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遺憾止於相識
阮沐恒一直待在房頂上直到沈穆清睡到自然醒,見她出了房門才出聲道“你莫不是一頭豬?睡到現在。”
沈穆清被房頂的聲音嚇得驚愕的猛回頭,一不小心便扭了脖頸,她有些惱怒的指著房頂上的阮沐恒道“你有病啊!一大早爬人房頂幹嘛?”
阮沐恒反手從房頂上跳了下來,摸著沈穆清的頭道“來催你上班幹活的。”
“啥啊?”沈穆清被迫跟著阮沐恒走出了小院,她今日一身淺綠色小裙,發型是內侍宮女為她梳的,為了減少沉重感,她特地交代了好久少帶頭飾。
最後終於是如願隻帶了兩隻玉簪走出來。
阮沐恒拉扯著沈穆清的衣袖快步往前趕著道“咱們去林府,聽雪的酒鬼老爹有危險,他如果死了聽雪嫁到皇宮的可能就更小了。”
沈穆清甩開阮沐恒的手整理了下衣袖道“我自己走比你拖著快!”
見走到自己前麵的沈穆清,阮沐恒隻能寵溺的對著她的背影笑笑道“原來曾經那麽溫柔的人也有這麽囂張跋扈的一天。”
“這什麽爛任務啊!剛來就要接受人命案。”沈穆清邊走邊抱怨著,“哪個沒心沒肺不長眼的要殺她爹啊!青樓那群人?他們不怕再也不能威脅聽雪?”
阮沐恒麵無表情的答到“不是青樓的人,是大皇子身邊的人。”
沈穆清雙眼直直的發愣,難以置信的問道“什麽玩意?大皇子?”
“還記得他曾說自己的母後遇害而死嗎?他一直覺得是皇帝曾喜歡的女子雲天歌害了皇後,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查雲天歌一家的下落,當年他們毒死了聽雪的母親雲天歌,現在皇後死了,他當然要趕盡殺絕,讓雲天歌的孩子也嚐嚐他沒了親人的滋味。”
沈穆清腦海裏想著那些狗血劇,悄無聲息的問道“你別告訴我,雲天歌的孩子就是聽雪。”
“你好像也沒那麽傻,不過聽雪的原名叫林雪,所以大皇子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慢慢成為了聽雪的滅家仇敵。”
“那還講什麽啊!飛過去救人啊!”
皇子府
楚奕雲從宮中回來便一直盯著桌上被卷起來的畫,一言不發。
身邊侍奉的侍衛簡言貼心的為他端來一壺熱菜道“主子,您從回來就一直發呆,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還是關於聽雪小姐的嗎?”
楚奕雲沒有講話,隻是呆滯的點著頭,他第一次這般害怕,不敢去打開那副畫像。
“主子不必再這般憂心了,藍部已經同意認聽雪小姐為公主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府做皇妃了。”
楚奕雲伸出手打斷了簡言的話,“簡言,你還記得當年被母後宣進宮的那個絕美的女人嗎?”
這些年被皇後處死的人不計其數,但絕美的人也就一個,就是當年的雲天歌,簡言想了想便點頭道“就是那個服用了的女人嗎?”
“你有沒有覺得,雪兒和她長的有些像。”
簡言細細回憶著二人的長相,頓了會才回到“聽主子這樣說確實有些像,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睛。”
楚奕雲握緊了桌上的畫,腔調變得顫抖道“這幅畫,是雪兒母親的畫像,你說本皇子該打開看看嗎?”
看著楚奕雲一臉痛苦狀,顫抖的雙手幾乎握不緊畫,簡言忙搭在楚奕雲冰涼的手上道“主子,就讓那些成為回憶吧,畫像交給屬下收起來吧。”
一顆淚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簡言的手背上,楚奕雲沒有鬆開手裏的畫像,當年的事在他腦中曆曆在目。
八年前,大雪
“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啊!”妝容高貴,金絲縷衣的女人滿臉厭惡的看著自己誇讚的女人。
她的麵前正跪著一個身著白衣,麵容姣好的女人,女人不卑不亢的低頭行禮,秀氣的眉毛隨著自己講話微微一挑。
“雲天歌,當真是好名字。”高貴的女人睥睨的白了一眼跪在她麵前的女人,隨後便將所有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指甲上。
“謝皇後娘娘誇讚。”女人長的好,說話的聲音也甚是好聽,一雙靈動的眸子時刻在勾人心魄。
“想必你也知道陛下一直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吧?你也介意本宮搶了你的位置害你隻能嫁於商人為妻嗎?”坐上的女人慵懶的看向雲天歌,眸子裏全是狠辣。
“天歌不敢,天歌從未妄想進宮,天歌心裏隻有夫君一人。”雲天歌依舊不卑不亢的答著,她的身上沒有青樓女子的煙火氣,更多的是不識煙火的神女氣質,好像她生來就高貴不可攀。
“真是巧嘴啊!說的本宮都信了!但你萬萬沒想到吧?本宮比你先一步得知陛下要廢後接你進宮的想法呢!”
“皇後娘娘一定搞錯了,皇上對皇後娘娘的寵愛世人皆知。”
“你是在說本宮無事生非嗎?本宮搞錯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廢後,他不敢,就算本宮仙逝他也不敢,這就是本宮比你強的地方,本宮生來就比你高貴,不是你裝幾分清高氣質便能學出來的。”
雲天歌這才抬眸正視座上的女人,她很清楚眼前的皇後地位有多高,因為當年自己險些嫁給承運帝全都是這個皇後及時出現讓承運帝打消了念頭。
這麽多年後宮佳麗雖多,卻隻活了一個大皇子三皇子,她明白這個女人手段的狠辣。
可她卻是從心裏感謝這個女人,她心屬之人一直是有才有德的林子傑,並不是那個眼裏全是權勢的皇帝,她感謝她可以讓自己如願嫁給林子傑。
“草民身份卑微,確實不能與皇後娘娘的高貴相比,天歌已經嫁為人夫自然不會再進宮做妃,還請皇後娘娘安心。”
座上的女人依舊不給她一個正眼道“即便你進宮,還是得尊本宮一聲皇後不是嗎?”
“天歌此生不會進宮為妃。”
女人好像很驚訝的捂住嘴道“那你這一生到此就結束了呀!不入宮可是會得罪皇上的,你的家人可是要被你害死的,不如本宮幫你一把吧?”
雲天歌看著座上皇後瘋瘋癲癲的樣子,雖然極其不想回答她卻還是順從的回道“多謝皇後娘娘。”
“不用謝,來人,上毒酒!”
聽到毒酒,雲天歌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早就知道自己進宮必死無疑,她隻想保住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女兒,死不死的於她來講已經無所謂了。
“母後,且慢!”一聲稚氣的男音從殿外響起。
楚奕雲在簡言的陪伴下邁著小步子走了進來,臉上沒有孩童的稚氣,聲音雖然奶聲奶氣的確滿是殺意道“母後,直接毒死她父皇會怪罪你的。”
皇後滿臉驚喜的看向走來的孩童,“本宮的乖寶貝,教你的老臣走了嗎?”
“回母後,孩兒已經將今日的課業做完了,師父現在正在教三弟。”
說完楚奕雲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跪著的雲天歌身上,“母後是要處死她嗎?孩兒從王太醫那裏學了配藥,這瓶毒藥會讓人在一個月後猝死,母後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影響到自己呢?”
皇後接過楚奕雲手中的藥瓶,她當時的笑容至今還刻在楚奕雲的腦海中。
從回憶中走出來的楚奕雲默默抽回了那雙發抖的手,“你先退下吧。”
“那這畫像…”簡言為難的看向楚奕雲,怕他做出出格的事。
“在看畫像之前,我想先去看一眼雪兒。”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備馬。”
春歡樓還是像往常一樣客進客出,隻是聽雪的房門今日卻是在楚奕雲來之前掛上了有客的牌子。
房間內,三個黑衣人沾滿了位置,為首頭帶黑色鬥笠的黑衣人示意聽雪坐下,一直警惕著的聽雪不敢不去順從,她怕眼前的三個人一怒將自己殺害。
她死了不要緊,但經過那次鬼門關,她明白她死了會牽連春歡樓,春歡樓就會為難死他的父親,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
黑衣人的臉完全被黑色鬥笠遮擋了起來,用一種冷漠疏遠的口吻說道“林府曾經的大小姐,林雪?”
聽到這番話聽雪的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隻有她知道,春歡樓銷人曾經家世底細的厲害,這個人還能查到她原先叫什麽,除了是皇帝身邊的人就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俠客。
隻不過她雖然在春歡樓,但接觸的人向來隻有楚奕雲,所以是俠客的可能性很小,隻能說眼前人是宮裏皇帝派來的。
“大人這般調查我的身世是何意思?”
“倒是個聰明的,你接近大皇子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
聽雪雖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在看到黑衣人身後兩個帶刀的隨從後還是解釋道“我隻是愛慕大皇子的才情。”
“大皇子的確多才多藝,但是你的身世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目的並不單純。”
聽雪緊緊皺起眉頭,初識楚奕雲的時候她並不知道他的身份,都是三年的相處慢慢發現的,如果她帶有目的接近楚奕雲絕不會三年還沒有達到目的,她隻是單純的喜歡而已。
單純的感情最容不得旁人質疑,所以她現在麵上的神色並不好,“小女子並不知大人這是何意。”
黑衣人貌似早有準備般從右邊侍衛手中接過早已準備好的畫像,畫像展開,上麵畫的正是聽雪的母親雲天歌。
“我想這個人林小姐並不陌生吧?你的母親八年前去世,她去世前曾進宮見過皇後是人盡皆知的事,以你母親的性子絕對不會瞞著你父親她是被皇後娘娘害死的事,所以林大小姐應該也不會不知道吧?”
聽雪麵上全是驚愕和不信,她的母親的確是去世的早,父親也因為母親的離開所以一蹶不振,可她一直覺得母親是病重離世的。
看著聽雪不停變化的神情,黑衣人好像早就料到一般道“林小姐先聽我講完再決定信不信,你母親離世前的症狀是不是臥床不起,狂咳不止且胸悶短氣?”
聽雪聽著黑衣人的描述陷入了回憶,最後那幾天她的母親幾乎天天咳血,郎中來瞧開了不少方子都沒有氣死,自己的母親到最後甚至拒絕再讓郎中瞧病,直到那日身體發顫,咳出一大攤血後徹底離開了她。
黑衣人將手放在了畫像上,用指尖敲打著桌麵上的畫道“林小姐的母親不愧是曾經的花魁,樣貌當真傾國傾城,隻是她和林小姐犯了一樣的錯誤,勾引皇子,煙花之地的女人怎麽可能鬥得過深宅大院的嫡小姐?更何況是寒部的小公主呢?”
“聽雪明白大人的意思。”
看著眼神散亂,麵上慌張的聽雪,黑衣人好像已經決定給她最後一擊道“林小姐可以去問問令尊,當年雲天歌所服之藥是何人研製並讓令母服下的。”
一番話剛剛說完,房門便被人輕輕的推開了,春歡樓的老媽媽一身翠綠衣扭著腰肢走了進來,“誒喲,各位爺還在呢!眼下大皇子就要來了,各位爺您看,可不可以讓聽雪姑娘先出去迎客啊?”
黑衣人貌似很好說話一般道“我們便不打擾老板娘和聽雪姑娘做生意了,走。”
“誒,謝謝各位大爺體諒。”
看著老鴇對他們恭敬的態度,聽雪更加確定了他們的身份,就是皇帝身邊派來的人。
皇帝害過她,所以她現在不得不懷疑剛剛那番話是不是又是皇帝調查她後胡亂編出來的故事。
畢竟她對皇後的印象就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害死自己的母親,更何況她的母親根本不是青樓之女,而是異族流亡至此的貴族,她見過母親佩戴昂貴的貴族首飾,絕不是京城的產物。
她正發愣的想著,楚奕雲便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雪兒,你沒事吧?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幾個黑衣人從春歡樓出去。”
被聲音喚回思緒的聽雪眼神渙散的看向門外,“啊?哦沒事。”
見聽雪狀態不對,楚奕雲忙解釋道“我嚇到你了嗎?剛剛房門未關,又見你一個人在這兒愣神而坐,我有些慌亂怕你出事,所以行為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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