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終歸都是遺憾
陶瑗呆若木雞的看著胸口流血的祁淩,所有人都圍在葉明蘭身邊,隻有她,眼裏滿是遺憾悔恨的望著已死卻不倒地的祁淩。
她假裝懂事鎮定的走上前,“夫君先帶明蘭離開吧,我的馬車軟一些,前方不遠處有醫所,接下來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夫君…”
“多謝公主。”陶瑗一翻為陸明和葉明蘭著想的話換來一句多謝。
她頹敗的搖搖頭,便讓陸明帶著葉明蘭離開了。
直到馬蹄聲遠離,她才敢伸出手用手帕擦幹男人的臉。
男人身旁的貼身侍衛滿眼淚痕的拿著一封信走上前,跪地遞上信道“公主殿下,我祁家對得起皇室了,從此,這世界上再無富可敵國的祁家。”
侍衛說完便服毒自盡倒在了祁淩身旁。
陶瑗雙手發抖的打開那封信,熟悉的字跡喚起她塵封已久的回憶。
“瑗兒,你若看到這封信,我已經換了個地方守護你了。”
陶瑗再也忍不住眼裏的淚水,無聲的哭了起來。
“瑗兒,你莫要哭,你要為我開心,我終於不用被困在這京都,日日盼那陸明娶妾見你一麵了。”
自從陶瑗嫁給陸明,皇帝便讓祁淩不許出京,見陶瑗隻有一個法子,陸明娶妾,陶瑗帶妾回京的時候記住那妾的樣子殺了她以絕後患。
祁家雖然強大,祁淩卻從未殺過人,為了見一眼陶瑗,他的手上已然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陶瑗展開信,哭的無聲的看著,“瑗兒,我在咱們發現的後山存了些財富,若你不想再為難自己做那些不開心的事,便帶著你的母後拿著錢財去鄰國吧,那兒有我祁家未上交的家業,你去了就是那兒的主母。”
陶瑗抬眸看著眼前已經沒了生機的男人,哽咽道“為什麽,到底是什麽值得你這樣做?”
陶瑗一直坐在祁淩身邊,祁淩雖死卻一直跪著不曾倒下,正如他信裏說的那樣,他的肩膀時刻為陶瑗恭候著。
陶瑗就那樣坐著歪頭倚靠在祁淩肩頭,好像,那個男人從未離開。
直到滿天繁星,她都未等到她父皇答應派來的援兵,陶瑗這才懂得,她母後的愛究竟有多麽卑微。
曾經的陶瑗敢一個人穿越各種樹林山寨,因為她知道她的身後一直有祁淩保護著。
可是現在的陶瑗,坐麻了雙腳都不敢離開祁淩半步。
杏兒攙扶起陶瑗,她們現在必須趕回去確認葉明蘭的死活。
陶瑗站起身,轉身安排人埋葬祁淩的片刻,祁淩的身軀倒了下去。
落地的重音讓失魂的陶瑗徹底從夢中清醒,她遲緩的轉身看著倒地緊閉雙眸的男人,才發現他究竟有多愛她。
他連自己什麽時候離開都算好了,她懂了,祁淩不是不會倒地,而是散盡了內力,隻為了應了信裏最後的承諾,成為她難過時依靠的臂膀。
沈穆清全然不知他們走後,陶瑗究竟經曆了什麽,一路上沈穆清都在和阮沐恒抱怨。
“你說這個狠辣的女人,怎麽就那麽見不得人好呢!她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從主母的位置上下來。”
阮沐恒敲了敲沈穆清的頭道“馬上了,等她下位咱們的任務可就完成了,你舍得你的明蘭?”
看著一臉擔憂的沈穆清,阮沐恒越來越覺得自己剛剛的做法是對的,他沒有帶沈穆清去看陶瑗的故事。
任務完成了就好,至於陶瑗要在沈穆清心裏留下什麽印象已經不重要了,他看重的永遠是沈穆清的心髒。
還好有沈穆清給的竹簡衣和黑龍的以身擋劍,葉明蘭的傷勢並不重,隻是看上去嚇人。
陶瑗和皇室這次真的失算了,陸明能親自來已經表明了葉明蘭的重要性,好在葉明蘭沒有死,如果她死了恐怕是會改朝換代。
但即便葉明蘭沒有死,陸明也不會留一個隨時都會咬人的毒蛇在葉明蘭身邊。
兩日後,幾人趕回了陸府,葉明蘭的氣色依舊不好,之前在葉府留的舊疾也因為刀傷複發了。
沈穆清日日在葉明蘭的房內照顧她,葉明蘭扯出一絲慘白的笑容對沈穆清道“嫂嫂莫要再為我浪費錢浪費藥了。”
“你這孩子,這怎麽能是浪費呢!你這身子再不好好補補那是要了陸明的命啊!”
葉明蘭掩去眼眸裏失落的神色,剛回府的那晚晚,阮沐恒就來找過她了。
阮沐恒在那個夜晚曾千叮嚀萬囑咐葉明蘭不要告訴沈穆清她身體的真實狀況。
此時此刻她看著認真為她吹著湯藥的沈穆清,不忍的接過湯碗盡數喝光道“我的意思是再補下去我都要營養過剩了,嫂嫂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好久沒曬過陽光了。”
“好啊!那你一定要多穿些,小心冒了風寒!”
兩人在院子裏像曾經那樣做著吃食,隻不過主廚換成了沈穆清,葉明蘭成了從旁指揮的人。
“嫂嫂可要好好學,我怕日後夫君饞了吃不到。”
沈穆清抹了葉明蘭半臉白麵道“怎麽會呢!你不是馬上就要痊愈了嗎?”
葉明蘭笑著點了點頭,一筆一畫認真寫著每道食物的配方步驟。
一個月後,葉明蘭的氣色愈發好了,還被診斷出有了身孕。
這是沈穆清最開心的一次任務了,她恨不得直接留在這任務世界。
至於陶瑗,在得知葉明蘭還活著後她好像釋懷了,寫了封書信畫好了隱匿地洞的地圖讓陸明派人送到了宮中她母後的手裏。
她給了自己母後選擇,如果她母後還願留在自己父皇身邊,她無話可說。
那天雨夜,她簽下了和陸明的和離書,為此沈穆清一直抱怨陸明太過善良,該懲罰那陶瑗的,她一直覺得若不是陶瑗,葉明蘭不會受那麽多罪。
阮沐恒攔了好久勸了兩天沈穆清才答應不再讓陸明追究這件事,可她永遠不知道阮沐恒和陸明這麽容易原諒陶瑗的原因。
雨後的清晨,一身輕巧嫁衣的陶瑗塗好了紅妝,著一雙繡花鞋,步伐小心翼翼的來到了葉明蘭曾出事的那個樹林。
她笑的很開心,好像徹底得到了解脫。
不知走了多久,女孩的鞋子沾滿了泥濘,她也不管,隻顧往眼前的墳墓走去。
直到看到祁淩的名字,她才停下腳步,語氣裏滿是撒嬌的意味道“夫君,你看瑗兒今日可美?”
女孩展開手,拿出手裏的糖果放到了嘴裏,皺眉道“夫君,你這次給的糖,有些苦。”
她依偎在墓碑旁,小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喃喃道“夫君,瑗兒錯了,是瑗兒太過渴望得到父皇的認可,母後的寵愛,才害得淩哥你比我先走一步。”
女孩整理好自己的嫁衣,苦笑道“淩哥你瞧,這嫁衣是你為我準備的,我穿上可是你心中的樣子?”
一隻白狐走到了女孩身旁,女孩有些驚訝的抱起了那不怕人的狐狸,撫弄著狐狸的毛發問道“淩哥,是你來接瑗兒了嗎?”
話音落,女孩口吐鮮血倒在了墓碑旁,好像她的身邊真的做了一個人在等她依偎臂膀。
阮沐恒哀歎了一聲,接住了女孩魂靈化作的碎片,偌大的樹林隻剩下一身紅衣的女孩和一座孤墳。
陶瑗死後的第五天陸明就大設宴席迎娶了葉明蘭做陸家的二夫人,當天便給了她當家主母權。
那個陶瑗設計了一生都沒得到的當家主母權。
雖然已經圓滿結局,沈穆清可以離開任務了,但沈穆清還是纏著阮沐恒去一年後看了葉明蘭出世的孩子。
阮沐恒被她纏的沒法,隻好帶她去看,但還是嚴肅警告道“看了那孩子你便和本尊回去,不可長留!”
“不就是待時間長了會變老嘛!你有藥怕什麽。”
“你若不應本尊便不帶你去。”
“應應應,死狐狸!”
一年後
“哇!”一聲嬰孩啼哭,葉明蘭的孩兒平安降世。
阮沐恒完全按照自己說的那樣,讓沈穆清看了一眼孩兒便把她扔出了任務,並以自己收尾為理由,沒有和沈穆清一起回去。
回到現代的沈穆清並不知道,這次任務真正結束不是葉明蘭做主母,而是葉明蘭誕下陸明的孩兒。
他沒有讓沈穆清去看產後的葉明蘭,是因為葉明蘭早已在孩兒誕生的那一刻沒了氣息。
陸明一直知道,葉明蘭命不久矣,她怕自己太過孤單,所以才一直堅持到了孩兒出生的這一天。
幾年後,陸明帶著一個小奶團子來到葉明蘭墳前,滿眼溫柔道“乖兒子,給你娘親背一下今日新學的詩。”
小團子奶聲奶氣道“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詩背完值錢剛好燒完,陸明拿出了自己新做的花糕,笑道“思葉,給你娘親說說這首詩是何意。”
“思葉若答對了可以學習花糕如何做嗎?”
“自然可以。”
小家夥眨著狡黠的眸子道“這詩的意思,意思就是,父親又沒出息的想明蘭娘親了,父親近日讓思葉背的詩都是帶明帶蘭字的。”
男人也不否認,擺好花糕語氣低落道“明蘭,你若再不回來,明日我便讓這小子再背十首有你字名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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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篇:
“因你偏愛,我才對這暗無天日的生活有了盼頭。”
“感你溫柔,我才對這冷漠無情的日子有了盼頭。”
陶瑗篇:
“遺憾隻能祝你順遂平安。”
“遺憾隻能願你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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