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回歸
少爺，少爺，到家了。耳邊響起林然熟悉的聲音，蘇南喆睜開眼睛，車窗外已經是萬家燈火。
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似的。蘇南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慢慢的回想起自己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又出來了。
蘇南喆的記憶還停留在顧衡的手術室門口，他記得自己接到顧衡的電話，可電話那邊是路人，說顧衡出了車禍，讓自己趕快到醫院去。
車禍……
林然，顧衡怎麽樣了？蘇南喆這才反應過來。
少爺你放心吧，顧小姐沒事，雖然受傷的地方挺多的，但是好在都不嚴重。在醫院裏麵住了一個星期，現在已經出院了。醫生說好好休養，注意不要劇烈運動就可以。
一個星期？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嗎？
蘇南喆垂下眼簾，他暗暗攥緊了拳頭。
那個人要出來，蘇南喆想要阻止，卻沒能成功。可是之前在美國，醫生明明說病情已經控製住了的。明明說隻要按時服藥，幾乎不會再出現那種情況。
結果，這一切果然還是徒勞嗎？
蘇南喆無聲的下了車，沉默的走進家門。
顧衡沒有在客廳，蘇南喆此刻並不想麵對她，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可剛走出幾步，顧衡卻端著水杯從房間出來，見到蘇南喆，顧衡一愣，下意識的站在原地，甚至後退了幾步。
她看著他的目光裏麵帶著膽怯，像隻怕人的小動物。
蘇南喆的目光落在顧衡身上，忍不住一陣心疼。他一個星期沒能見到這個丫頭，竟感覺她瘦了很多，臉頰都凹了進去。眼睛也沒有身材，顯得空洞洞的，一點也不像是往日那般靈動。
而且，手腳上都包著紗布，看上去可憐得很。
阿衡……蘇南喆艱難的開口，他的嗓音甚至有些嘶啞。他不知道那個自己在她的麵前是怎樣的，不知道那個自己有沒有做出會傷害到顧衡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製住下一次發病。
顧衡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蘇南喆，目光裏又重新帶了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溫柔神色。
他回來了，顧衡忍不住眼眶一酸。
也不知道是哪裏忽然湧上來的情緒，顧衡飛快的跑了過去，緊緊環抱住蘇南喆的腰身。
南喆……你知不知道你快嚇死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真害怕你再也變不回來了你知道嗎？我這些天都不敢靠近你，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你一眼……
蘇南喆輕輕的歎了口氣，他除了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一點，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深夜，顧衡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久，終於還是成功的失眠了。蘇南喆今晚出奇的沒有過來黏著她一起睡，不知道一個人在房
間裏麵幹些什麽。
林然沒有帶工作回來，蘇南喆也沒有吃晚飯，顧衡有點擔心，便出了房間去廚房衝了一杯蜂蜜水，端進了蘇南喆的房間。
他果然也沒有睡，甚至連衣服也沒換，還穿著回家時候的那身西裝。此刻，蘇南喆正在陽台上吹著風，背對著顧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他也是很痛苦的吧？肯定是自己忽然出了車禍嚇到他了，才會讓他犯病。顧衡這樣想著，不禁有些內疚。說來也是奇怪，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出了車禍，幸好撞得不重，否則，現在顧衡怕是已經要去見上帝了。
南喆，怎麽還不睡？顧衡來到陽台，輕聲問道。
蘇南喆立刻回過頭，他看著顧衡的目光裏麵有幾分閃躲，但顧衡還是敏銳的發現蘇南喆竟然紅著眼睛。
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卻無處傾訴的孩子似的，顧衡看著蘇南喆那個樣子，忍不住一陣心疼。她不知道這一個星期他經曆了什麽，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感受。但顧衡明白一點，那就是蘇南喆一定不好過。
或許他和那個自稱瘋子的男人在這身體的大腦當中抗爭了整整一個星期，又或許蘇南喆無數次想要恢複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掌控，但是他失敗了。
顧衡想，如果不是自己出事了，他一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吧？
阿衡，對不起，我……蘇南喆猶豫著開口道：你見過他了，對嗎？他有沒有傷害你，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抱歉阿衡，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南喆，沒關係的，你不要自責。顧衡走上前去，握住了蘇南喆的手。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才會犯病，我也不怪你身體裏另外的那個人對我說過的，做過的任何事情。更何況他也沒有傷害我，真的。
想起瘋子看著自己的那種眼神，顧衡下意識的握緊了蘇南喆的手。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麵對那個人。顧衡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明明瘋子和蘇南喆共用同樣的身體，擁有同樣的一雙好看的眼睛。可當顧衡麵對著瘋子的時候，她覺得那雙眼睛仿佛可以看穿自己，甚至一直看到她的靈魂深處去。
顧衡有些不寒而栗，她搞不清瘋子到底要做些什麽，隻是隱隱的覺得，若是瘋子真的做出什麽事情來，也一定會和自己有關。
林然說，擁有分離型人格障礙的人，往往都擁有一個不幸的童年。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會分裂出一些好的人格，在受到傷害的時候，才可以保護自己，但蘇南喆顯然不似這一種。
有的人，會分裂出一些帶有黑暗色彩的人格，這些人格的性格偏激，固執，不容置疑也不容挑戰，比如蘇南喆。
可以這樣說，瘋子的
存在，正是蘇南喆的內心縮影。這是他內心當中的陰暗麵，是蘇南喆想要消滅，或者想要深深隱藏起來的一麵。沒有人希望自己是一個異類，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擁有很多的朋友，擁有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不是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自己是不是會隨時變成了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就算是蘇南喆，也會需要保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