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陰晴不定
“人世將天上,由來不可期;誰知一回顧,交作兩相思。”如兮若有所思地念道。尤玥扭著頭,放下筆,埋怨起來:“整日就這樣讀讀寫寫,倒不如在外麵自由一些。”
“外麵是哪裏?你還想去來的地方?”如兮一棒子打斷了尤玥的思緒。她提起筆,蹙眉說:“總是寫得不夠好,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讓殷夫人滿意。”
“哎呀。”尤玥沒聽進去如兮的擔憂,反而弄得自己滿手都是墨汁,如兮循聲望去,提醒道:“趕快去洗洗,免得等一下弄得衣服上,這麽好看的衣裳弄髒了,怕是可惜了。”
“恩,我去去就來。”尤玥扔了書籍就往外麵跑去,看來她早就想找個借口溜走了。
如兮看到尤玥逃之夭夭的背影,不由得偷笑幾聲;其實自己也學得辛苦,她在現代學的都是簡體字,如今書本裏全部都是繁體,好在有些能看懂,不過大部分都看不明白,寫起來就更加費力,練字激發她的挑戰欲,隻是這欲望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萬俟侯悄然靠近,沒讓紅兒通傳,則是自己走上樓來杵在書房門口端詳著認真寫字的如兮。她的一顰一笑印在萬俟侯的眼裏,他的心裏卻浮現著自己過往與另一個女人的歡笑。仔細看來,如兮和冷翠最大的不同便是眼神,冷翠的眼神總是帶著些許憂鬱,或許是知道自己和皇上之間的隔閡,她心裏有著揮之不去的惆悵;而如兮純真的笑容掩蓋了之前的苦楚,她的眸子精亮而敏銳,殷夫人說的不錯,如兮果然與眾不同。
如兮還是不滿意,於是將紙捏成一團扔在地上,萬俟侯走進來彎腰拾起地上的紙,他打開了看;如兮聽到動靜,驚訝地抬起頭,看到萬俟侯正在欣賞自己失敗之作,不禁嚇得怔住了,等她緩過神來之時,萬俟侯已經看完了所有醜態,頓時,如兮飛紅了臉,支吾地說:“侯爺…這…那…我…”
萬俟侯勾起嘴角一抹笑意,注意到如兮拿著筆的手指,便默不吭聲地走上前,來到如兮的身邊;他寬厚的臂膀像一堵牆堵在了如兮眼前,如兮的目光停留在萬俟侯身上,短時間估計移不動,她留戀著萬俟侯的熟悉感,將一切防備之心全都卸下來。
“握筆的手法不對。”萬俟侯淡淡地說,聲調很平穩,卻讓如兮心裏濺起漣漪。
“哦。”如兮緊張地握不住,差一點掉了。萬俟侯立馬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如兮的手指,如兮瞬間僵直了身板,一動不動地瞪著雙眼。
“一定要這樣才對。”萬俟侯還是很平靜地教導,顯得若無其事,有事的是手指的主人,她不光身體僵直,手指也不聽使喚,被萬俟侯下了咒語,由他擺布。
“如果手法不對,如何練都是枉然。”萬俟侯睇著如兮認真地說。
“紅兒說,教書先生今日生病沒來,於是我與尤玥二人在書房自己練習。”如兮緊張地解釋。
“是哪個先生?最基本的手法也教不好,我看還是換一個。”萬俟侯冷厲地說:“如果一個教書的自己不嚴格要求,怎麽可能交出一個像樣的學生?”
聽到萬俟侯突然變了臉,如兮內疚地說道:“侯爺,其實…其實是我們自己沒有太注意,先生有教…”她可不能讓人家丟了飯碗啊,實在是罪過。
“你不必求情了,我已決定另請名師。”萬俟侯嚴謹地說。
如兮心都涼了,對於萬俟侯霸道的態度,她心裏犯嘀咕,想到一向都是自己男朋友聽自己的,現在倒好,侯爺就是侯爺,權力壓死人,她還反駁不得。
萬俟侯見如兮神色不對,便緩和一些語氣,說道:“你放心好了,這個名師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並且教好為止,否則你一樣可以向我稟報。”
如兮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特權很好玩,她冷冷地說:“多謝侯爺,如兮不敢再說,如兮覺得侯爺的做法太過嚴厲,其實是如兮自己不好,卻連累了先生,如兮於心不忍。”
“哈哈哈。”萬俟侯忽地仰天大笑,如兮怔怔地注視他,丈二摸不著頭。
“侯爺笑什麽?”如兮聽到後瘮得慌。
萬俟侯吐了一口氣,冷笑地說:“從未有人質疑我的做法,看來如兮姑娘要開這個先例了。”
如兮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如兮不敢,如兮不敢冒犯侯爺。”
“你嘴上說不敢,其實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在想,這個侯爺怎麽如此狂妄。”萬俟侯湊近些,沉聲說道:“還自以為是,不容他人質疑自己。”
如兮瞄了一眼萬俟侯,而後別過臉,深呼吸地說:“侯爺,沒有人敢質疑你,事實上,如兮知道,自己不過是府上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頭,侯爺一句話就可以要了如兮的命,所以,侯爺有權利狂妄,自以為是。”
“好,很好,這麽說,你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萬俟侯意味深長地教訓:“昨日我不明事情原委就在殷夫人麵前替你求情,後打聽得知,你狂妄地得罪殷夫人,還自以為是地要求自己的尊嚴。我以為你不知道在府裏,自己是個什麽身份。”
如兮心裏一緊,低著頭說:“如兮知錯了。”
“這句話應該不是對我說。”萬俟侯認真地說:“殷夫人是侯爺府的管事,就算你不服,也要明白,什麽時候夠資格不服氣的時候再動口,如果自己沒這個能耐,保全才是明智之舉。”
如兮凝神屏氣地說:“如兮謝侯爺教誨,如兮定當銘記於心。”
萬俟侯鬆了一口氣,說道:“明日來薔薇苑,新來的教書先生在那裏。”
“是。”如兮冷淡了應了一聲。萬俟侯還想再說什麽,可是兩人之間生分了許多,他不便多嘴,於是轉身就離開了夏宜樓。
看到萬俟侯離開,一直緊繃全身的如兮好不容易鬆懈下來,躲在一旁的尤玥也趕忙跑進門,她拉著如兮問道:“剛才那人就是侯爺?”
如兮點了點頭,說道:“此人就是侯爺。”
尤玥還意猶未盡,思慮說道:“真俊,不過看起來凶神惡煞,好像對你很凶,你得罪了他嗎?不對啊,前些日子他還托人送藥,真是奇怪,怎麽這會兒又不一樣了,這侯爺好奇怪啊。”
“伴君如伴虎,沒什麽好奇怪的。”如兮輕描淡寫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