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徐娘半老
西太後的鳳輦突然停下來,坐在鳳輦中的西太後怔怔地問:“芷荷,怎麽回事?”
“西太後,奴婢看到耒塵大人帶著一個陌生的男子朝著永定宮走去。”芷荷恭敬地回話。
西太後撩起簾子,喝令:“趕上去。”
“是。”芷荷吩咐一聲,抬鳳輦的太監們趕緊加快速度抄小道越過了耒塵他們。
耒塵見是西太後的鳳輦,定了定神,向鍾淮植使了使眼色,並且立刻停止腳步,欠身候著。鍾淮植料想,準是宮裏哪個後妃要來見皇上;待耒塵俯首給西太後請安,他才明白這華麗的鳳輦中坐著的就是當今西宮太後。
“統領大人,好忙啊…哀家老遠就看你走得急切,這又是帶什麽人見皇上?”西太後有意無意地問。
“回西太後的話,卑職奉皇上之命,帶鍾先生入宮麵聖,鍾先生就是救如兮小主的那位高人。”耒塵平靜地說。
“鍾先生?”西太後來了興致,思慮片刻,還是掀開了車簾,媚眼掃去,定在了鍾淮植俊逸的臉頰上。
如果說,愛情會使人意亂情迷,霎時間天旋地轉,就連一顆幹涸的心許久不曾雀躍,而這一刻,她隻能將手伏在胸口,好不容易才能按捺回胸腔,以至於自己作為一個尊貴的女人,不那麽失態失禮。
鍾淮植的眼神裏洋溢著柔情,他也沒有想到,一個堂堂太後,居然麗顏不老,嫻靜而又妖嬈,風流萬端,難抑她傾國之風姿。
“草民正是鍾淮植,見過西太後。”鍾淮植收回偷瞄的眼神,還是客氣地請安,將車輦內的西太後喚醒。
“鍾淮植…”西太後念念叨叨一句,似笑非笑地說:“起駕回宮吧。”
“可是太後,您不是要見皇上嗎?”芷荷詫異地問。
西太後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鍾淮植,溫和地笑道:“皇上有其它貴客,哀家就不便打擾了,回宮吧。”
“是。”芷荷又莫名地吩咐太監們轉身離開。
“恭送西太後。”耒塵是個粗人,沒瞧出端倪,隻得搖了搖頭,然後帶著鍾淮植進入了永定宮。
回到重華宮的西太後一個下午都端坐在鏡奩旁,芷荷送燕窩粥過來時,笑著說:“太後,您今日是怎麽了?一直坐著會不會身子不舒服啊?”
西太後愁雲地歎息一聲,摸著自己的臉,睇著鏡奩中的自己,悠悠地問道:“芷荷,你說哀家是不是老了?”
芷荷一怔,心想西太後果然有點心事,太後向來自信,從未覺得自己紅顏易老,所以太後散發出來的嫵媚才是動人的氣質,隻可惜這種氣質和嫵媚卻沒有人消受,也不敢消受。
“太後,在奴婢心裏,其實太後是最美的女人,比那些什麽皇上的嬪妃更加楚楚動人。”芷荷一半是奉承一半是實話。
西太後轉過臉,對著芷荷說:“哀家怎麽可能跟他們比,他們有的是青春,年輕就是好啊,無論是帝王還是一般男子,都肯定會喜歡年輕的姑娘,像哀家這種不過也是頗有姿色,徐娘半老罷了。”
“太後貴為國母,怎能與一般女子相提並論。”芷荷勸慰:“再說了,喜歡太後的人多了去了,太後您不是不知道。”
西太後黯然神傷地歎息:“喜歡哀家?哼,大多都是畏懼哀家的權勢,不想丟了性命。”
“太後,您今天就是怪怪的,奴婢看不透。”芷荷嘟囔著說:“但是奴婢真不希望太後這麽不開心,聽人說,開心的人看起來一定比不開心的人漂亮,所以太後每天開開心心的,肯定比任何人漂亮。”
“開心?”西太後嗤笑一聲,啐道:“有東宮太後在此,哀家能開心嗎?哼,想想鬥了這麽多年,額頭上那點皺紋說不定就是這個老太婆給氣出來的;她自己老不死,害得哀家我也不得安生。”
“西太後別氣了。”芷荷冷笑地說:“怎麽說,東太後也不如您,說不定過了幾年,東太後一命嗚呼,太後您還是那麽年輕漂亮。”
西太後想到此倒覺得心裏舒暢不少,她斜睨著芷荷,抿嘴笑道:“還是你這個丫頭貼心,知道怎麽哄哀家…好了,哀家就聽你一回,開心起來。”
“太後開心,奴婢也開心。”
西太後想了想,繼而又道:“對了,殷夫人可有進宮求見?”
“殷夫人差不多要進宮拜見太後您了。”芷荷瞅了瞅窗外,看著天色說道。
“你速速派人出宮到侯爺府通傳一聲。”西太後凝重地說:“說哀家還要見玉汐姑娘,讓她和殷夫人一起進宮。”
“是,奴婢這就去。”芷荷欠了欠身,然後退出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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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府這會兒的確是不安寧,奴才盯梢的時候還見著皇上的人也在侯爺府盯著。”李慶德杵在東太後身邊,戰戰兢兢地匯報:“現在殷夫人進宮頻繁,說不定就是商量著如何救侯爺,還有剛剛奴才的人又來通報一聲,皇上召見麒麟村的什麽高人,就是救活如兮小主的那位高人。”
東太後認真地聽著李慶德匯報的情況,神色一直凝重不變,就連身邊的映冬都不敢多支一聲。
“東太後,奴才查過了,那個被西太後賜名的女子的的確確是瓊仙居的人。”李慶德怕東太後不明白,又補充說:“瓊仙居是京陵城最大的妓院,曾經,侯爺是那裏的常客,想必也是侯爺帶會府上的女子。”
東太後緊蹙眉,若有所思地嘀咕:“這群人到底玩什麽把戲…哀家也想不通了。”
“依奴才之見,西太後做這麽多事肯定都是為了救侯爺。”
“太大費周章了,其實就說讓如兮落發為尼之計,皇上已然動搖。”東太後眨了眨眼睛,冷冷地說:“何必又弄出一個什麽高人。”
“這個高人據皇上身邊的探子匯報,好像是殷夫人推薦的。”
“殷夫人和西太後有什麽分別?”東太後白了一眼,啐道:“這兩個女人早就狼狽為奸,視哀家為眼中釘了。”
“那奴才還要怎麽做?”
東太後嗡了嗡嘴,謹慎地說:“你且再盯著,侯爺府和皇上身邊都不能放鬆警惕,他們做再多的事那都是衝著皇上,隻要看牢了皇上,哼,量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是,奴才一定小心謹慎,絕對不會讓太後失望。”
“記住了,千萬千萬不能讓他們察覺,此時我們還看不明白端倪,一旦打草驚蛇,再調查就難上加難了。”東太後緊張地囑咐一聲。
“遵旨,奴才這就去。”李慶德唯唯諾諾,絲毫不敢馬虎。