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沒有後人乘涼
公主府
沈穆清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丟掉了全部的記憶,她的腦海裏隻有一個聲音,她現在是大國公主,唐暖暖,她的侍衛是當朝第二高手雲諫,她心屬於當朝大將軍阮沐恒。
她一直堅信,隻要她足夠燁燁生輝,阮沐恒就一定會注意到她。
所以她會出現在所有阮沐恒會出現的角落和地方。
看著床上漸漸睜開蟬翼女人,雲諫小心翼翼的行了一禮道:“公主殿下,您醒了?”
沈穆清已經完全忘記了她曾經是沈家高傲的大小姐沈穆清,現在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找阮沐恒。
“沐恒哥哥來瞧過本公主嗎?”她聲音甜美夾雜著困意到。
“回公主殿下,阮將軍這幾日都在忙相府嫡小姐楚清兒的上頭禮。”
“什麽?”唐暖暖有些生氣道:“她怎麽敢讓沐恒哥哥去忙那些事?沐恒哥哥有多忙她不知道嗎?”
“公主殿下息怒。”
唐暖暖生氣的不是因為阮沐恒替楚清兒準備上頭禮,而是她和楚清兒的上頭禮隻差三天,現在滿宮的人都在替她準備上頭禮,在她看來是楚清兒不要臉的留住了自己的沐恒哥哥,去幫她一個小小相府之女準備禮堂。
“來人,擺駕丞相府。”
唐暖暖掐著腰,一臉怒氣的模樣。
雲諫急忙攔著她道:“公主殿下,阮將軍是奉皇上的命令替丞相府家的小姐準備上頭禮的,咱們就算去了,阮將軍也不可能停下手上的活不去幫那相府嫡女準備過禮。”
唐暖暖表情變得嚴肅道:“是父皇?”
“是的,公主殿下。”
雲諫看著麵前這樣的沈穆清有些心疼的倒退了兩步,現在的唐暖暖身上完全沒有沈穆清的影子,連長相都不一樣,可是他就是覺得心疼,因為這個人身體裏的血液就是沈穆清的,對於他來講,隻是換了個皮而已。
那份骨子裏的驕傲,所有人都不能模仿。
就連皺眉頭的模樣都像極了沈穆清。
唐暖暖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道:“父皇現在在做什麽呢?”
“回公主殿下,陛下現在正在楚貴妃的殿內,今日楚貴妃又給皇上表演了新的舞曲。”
唐暖暖煩躁的揮了揮手道:“好了!真不知道父皇他是怎麽想的,一個骨瘦如柴的人,每天就那麽兩支舞跳來跳去,本公主倒是真想不明白,有什麽好瞧的?”
“公主殿下息怒。”雲諫不敢過多的和沈穆清多說其他的話,他知道一個侍衛該做什麽,也知道沈穆清現在的性子,容易急還容易暴躁,被當今皇上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他不會輕易的去反駁她的意願,這一世他隻想一直在她身後默默守護她。
唐暖暖往前走了兩步道:“我母後呢?”
“皇後娘娘方才來瞧過您,見您還在睡覺便帶人離開了,屬下現在並不知皇後娘娘的行蹤。”
唐暖暖無聲的歎了口氣道:“她肯定又躲到哪個地方獨自傷神了,這個丞相府本公主倒要看看他們打的是什麽算盤,先是派自己家的妹妹進宮勾搭父皇,現在又要和本公主搶沐恒哥哥,他們真覺得本公主是那種好欺負的人嗎?”
“雲諫,隨我去一趟歡嵐殿,我倒要去看看那個女人又變換了什麽好舞姿。”
“是。”
歡嵐殿內,歌舞聲從昨日夜裏一直響到今日中午,皇帝昏庸的倒在楚貴妃的懷裏,嗅著她身上的香味道:“愛妃今日用的可是西域剛剛進貢的那款香?”
“陛下真是的,人家就是不告訴人家有沒有用香。”
皇帝抱著楚貴妃的手微微一緊道:“你這小妖精,是朕最近太過放縱你了?竟然開始瞞著朕了。”
說著皇帝的手變得不老實,不停的在楚貴妃的身上摸來摸去,楚貴妃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躲在皇帝的懷裏道:“陛下,臣妾現在倒是有了您,算是有了自己的歸屬了,隻可惜臣妾那可憐人的侄女,現在還沒有婚配呢!”
“哦?朕瞧著愛妃這兩日越發憔悴了,原來是為了自己侄女操心呢?和朕說說,你這侄女可有心儀的人,朕親自為她指婚。”
楚貴妃依偎在皇帝懷中,還未開口講話,皇帝接著自己的話道:“朕想,阮大將軍就不錯,倒也是文武雙全,隻是文臣武臣聯姻的話,怕是有些不妥,不過這阮將軍現在從戰場上回來,這將軍的軍銜也可以交了。”
楚貴妃臉色變了變,但也沒有說出什麽反駁的話道:“全看皇上怎麽想了,我那侄女啊!也沒幾個看入眼的人,小姑娘現在都心氣高。”
皇帝輕輕刮了刮楚貴妃的鼻梁道:“像你一般對嗎?”
“皇上…”
“啟稟皇上,公主殿下求見。”
楚貴妃的手還攔在皇帝腰上,聽到公主求見,皇帝的臉瞬間變得正經,端坐好將楚貴妃推到了一旁道:“傳。”
“是。”
“父皇,父皇,你在做什麽啊?”
不等下人宣,沈穆清便拉著自己的衣服闖進了歡嵐殿,楚貴妃對著她翻了一個白眼,她比誰都清楚,那位可是宮裏唯一的小公主,也是最得寵的小公主。
皇帝麵上帶著慈祥的笑道:“父皇在這兒瞧楚貴妃跳舞呢?你怎麽了?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沈穆清撇了眼一旁的楚貴妃,看著她搔首弄姿坐著的模樣心裏默默呸了一聲道:“女兒想父皇了,難不成女兒找父皇一定要有合理的理由嗎?”
聽著沈穆清這番說辭,皇帝無奈的笑著指著她道:“你呀你呀?單單是這一雙巧嘴,就能哄得朕啊開心許多天。”
“女兒這可全是和父皇母後學的。”
沈穆清一邊說著一邊提著裙擺走到皇帝身旁,拉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道:“父皇,皇兒也想看貴妃娘娘跳舞。”
“哦?你今天怎麽有這雅興?”皇帝有些驚歎的看了眼沈穆清繼續道:“來吧,坐在父皇身旁瞧,貴妃啊!你就給孩子跳一段吧。”
楚貴妃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眼光全程盯著沈穆清道:“皇上,如果公主殿下感興趣的話,臣妾可以帶著公主殿下一塊跳。”
皇帝有些驚訝的看著楚貴妃道:“這倒也是個好法子,正好也讓朕瞧瞧暖兒最近的舞技有沒有上漲。”
原本麵帶笑意的沈穆清突然嚴肅起來,有些生氣的看著皇帝道:“父皇?您為什麽還在笑啊?”
看著沈穆清突然繃起臉,皇帝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遞給她一個葡萄道:“這是怎麽了,是不想跳嗎?怎麽突然這麽嚴肅了?”
沈穆清接過皇帝手裏的葡萄,帶著些許傲嬌的語氣道:“父皇,母後還在,她怎麽可以自稱臣妾?她現在不過就是貴妃嘛,父皇還要我和她一塊共舞,父皇未免太過專寵了吧?”
皇帝也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道:“暖兒!楚貴妃現在有協助六宮的權利,自稱一聲臣妾是不過分的,再說,是你想看人家貴妃跳舞,人家貴妃邀你跳舞你怎的又不樂意起來了?”
沈穆清用手撐著軟座,往後挪了挪身子道:“父皇何時分了母後管理六宮的權利給她,父皇是不是想過幾日免了母後的頭銜然後給她?然後再免了我這公主的頭銜,收回對我的寵愛,然後專寵你和她的孩子?”
皇帝萬萬沒想到沈穆清會突然將事情說的那麽嚴重,有些啞口無言的看著委屈巴巴的沈穆清,他最受不了他的小女兒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看著他。
楚貴妃臉色也變了變,她可比誰都看得清楚,沈穆清這番話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捧殺。
“公主殿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臣妾接管六宮管理,不過是陛下心疼皇後娘娘,想要臣妾替皇後娘娘分憂而已。”
沈穆清沒有回答楚貴妃的話,二話不說就開始哭起來,麵對突然哭起來的沈穆清,皇帝顯得束手無策,忙將麵前的水果捧到沈穆清麵前道:“朕的小公主,這怎麽還落金豆豆了?”
沈穆清哭的越發委屈道:“父皇現在就開始偏心了,父皇明知道暖兒喜歡和沐恒哥哥在一起玩,可是父皇還讓沐恒哥哥給她的侄女準備上頭禮,父皇可知道,女兒的上頭禮也快要到了,父皇心裏怕是早就厭煩了暖兒,是暖兒的上頭禮都比不過一個丞相府的女兒的上頭禮重要了嗎?現在楚貴妃就敢這樣凶暖兒了,這宮裏是沒有暖兒和母後的容身之地了嗎?”
皇帝忙順著沈穆清的話,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水道:“你這孩子,怎麽會這樣想呢!父皇隻是讓阮將軍去幫忙,可沒有說不讓他替你準備上頭禮,你的心思父皇怎麽會看不透呢?”
楚貴妃強忍著怒氣看著沈穆清那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隻有她清楚,她明明就差一點就可以嚷丞相府和將軍府合姻了,差一點就可以讓她的侄女得到這個國度最優秀的男人了,然而現在很可能就因為唐暖暖的一句話毀了她這陣子的努力。
丞相府
楚清兒坐在自家院子的秋千上正皺著眉頭,身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為她扇著長扇,忍不住偷笑道:“小姐,您已經坐在這兒愣了一上午了,現在還沒忘了那大將軍呢!”
楚清兒忙收起了表情,嗔怪的看了眼自家丫鬟道:“不是,我隻是好奇,他堂堂將軍怎麽對裝扮這些物件上研究的那般透徹,骨子裏透出的那股自信,是尋常男子身上沒有的。”
端坐在牆頭上的阮沐恒看著秋千上的楚清兒,那是他思念了千年的清兒,他想念了好久的清兒。
他將這個時候算作他和清兒第一次相愛相見。
因為這一世他真的對清兒動了情,不是尋常夫妻的那種,是第一眼就被她吸引的那種。
看著院子裏巧笑嫣然的女孩,沒人知道他多想跳下去抱一抱她,時隔這麽多年,再見到她的時候,他竟然感覺自己的雙手有些發抖。
“小姐,奴婢聽老爺說,您姑姑要將您許配給那位大將軍呢!”
“好啦!你不要再說了,這麽害羞的話怎麽說起來沒完了呢!你真的是越來越不知深淺了。”
“奴婢才沒有呢!奴婢看啊,大將軍對小姐也有意思呢!”
看著丫鬟張張合合的嘴,楚清兒陷入了回憶。
第一眼看阮沐恒的時候,她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她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行為舉止都如此優雅的男人,他的眼在看向她的時候好像帶著光一樣。
她不敢相信,那樣溫柔的一個人竟然是將軍,在她的想法和認知裏,將軍都是些粗俗的人。
可是阮沐恒不止長得溫柔惹人,更甚至他細心入微的程度遠遠高於女孩子,單單是為她布置現場都能看出他的用心。
“小姐?”
楚清兒的心緒硬生生被自家丫鬟的叫喚拉了回來,她瞬間羞紅了臉看著自家丫鬟道:“又怎的了?”
“小姐剛剛在想什麽呢?奴婢都說完了,您那嘴角還掛著笑意呢!”
楚清兒沒有回答自家丫鬟的話,隻是低下了頭道:“現在是幾時了,昨兒他說用完午膳便來幫我挑選明日要穿的衣服的。”
“小姐這就急不可耐要見大將軍了?”丫鬟笑嘻嘻的看著自家小姐,見她實在害羞也沒再繼續開玩笑道:“小姐現在可以去梳洗打扮了,奴婢看啊!大將軍應該是在來的路上了。”
阮沐恒紅著眼看著楚清兒進了閨房,那個身影他記了幾千年。
直到現在,他的夢裏沒了清兒的臉,隻留了她為他擋下致命傷的背影。
當沈穆清質問他為什麽她隻能是替身的時候,他甚至對她動了殺念。
對他來講,沒人可以比得過他的清兒,不是因為清兒有多漂亮,隻是那些艱難的日子,最危險的時刻,陪在他身邊,一直保護他的人永遠都是他的清兒。
他永遠不會準許後來者居上這句話發生。
對他來講,前人栽樹這件事永遠不會實現,他的清兒栽的樹,不管樹冠有多久沒被打理,隻要清兒應一聲,他可以立刻敞開懷抱迎接她,這就是他對清兒幾千年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