛意不知不覺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滲入一個人的心底，隨著時光的荏苒越來越多，多到可以占據心中自己的那片自己的地方，直到失去自我……
“你的確是個很好的君王。”若寒忍不住接話，“如果你就是那個人的話，我想我也毫無怨言。”
“我不是，降珠才是。”墨楚抬頭看著若寒——他那苦心隱藏了十年，同樣苦心教導他十年的恩師，眸子裏出奇的平靜，“她不會有事，隻是不知道在哪而已。”
墨楚說的是實話，穆降珠的確沒死，血咒跟滅魂血陣相撞的一瞬間，那足以撼動天地的力量將她的魂魄生生逼出那具肉身之外，化作一抹幽靈，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知道他們都沒辦法看見自己，隻有那個救了宮長冥的神秘男人偶爾會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不消片刻又迅速離開，似乎害怕別人發現一般。
看著墨楚蒼白的容顏，穆降珠一陣心疼，其實她不恨他，她知道他真的愛她，她同樣不想離他而去，可她更加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出麵阻止，那個叫宮長冥的女人就會繼續發動滅魂血陣傷害他，他不是自己，隨時都會徹底消失不見，這無論對於她，或是整個魔族來說，都是一個不能接受的事實……
“她不是。”沉默了許久的鳳仙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不顧若寒異樣的目光，她緩緩走到了墨楚身旁，“是我親自把血祭的法決交給她，是要以一個女子的癡情與魂魄為引……方才她本該三魂七魄都要被逼出，可是，你看你手中……”
墨楚聞言臉色一變，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正是一抹雪白的光芒，那是被宮長冥強行扣下穆降珠的一魂！
殘缺了的魂魄是沒有資格投胎轉世的，更別提借屍還魂之類的了，所以現在穆降珠應該還不可以回去！
“降珠！”醒悟過來的墨楚搖晃著穆降珠附上的那具肉體，聲音變得有些嘶啞，眼裏布滿了血絲，他知道，她醒不過來了。
穆降珠站在一邊，無形的淚水早已打濕了蒼白的麵容，她的魂魄的樣子正是她本身的樣子，那是一個絕色而蒼白的美麗女子，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甚至比起納蘭雪瑤也絕不輸上幾分，她想要告訴墨楚她沒走，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反而被一股力量拖著往宮長冥等人所在的地方去，如果不是她苦苦堅持，恐怕早已到了那個神秘男子身邊。
“啪！”一聲悶響，卻是若寒趁著墨楚不注意，一個手刀敲暈了他。
納蘭雪瑤不自覺的懸起了心，畢竟她琢磨不透若寒的心思，當今世上誰又不知道仙魔對立，難保若寒趁這個時候殺了墨楚。
可當她看見若寒親自接住了墨楚倒下的身體時，心裏鬆了口氣，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畢竟掌門已經懷疑她跟這個魔族君王的關係，如果此時再讓這個師叔看見了她對他的種種牽掛，到時回去了就不好處理事端了……
“走。”若寒深深看了那神秘男子一眼，對眾人說道。
水無月璃一聲冷笑，一把抱起“穆降珠”，也不管墨楚的死活，自顧自的消失不見。
鳳仙一笑，跟了上去。
若寒眉頭一皺，扶起還坐在地上的納蘭雪瑤，對那神秘男子道：“還望冥王殿下好好看好貴公主，如若再生事端，恐怕讓神族的人知道就不好了。”
說罷，他帶著墨楚和納蘭雪瑤頭也不回的走開。
穆降珠想要跟上去，不料那神秘男子不知用了什麽法術，穆降珠怎麽也移動不了步子，眼看著自己的師父和心愛的人走遠。
“你有病啊？！”穆降珠氣急敗壞的開口罵人，終於是忍耐不住。
那男子不計較，笑了笑便帶著宮長冥消失不見，隻留下穆降珠和一直藏在他身後的男子。
穆降珠一看見那個男子就愣住了，麵色古怪，隔了白天才從嘴裏擠出兩個字……
“夙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